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朴智信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朱霁晔用中文轻声说:“从小到大,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好孩子’与‘乖孩子’。面对强权和暴力,他们往往选择忍让和退却。所以,古话才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我并不是看不起你,毕竟你还年轻,生活经历就是从校园到校园,环境相对要单纯得多。话说回来,对于你居然胆大包天,敢向这些不讲规矩的暴力团借高利贷,我始终很惊奇,百思不得其解。当然,这是题外话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当有人往你头上扣屎盆子的时候,当对方根本就是一帮不讲理的强盗的时候,你除了乖乖听话任人欺负之外,其实还有一条路的。你可以豁出命去反抗!”
朴智信愣了一下,“可是,他们是……”
“黑社会?暴力团?”朱霁晔有些不屑,“这就怕了?你借钱的时候怎么不怕?怎么没有缩回去?”
朴智信语塞。朴允惠连忙护着弟弟,“安东尼大哥,你别这么说小智,我们……”
朴智信眨了眨眼睛,打断她的话,“安东尼大哥,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的体育成绩一直不好,从来没有打过架……”
“那你就要善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朱霁晔对他竖起一根食指,“你可以请我帮忙,把你们姐弟俩的借据、借款合同和有关账本全部抢过来。毕竟这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都不主动提出请求,我怎么能出手呢?名不正,则言不顺。”
朴智信吓了一大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是放高利贷的黑社会组织,对方可是暴力团。就在这扇门的外面,至少有十几个专业打手。就算不是什么专业的黑社会打手,哪怕只是十几个普通人,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得过的?
朱霁晔居然要把这里给砸了?这里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砸掉的?
朴允惠也吓了一跳,“别……安东尼大哥,你别……”
朱霁晔转头看向她,目光冷冽,语调缓慢,口气却跋扈之极,“别?为什么别?难道你愿意继续这么下去?任这些日本人欺压盘剥?”
朴允惠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朱霁晔收回目光,看向朴智信,“想好吗?干不干?”
龟田裕太听了半天完全不懂的中国话,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用日语大声问:“各位,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朱霁晔根本懒得看他,一直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朴智信。
朴智信深呼吸,扭头看看姐姐。朴允惠痴痴地看着朱霁晔,完全没有注意到弟弟的目光。
“安东尼大哥。”朴智信咬紧牙关,热血冲上头顶,“好,我请您帮忙……帮我把这里砸了,抢回我们姐弟写的借据、签的合同。”
“很好。”朱霁晔笑了。
说实话,他早就忍不下去了。这帮混账东西居然哄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签下根本没借过一分钱的借据,然后又打又骂,逼人陪酒还债,还想进一步逼良为娼。当然,如果被欺负的是个不认识的日本女人,他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可那是他的同胞、他父皇的子民,现在还与自己相识,并向自己求助。如果他袖手旁观,倒像是对这些日本流氓认怂了。
他奶奶的!真当中国人好欺负?这种委屈,他怎么能忍?
朱霁晔猛地转身,双手抓住桌沿,狠狠一掀,“去你妈的!王八蛋!”
沉重的办公桌被掀翻,龟田裕太猝不及防,被倒下的桌子直接怼到不远处的墙壁上。他沉重地落到地上,一边痛得大叫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人,“来人!来人!给我打!”
直到这时,那个刚才带他们过来的家伙才如梦方醒,下意识地摸向腰后,拔出一把刀,猛地扑上来。
朱霁晔原地不动,身子猛地一斜,躲开他刺来的刀锋,右手叼住他的手腕一带,左手握拳,猛猛砸在他的腹部,随后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只听一阵咣当哗啦的声音响起,隔断的中空木墙被撞穿,他伴着一大片木屑飞了出去。
朴允惠和朴智信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眼睛越来越亮。
朱霁晔大步迈出,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
第233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2)
钢管与开山刀呼啸而至,他连忙后退闪过,随即抬腿飞踢,接着箭步上前,与外面的一群打手混战在一起。
他开始动手的时候,远在郊外山中的清水流冰已经回到道路上,驾驶着从空间里放出来的车,疾速驶向京都市区。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看一眼实况直播,见朱霁晔终于忍不住大打出手,只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有些赞赏。
这个孩子不错,不但有血性,身手也很好,绝对是真正苦练过的,那些打手对付不了他。没想到,他一个当今皇帝惟一的嫡出皇子,居然还这么能吃苦,真不容易,也很了不起。
朱霁晔在中华联邦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从不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但并不意味着他对这些领域不熟悉。在他出来历炼之前,他的父皇母后专门请了锦衣卫里的高手给他讲解普通社会里各行各业的情况,尤其是一些特殊职业。因此,他对黑社会的情况和应对某些事情的规矩都比较清楚。
虽然他初来乍到,不了解日本的黑社会,但生存法则肯定是近似的。
黑社会这个东西,中国古代的漕帮、白莲教、哥老会之类的组织比西方的意大利黑手党产生得更早。千年以来,无论古今中外,生存法则都大体相似。所谓“黑社会”,既然都“社会”了,当然执行的是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很多时候都无视法律,并且动员能力惊人。
所以,朱霁晔发现了他们的卑鄙无耻和阴狠毒辣之后,就不打算再与他们讲道理,而是直接出手,并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太冲动。
将银多财务公司里的所有打手全部打倒在地后,他没有去动缩在屋角瑟瑟发抖的几个女职员,转身问朴允惠和朴智信,“原件找到了吗?”
朴智信手里抓着一个文件袋,兴奋地点头,“找到了。”
朱霁晔提醒他,“齐全吗?一样都不能漏。”
朴智信连忙说:“我仔细看过了,很齐全。”
“那就好。”朱霁晔将手里握着的钢管扔到地上,“我们走吧。”
三个人急步离开,乘电梯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便扬长而去。
朱霁晔想了想,没有回花间堂或清水画廊,而是带着他们去了千本樱。他让姐弟俩自己点东西吃,然后拿出手机,到一边去给清水流冰打电话,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清水君,我给你和村正君添麻烦了。”
清水流冰对他第一时间就向自己汇报并且毫不隐瞒事实的行为感觉很满意,温和地说:“没事,打就打了。你今天就不要再出门了,可以待在千本樱,也可以回画廊。他们再嚣张,也不敢冲进这两个地方抓人,只会找中间人与我们开谈判,让我们交人。你放心,我们是肯定不会妥协的。最近以来,地下社团动荡得很厉害,我接到消息,很快又会有大动静发生。用不了两天,就没人找你麻烦了。”
朱霁晔放下心来,“那太好了。我听你的,今天不会再出去。”
“好。”清水流冰挂断电话,又给村正悠树打了一下,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那孩子不错,你帮我护着点。我这边有事有办,大概要今天晚上才能回去。”
村正悠树笑道:“真是年轻气盛,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你放心吧,我别的不敢说,护他两天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清水流冰断开蓝牙耳机,驾车进入京都市区,直奔溯血社的那幢大楼。
村正悠树拉开抽屉,将手机扔进去,就起身招呼朱霁晔,把他们带到了后面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