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米
察觉好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殊默,看了齐言储一眼。
此时的齐言储穿着轻甲,牵着高头大马,他身材魁梧,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身边的马匹也打了个响鼻,甩着马尾,原地踩蹄。
蹄边有蝴蝶飞舞,被马蹄惊起,四散开去。
旁边的皇帝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抬眼。
陈殊收回目光,上前两步站在李邺之的身侧。随后,探花慕衡也站了过来。
这一下,金榜题名的状元、榜眼、探花都在御前到齐了。齐言储见状这才露出满意的笑:“今日皇上围猎,要的就是尽兴。三位乃是皇上继位之后第一批选侯的人才,应当是出类拔萃、才华横溢,不如以‘围猎’为题,即兴发挥,为本场做个彩头?”
辅政大臣齐太尉说话,即便是询问,也没有人敢反驳。科举之后本会有皇帝亲自接见三甲,这事本该在殿前谈话,但这次皇帝把人都叫到了猎场,便成为齐太尉发问了。
百官兴致盎然,皆想看看新晋的这三甲进士要做何应付。
三个进士领题,各自思索。
陈殊暗暗皱眉。轮到文学才华,林辰疏只是个半吊子,而他本人放在这里也是没眼看。这种事情他该怎么应对?
马蹄边散去的蝴蝶轻轻飞舞,幽幽地绕到陈殊的衣摆边。
陈殊思考,他眼睑微抬,忽然暗暗地看向自己被要求需要保护的皇帝。
岂不料,皇帝此时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撞个正着。
男人目光沉沉的,正在看自己的脸。
“!”
陈殊一惊,连忙错开目光。
然御前侍候,讲究一个“快”字。齐太尉出题完毕,李邺之已经先行自告奋勇,做出头彩。
“马踏燕,千骑宝骏驰秋场,
龙战野,百代春秋兴我邦!”
一说起作诗,李邺之惶不多让。提诗一出,场上文武百官纷纷点头,发出小声的议论。
“果然是京城闻名的才子,才思敏捷,皇上你以为如何?”齐太尉在旁道。
“是个好彩头。”皇帝冷峻的脸上唇角轻轻勾起,道。
见皇帝笑了,旁边一众臣子点头附和。齐太尉也跟着赞了声,将目光落在林辰疏身上:“既然状元拿了第一个彩头,那么第二个彩头……林榜眼,就由你来开吧。”
思考的时间连半刻钟都不到,在场看好戏的人又纷纷重新落在这位红衣榜眼身上。
林辰疏商贾之子,若非其父整天找人巴结到处送钱,再加上也不知走了什么狗运,怕是一辈子都登不上大雅之堂。想到此处,他们不免提了提兴致,倒要看看这次林辰疏在皇帝面前会是个什么表现。
要知道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喜行不怒于色,可是个难侍候的主。
众臣不免分出几道目光的打量着解臻,只见黑衣新帝坐在飞骥马鞍上,喜怒不行于色,正低眉地看着跪拜的林辰疏。
“草民不才,做不出像李状元那样大气磅礴的诗句。”陈殊把头低紧了,定了定声音道,“唯有一首打油诗想献给皇上。”
“打油诗?”堂堂进士做个打油诗,齐太尉脸露轻蔑,“你且作来就是。”
皇帝看着陈殊没有说话。
“那草民献丑了。”陈殊慢慢抬起头,冲着齐太尉微微一笑,复又镇定地看向皇帝。
“今日秋场有围猎,山林危机四处伏。”他开口道。
齐太尉:“……”
齐言储面色略微一紧,露出紧张之色。
林辰疏此人古怪,竟在御前胡说什么?!
他连忙暗暗地瞥了眼身侧的皇帝,只见解臻还是一幅不动于山的模样,连神色都跟刚才一样没有变过。
旁边为首的臣子也面面相觑,其中一翰林院的文官忍不住出口道:“胡闹!怎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旁边几人连忙复议。
站在旁边的李邺之也不免看向林辰疏,他虽然知道林辰疏的才学并不高深,可在御前说出这样的话,怎么着都不算是一个彩头。
倒是解臻伸手止住旁边的议论声:“有意思,下一句呢?”
陈殊想了想。
“走兽一二三四五六来,朝得圣颜死无憾。”
“……”
“……”
众人默,这、这算是打油诗???
离陈述最近的李邺之听了林辰疏口中所谓的诗,实在忍不住往林辰疏身上瞟了一眼。他作为京城才子,新科状元,文采奕奕,从来没听过这么糟糕的诗。
这诗平仄不同,毫无押韵,连字数都对不齐,如同三岁小儿所作。
可要说这诗差吧,这诗却把皇帝的马屁往天上拍,什么面见皇帝死而无憾,文人肯定是不屑说这样的事情,可奈何这是拍马屁,皇帝喜不喜欢,那可就难说了。
李邺之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身边的林辰疏。旁边一众文官和武官也是面色各异,有皱眉的、有古怪的、也有无语的。
只有齐太尉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心想林辰疏此人装腔作势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