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他手上的二胡明明是把浸染了黑暗与邪恶的魔器,却迸发出光明与正义的力量。他奏响的所有乐曲都带着这种沛然莫挡的力量传遍了整个世界。这个效果既有他的境界加持,更有天道的推波助澜。这个世界不想消亡,不愿意沦为黑暗的囚奴,走向寂灭崩塌,所以想要借助他的手驱除黑暗,恢复生机。
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天地间有无数人欣喜若狂地从藏身之所跑出来。他们或者身披皎洁的月光,或者沐浴着明亮的阳光,或手舞足蹈,或跪地叩首,或喜极而泣,无不感谢上苍。
慕容恪站在雨中,感受着清新的凉意,心中也是充满欢喜与感激。有人自发地拿着伞跑出来,想要为乌孤和他遮雨。他抢先接过伞,挡在乌孤头上,为他挡住山巅的风雨。
十支经典乐曲都不算长,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小时。乌孤翻来覆去地奏了九遍,每次都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乐曲的顺序,使月光保持着一直存在,雨水却不疾不徐,时下时停,让饥渴的大地能一直得到补充,又不至于洪水泛滥。
整整一夜,天地之间都充斥着悠扬的二胡声。南方之人本来是看不起这种乐器的,尤其是擅长琴箫笛瑟的文人名士,觉得蛮人的胡琴根本就是蛮器,难登大雅之堂。可是今夜,他们都由衷地钦佩并感谢那位用胡琴奏响经典,驱逐黑暗,迎来光明的人,也心甘情愿地将胡琴列入君子六艺的琴艺之中。
有些才子听了几遍之后,便纷纷拿出自己的乐器,加入弹奏的行列,使乐声越发宏大磅礴。充满希望、热情、坚毅、不屈的力量冲霄而上,引起风起云涌,在乌孤的引导下,向极北之地压去。
“魔眼”所在的区域那遮蔽天空的重重叠叠的黑云竟然也在褪色、淡化、分离,星星点点的月光渐渐渗透下来。“魔眼”发出愤怒的嘶声,强制召唤周围的亡灵大军前来保卫自己。它们被迫用身躯阻挡月光,魂火寂灭后还会分解身体,化为天上的黑云,继续遮挡日月之光,让“魔眼”不会受到伤损。
不过,它们竭尽全力,粉身碎骨,也只能勉强抵挡住那种由不屈意志、众生信仰与天地功德凝聚在一起的庞大力量,再也不能驱使龟缩在黑暗中的“天灾军团”去占领整个世界。“魔眼”也必须全力防御,再也不能敞开通道,不断召唤来自幽冥的亡灵生物。
渐渐的,这仿佛形成了一个循环,从光明到黑暗,再从黑暗到光明。那些不屈意志、众生信仰、天地功德在整个世界每每循环一圈,就会反馈给乌孤,让他的灵魂更加坚固,精神力更加强大。
由于冥冥中时间法则的干扰与隔断,他现在对那些反馈回来的宝贵财富并没有清晰的认识,只有直觉中有一点隐隐的感悟。不过,归根结底,无论有没有回报,他都会这么做。救人族,救世界,铲除黑暗,保住根基,都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既然他有能力做到,当然就要全力去做。
在美妙的乐声中,云散雨收,一轮红日喷礴而出,将耀眼的光明带给整个世界。伴随着无数的欢呼声,乌孤收起琴弓,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
虽然奔波了两天,又经过整整一夜的奋斗,他却并不感到困倦。转过身来,他便看到收起雨伞的慕容恪,以及被一个高大健美的女子抱在怀里熟睡的女儿乌云。
慕容恪将手里的长戟和雨伞交给身旁的心腹副将,然后肃容正身,抱拳对他深深一揖,恭敬地道:“恪感谢仙长的大恩。”
乌孤很有礼貌地拱手还礼,“将军过奖了。在下同样有鲜卑血脉,既有能力,理当奋勇当先。将军以一己之力,庇护万千百姓,在下感佩于心,如今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有之义。”
慕容恪非常高兴,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豪迈的笑容,“你是我鲜卑第一英雄,也是天下的第一英雄。”他伸出右手,往城门方向一引,“请入城。”
乌孤依稀记得,在历朝历代层出不穷的名将中,慕容恪是自己很喜欢的将军之一,此时看到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亲切感。他看着慕容恪,微笑点头,然后上前从慕容夫人手中接过女儿,抱在怀里。
