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战东云盘膝坐在沙发上,正在运功炼毒。他的精神力“看”到凌子寒从楼梯口出来便直奔这里,心情忽然有些激荡。正在运行的功法忽然一滞,胸腹之间立刻涌起一股尖锐的剧痛,让他连着吐了两大口鲜血,脑中一晕,就一头往地上倒去。
凌子寒推开门便看见他吐血倒下,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将他托住,连声问道:“东云,东云,你怎么样?”
战东云有些恍惚,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情绪突然仿佛不受控制了。
世人都道凌子寒与他父亲凌毅长得一模一样,他也确实酷肖其父,可在战东云眼里,他的轮廓和眉眼之间却很像他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想着回来后,亲人皆已去世,再难相见,他忽然很难过,轻声叫道:“子寒……”
他以前从来都叫凌子寒“首长”,偶尔会叫“凌部长”,从来没有直呼其名,而且带着这样深刻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感情。凌子寒不由得一怔,随即挥手让助理与警卫们离开。助理什么也没说,连忙与警卫们出了房门,全部守在外面。
凌子寒坐到地板上,让他平躺着,有力的胳膊抱着他,微微俯身,凑到他的嘴边,低声说:“我在。”
迷迷糊糊中,战东云仿佛如在梦中,就像是与心心念念的亲外甥已经相认,于是激动不已,脱口而出,“子寒,叫我一声舅舅……子寒,别怕,舅舅会保护你……子寒,舅舅真没想到,不但能再活一次,竟然还能再见到你……子寒,叫我一声舅舅……”
凌子寒震惊了。
在他成年之后,不必凌毅亲自告知,他就已经将母族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他母亲只有父母和一个同胞哥哥,而他惟一的舅舅早在四十九年前就牺牲在反恐的战场上。那时候,雷鸿飞的父亲雷震与他舅舅是战友,军衔和职务都没他高,而凌毅不过是青葱少年,刚刚才上高中。凌子寒对那个去世多年的舅舅了解不多,只知道他骁勇善战,且文武双全。特种部队里连医生都要求必须具备特种兵的水平,能打能扛,因而很难找,各个中队都抢得厉害,而他舅舅不但能打,据说在医术上也天分极佳,因此还兼任随队军医。总之,他舅舅在上级、同事、下属和亲戚朋友的口中都是一个近乎于完美无缺的人,最后在一次清扫边境恐怖分子的战斗中牺牲,令人扼腕痛惜。
他万万没有想到,将近半个世纪后,居然有个小青年会对他自称“舅舅”,但是,他的本能中却又感觉这个说的并不是假话。
凌子寒沉默了。
第334章 继续创造奇迹(1)
凌子寒沉默了,战东云也不再说话,彻底陷入昏迷。
在他的空间世界中,杜漓安静如鸡。面对不朽至尊本尊,杜漓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他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凌子寒心念电转,却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只将此事记在心里,便低头查看他的伤势。战东云的身上都是皮肉伤,伤势并不严重,但伤口里流出的血竟然是鲜红中夹杂着惨绿,实在触目惊心。
凌子寒站起身,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到沙发上,然后过去打开房门,对助理吩咐道:“找个擅长解毒的专家过来,给战医生治伤。”
“是。”助理立刻往急救室奔去。
这次跟随凌子寒过来的医疗专家团并不仅限于六四三医院的专家们,还有其他医院和相关研究所的专家。除了正经的医学专家外,还有一些精研旁门左道的专家,例如精研非洲黑巫术和祭司巫药之类的专家,精于制毒辨毒解毒的专家自然也有。
那位四十多岁的医药研究所主任研究员跟着凌子寒的行政助理过来,便看到凌子寒身上那件昂贵的高定西装被折成枕头的模样,放在战东云的头颈之下。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医生比他想象的还要得凌子寒看重,于是对他的态度更加慎重。
凌子寒起身退开一点,方便他诊断病情。他仔细检查之后,神情凝重,又有些困惑,“这种毒我还是第一次见,应该是人工合成的复合毒素。照理说,从基本表情来看,这种毒非常暴烈,只要抹着毒的武器划破一点表皮,毒素便会随血而走,几秒钟就能要了人的性命,最多不会超过三十秒。”
凌子寒也有些诧异,却没吭声。他的第一助理非常了解他的思维,于是有些疑惑地说:“战医生中毒之后还与五个剌客格斗了四、五分钟,击杀一人,重伤四人,之后一直待在这里自我医治。现在确实看上去状态不好,那战医生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有生命危险吗?”
那位专家震惊看着沙发上躺着的战东云,又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检查,不禁啧啧称奇,“真不可思议,简直是奇迹。我认为他是修炼有道家或佛家的功法,练出了内力,这才对这种恐怖的剧毒有着顽强的抵抗力。现在他的体温很高,说明他的身体正在与毒素搏斗。经过我的初步检查,他应该已经脱离危险,只是仍然需要时间来继续清除毒素。等到清完毒,接下来才是进一步的治疗与调养。”
凌子寒的助理也觉得战东云又创造了奇迹,忍不住追问:“您的意思是说,修炼出了内力,就可以抗毒?”
