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米
邵玉平和主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左监邵玉平先站了起来,对着主簿说了句,随后上前一把拉过林辰疏,笑道:“林大人不用动怒,走,我们到外头散散气。”
林盛抬头,目光暗暗瞟向林辰疏,却见林辰疏又冷冷地朝他看来,目光连忙嗖一下缩了回去。
陈殊这才跟着邵玉平走出去。
两人一道走到廷尉院中的走廊上,邵玉平这才松开陈殊的胳膊,心中有一阵尴尬。
他想到前几天,他还处处针对林辰疏,没想到今日林辰疏居然出手帮他教训纨绔……恭廷尉说这人舍命保护圣驾,又远赴青山冒死查案,今日这么一见,那对人待事的气度确是他这等人比不上的。
而且他的胳膊好细,瘦得也很单薄,明明大热天的体温也很凉,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邵玉平打量几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林辰疏开口,却见林辰疏看过庭院的花草一会儿,忽地开口道:“邵大人查案要紧,不必理会我一个闲人。”
“……”邵玉平想道歉的话欲言又止。
陈殊见平时邵玉平对自己挺不待见,此时却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微微诧异,蹙眉道:“邵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邵玉平一愣,最终还是拉不下面子,只能勉强道,“只是近来查案烦闷,也想出来透透气。”
陈殊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最近案情可有进展?”
“廷尉这边已经查了梁府近日交往之人,暂时没有眉目。”邵玉平想了想道,“之前被灭口的厨子,我和倪晋本想从他家人入手,但前往查探的时候,发现他家人两日前已经离京。倪晋负责搜捕,也跟着出京了。”
陈殊“哦”了一声,倒是没想到邵玉平交代得这么快:“那些与梁府通过讯息的人,邵大人以为谁最可疑?”
邵玉平皱眉:“和梁府交往的还是官员为主,也有些门客,不过都没有什么作案动机……”
他说到一半忽地卡顿了一下,不由得一愣,有些不大明白自己居然会对林辰疏说起案件里的事情。
林辰疏被皇上命令禁止查案,他怎么和他说这么多?
他连忙看向林辰疏,却见林辰疏的侧脸也微微往他这边偏来。那脸是生得甚好看,此时眼眸清澈,如无垢的清泉,绯色的弧线轻轻弯起,唇红齿白的,笑得明艳动人。
“邵大人,这作案动机确实难以揣度,如若不介意,可否让我也翻翻卷宗,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
一刻钟后,邵玉平晕乎乎地将卷宗搬到少卿大人的案桌上。将卷宗放下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在想,自己怎么就答应把卷宗给林辰疏看了呢?
林辰疏有皇上作证,可以证明他是清白的,看个卷宗应该没关系吧。
邵玉平暗暗地看着林辰疏,却见林辰疏微微笑过,道了声辛苦,便伸手拿了一本卷宗,细细地翻看起来。
“林大人,这么做若是被廷尉大人知道了,恐怕不妥吧。”邵玉平还自忐忑道。
“你放心,等恭大人回来,我肯定已经看完了。”林辰疏抬头又对他笑,“保证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便没人知道我看过。”林辰疏和和气气道,“况且我也只是看个卷宗而已。”
“……”他还能说什么?
林辰疏是廷尉少卿,官职比他个左监要大,且大家都是廷尉中人,他要是查案也肯定对廷尉有所帮助,他完全没有理由阻拦。
邵玉平默默地退出少卿的房间,他发现自打自己意识到林辰疏不简单以后,就完全斗不过这个人了。
所以为什么他以前还觉得和此人斗能够占上风?
邵玉平掩面。
陈殊则笑眯眯地目送邵玉平离开,重新查看起卷宗起来。
他来廷尉之时原本还思考着怎么从查案的人手中套取信息,本来是想召回杨戊让他说说最近的近况,结果半路邵玉平自己冒了出来,虽然态度怪怪的,但却出奇地配合,居然连卷宗都给他送来了。
虽不知道邵玉平打的什么心思,但总省去他很多麻烦。
陈殊一目十行,飞快地翻看口供,目光最终落在梁府对门的一家家丁的口供上。
家丁口供称,梁丰远死前前一天曾经出过一趟门,行出的方向往西北,时间大约有两个时辰左右。
梁府已经位于京城的北侧,再往北,除了皇宫便没几家府邸,而西北侧对应的是方守乾的宰相府。
梁丰远死前见过方守乾,看来此案确实和宰相脱离不了干系。以现场的痕迹来看,也只有像宰相这样有权势的人可以调度那么多人手参与。
只可惜以宰相的权势,廷尉很难召其录供,所在卷宗里面也没有多少和方守乾有关的东西。
信息量太少,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去宰相府去查探一下虚实。
陈殊看完合上卷宗,将东西重新放回远处。
此时时间已过放衙时段,官署的人渐渐散去,天色也已变暗,唯有邵玉平几个正编的官吏还在忙着分析整理资料,陈殊与之道了声别,起身回往林府。
他惯例在路边买了些面饼,避开林府上的人,纵身落在自己房间的房门前。
因为盗骨在里面的缘故,他今日出门的时候特地将门锁锁上,陈殊本待伸手探向腰间取钥匙解锁,他下意识地扫过门面,却忽地察觉那原本挂在门口上的锁竟没了踪影。
……有人?
陈殊皱眉。
他惊疑地站在门口,凝神细听里面的动静,很快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房间里有盗骨,有一个人的声息是正常的,但另外一个人是谁?
陈殊暗暗按住身边的木质小刀,随后不再迟疑,一把推开房门。
门板“吱呀”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