乌云微微一动,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向他,含混地叫道:“爹。”
乌孤温和地回应,“哎,爹在呢。”
乌云闭上眼睛,仿佛梦呓一般地说:“我要跟爹在一起,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好,爹会一直陪着你。”乌孤说着,向城门走去。
这时,耀眼的阳光忽然暴涨,放射出绚丽的光芒,将父女两人的身影渐渐淹没。
第392章 斑斓的印象(1)
李叔垣是一位名医。同时,他也是一个艺术家。
在医学界,他的正职是医学家,副职是摄影家。
在艺术界,他的正职是摄影家,副职是著名医生。
他成名很早,十四岁就考上国内最好的医科大学,仅用三年就拿到学士学位,然后出国深造,又用了短短三年便拿到博士学位。他拒绝国外的高薪聘请,毅然回国,由他主导研究的课题很快拿出成果,相继攻克三种绝症,治愈多种疑难杂症,为十余种孤儿病提供了更加对症、更为有效的治疗。他研制出的新药以及提出的特殊疗法屡屡创造奇迹,挽救了无数生命,拯救了数以万计的家庭,因而多次获得国际医学大奖、国家最高科学大奖、国家级勋章奖章、最佳年度人物等多种荣誉,才三十多岁就成为国家科学院院士,并兼任国内外数家著名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
与此同时,他在世界级的摄影大赛也连续夺得金奖,并被多家摄影、艺术、时尚、旅游、地理等著名杂志约稿,年纪轻轻便名利双收。每年休年假的时候,他都会举办一次全球巡回摄影展,并将销售所得款项全部捐赠给“空中医院”、“光明计划”、“天使在线”等慈善医疗机构。
除了在事业上取得巨大成就外,他还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在那些记者们发出来的照片里,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他在全世界有无数粉丝,已经被捧上神坛,却始终孑然一身,没有绯闻,不谈恋爱,淡然而超脱,仿若遗世独立的谪仙。
在李叔垣的眼里,这个世界很美好,却让他感觉索然无味。
直到三个月前,他开始做梦。就像连续剧一样,他在梦里看完了一个女孩从婴儿到成年那二十余载的人生。
梦境就像默片一样,有风景,有人物,有动作,却没有他们说话的声音。伴随着梦境的,是一个轻灵缥缈的声音,犹如旁白一般,娓娓道来。
【当我很小的时候,身体非常坏,常常住进医院。
那时候经常发烧,痛苦地在高热里挣扎,每天几乎都要做梦。
最常梦见的就是自己在草原上,高速奔驰,视野所及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原野,天边隐隐的有一座雪山,旁边恒常总有一匹雪白的马,拖着长长的美丽鬃毛,跟在我身旁,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们的奔驰似乎是有目标的,便是那远远的孤峰。
那座孤独的雪山仿佛是我们的家。
天空是深深的蓝,没有一丝云翳,低低地悬在头上。那种蓝是如此的沉,仿佛有种魔力,迷住了我的心。在有节奏的高速中,天空始终静静的。
没有太阳,可是大地却一片明亮,所有的东西都像在放射着生命的光芒。
肯定有风,因为我看见同伴的马鬃在猎猎飞舞,有种惊心的美。
可是周围却没有一丝声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绝世的静谧。
我与身边永远陪伴着我奔驰的白马从来没有交谈过,似乎记忆中牠也没有看过我,但是我感觉牠是在陪着我,而且准备一直陪下去。
在长长的梦境里,我们都在高速中节奏舒缓地奔驰,高高的绿草与缤纷的野花从我们脚下飞快滑过,可是那座山却仍然是那么遥远,仿佛永不可及。
我却并不着急,虽然那是我的目标,可我分明是在享受这样的驰骋。不管我看向哪里,那匹白马始终在我的视线里,我能够感觉到心中的安乐。
那马真是美极了,是大自然的杰作。
至今仍然不会忘记。】
李叔垣看着梦中女孩的梦境里出来的白马,在绿草野花和远处雪峰的映衬下,那匹长鬃飞舞的白马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这一幕让他感觉很熟悉,并且很亲切。
他也属马,难道他的前世也是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