“对。”专家看向他,“之前有几位伤员被送过来,他们的伤势很轻,不过是划破点皮,却被毒素侵入身体,因此情况危殆。不过,他们的体内也有一些内力,再加上之前喝过战医生配制的免疫药汤,因此暂时扛住了毒性,但是状态依然不大好。我给他们用了常规西药解毒,却只能缓解,根本无法清除或根治。”他的目光投向沙发前面茶几上打开的医药箱,“现在看来,战医生应该服用了他自己配制的药剂,这才能脱离危险。我想从战医生这里要些药剂过去,救治那几位伤员。”
助理不敢替战东云做主,只能看向一旁的首长。
凌子寒沉稳地说:“可以,你拿去用吧。”
专家立刻点头,有些兴奋地蹲下身,将医药箱里的十余瓶药剂拿出来,与战东云服药之后留下的空瓶比对,挑出了合适的药剂,便要出门去救人。
“张教授。”助理连忙叫住他,“战医生这里呢?不需要对他进行治疗吗?就放他在这里自我医治?您可以用医学手段帮他清除毒素吗?”
专家怔了一下,随即苦笑,“这种新型毒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暂时想不出对症的药物,所以不敢给他用药。他既然一直撑到了现在,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的意见是不要打扰他,让他继续自我救治。与他相比,那边的几个伤员更加危险,如果稍有差池,他们可能就没救了。所以,我必须守在他们身边,根据他们的情况随时调整治疗方式。”
凌子寒微微点头,温和地说:“那就拜托张教授了。”然后便带着人离开,却留下了两个贴身警卫守在房间里。
刚才战东云在昏迷中呓语的时候,凌子寒挥退了现场的所有人,却没有屏蔽与卫天宇的通讯联系,因此卫天宇也听到了战东云的那些话。他的心里同样惊诧不已,却没有时间去搜索凌子寒舅舅的相关资料,只能先放在心里。
在他率领的技术团队的全力配合下,中国维和官兵火力全开,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全歼参与攻击的恐怖分子,并炸毁了他们的无人机临时指挥中心。在他们的护送下,所有参会人员及其随员全都完全转移到总统府。伤员们大都被送到中国医院进行救治,只有昏迷的战东云和那几个中毒的警卫被凌子寒带回了总统府。
擅长解毒的专家和需要的药品都在总统府,凌子寒让那位专家设立几个临时病房,就在安全系数最高的总统府对他们进行治疗。
等到大家全都安全进入总统府,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凌子寒非常冷静镇定,对科菲尔说:“让大家先吃午饭,至于和平大会要不要继续,在午餐会上商量吧。我明天下午离开这里回北京,这是定下来的行程,不会改变。”
“明白。”科菲尔连忙点头,让自己的行政助理去安排。
阿布拉汉姆跟在他身边,有些神思不属。凌子寒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去了病房区。
战东云依然昏睡着,但并没有生命危险,伤情也在持续好转。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杜漓倒是没有慌乱,只是战东云刚才昏迷的时候在凌子寒面前露了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忐忑了半晌,却见凌子寒毫无反应,似乎没放在心上,他又松了口气,抱着侥幸心理,像驼鸟一般,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把这件事通知燕漓。
回到总统府后,战东云也被送到一间病房里。这么搬来搬去,他终于醒了过来,只是依然头痛眼花,恶心欲呕,浑身都在疼,时常有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努力振作精神,在脑海里问杜漓,“儿子,有谁伤得重,需要我出手的?”
“有。”杜漓连忙报告,“有五个警卫都中了你中的这种毒。他们当时在会议大厅,除了突然袭击不朽至尊的那个战斗机器人之外,还有被钟声唤醒的十几个被催眠的人,以及战斗机器人放出来的一大群仿生昆虫。那些警卫既要与催眠的人搏斗,还要消灭那些昆虫,总有防不住的时候,就被划伤了一点表皮。毒性侵入身体,危害极大。幸好他们喝过父亲配制的药汤,还能缓解一下,本身的功力也不错,体内修炼出了内力,所以还能勉强扛住。有个据说是辨毒解毒的专家在不朽至尊的允许下,拿了你配制的广谱解毒剂给五个警卫服用,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只是他们自己不懂分解炼化,所以这样下去只怕还是不行。如果父亲不出手帮忙,他们撑不到今天晚上日落的时候。”
“明白了。”战东云慢慢坐起身,顿时感觉头晕得厉害,浑身无力。他倒回床上,让杜漓给他的身体里注入一瓶初级强体剂,勉强有了些力气,这才重新起身下床。
他扶着床头、墙壁,一步一步地挪出去。守在门外的一个警卫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道:“战医生,您出来做什么?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去帮您办。”
战东云有气无力地说:“麻烦你带我去那几个中毒的伤员那儿,他们的毒只有我能治。”
这个警卫也非常担心情况不妙的战友,明知道应该劝他回去躺着休息,却仍然扶着他走到隔壁。
这里有三个警卫正躺在床上输液。他们全都印堂发黑,满脸灰败之色,双眼紧闭,昏迷不醒,显然情况很不好。
战东云对扶着自己的警卫说:“你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然后就伸手给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卫把脉。
守在房间里的一个工作人员赶紧搬来椅子,请他坐下。那个警卫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出去了。
战东云的三指搭在伤员的腕脉上,精神力凝聚成丝,缓缓进入他的身体,在里面转了一圈,便心中有数了。
他又吃力地为另外两个伤员把了脉,警卫便提着他的药箱飞奔进来。跟着跑来的还有张教授等一批中老年专家和几个年轻医生。他们都很兴奋,眼中满是期待,显然是打算现场观摩战东云的神奇手段。那几个青年医生还打开手机进行直播,分享到自己所在医院的同事、朋友、上司特意组成的群里,让他们也得偿所愿,跟着见识见识。
战东云并没有拒绝他们的围观,从医药箱里拿出针包打开,将需要用到的金针一枚一枚地抽出来,用酒精消过毒,再有序排列。
他的脸色惨白,修长灵活的双手却很稳,一直有条不紊,行动中传达出强烈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