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米
……
只有解臻知道自己是姬长明,这是他为自己刻上的字。
记忆里再度浮现出大青山的相遇,陈殊看着油灯下的字迹,视线再度变得湿润模糊。他想到解臻当初拉着自己来到寝宫,将这副护腕亲自给他戴上,容颜展笑,明明是很开心的样子。
那是的解臻一定是寄托着心愿,才将这副护腕一直安放在身边,后来因为朝堂的事情看他生气,这才借着机会送过来想让自己开心吧……
但他那时根本没有理会过解臻的心情。
说好的要保护解臻,却是解臻在最危急的时候将他推出危险之外。
陈殊垂眼,牢牢地抓紧轻甲护腕。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还当不当东西啊!”当铺的人看着陈殊背对着自己不动了半天,扭着自己的手腕道,“我告诉你,这镇子上就我一家当铺,过了这个地就没这个店,你要是不当,我这可就打烊了啊……”
他说着,又忍不住落到陈殊手上的护腕一眼,露出垂涎的目光。
这护腕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就算是把他整个当铺的东西都拿出来也未必值得上这里面的一只,但来的人落魄,听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说的还是“赎回”,他便打起了压价的主意。
只要把这个护腕低价搞到手,他立马再拿到大的县城转手卖掉,肯定能够从中大捞一笔。至于倒卖以后眼前的人再回来赎,他只要装个一问三不知,还怕这外地人反了不成。
他想着,正等着对面的人的回复,却见背对着他的人一把将油灯放回原位,随后耳边有两声轻扣的声响。
当铺的老板一愣,再看前面的青年时,却见那护腕竟然已经扣在了他自己的手腕上。
“你、你不当了?即便你去其他当铺问,我这家也是出价最高的。”当铺老板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道,“我们家也是保管最妥善的,十五两,你想要赎回也随时可以拿走。”
他说得头头是道,却听前面的青年揉了下眼睛,从鼻音里传来一声冷冷的哼声,随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店门外走去。
“二十两,二十两总成吧!”店铺老板又喊道。
陈殊没有回应,面色冷然地离开当铺,在镇子的道路上大步前行。
轻甲护腕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可他现在哪怕是再穷困潦倒,也已经不想再将它拿去典当了。
当铺老板的声音还在他身后想起,陈殊没有再做理会。
医馆就在前面,他虽然没有钱,但总会有办法,即便是赊账给人做苦力,今天也必须要救解臻。
现在只希望能找个能够医治解臻的医师……
陈殊又加快速度,往医馆里面走去,但刚到门口转进之时,医馆里却有人撩着门帘而出。两人一个走得心急如燎,一个还在清点手里的药材,竟都没有刹住脚步。
两个人当场一个照面,“砰”地一声撞个正着。
“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医馆里头的人药包顿时洒落在地,那人发出嘶的一声声响,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随后立刻传来愠怒的声音。
“……”陈殊亦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
对面的人穿着一声蓝白相见的衣衫,声音很熟悉,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鸩安予?”陈殊立刻惊道。
荼毒生鸩安予出现在昱北关本就十分突然。陈殊那时候破完生死阵的死门,就是此人突然出现在阵中,告诉自己生门出事的情况。
当时解臻情况危急,他没有顾及鸩安予的事情,而现在这个人竟然也在这个镇上?!
“林辰疏!”鸩安予本在气恼自己刚配的药洒了大半,但听到陈殊的声音,背脊立刻绷直,再看到陈殊的脸的时候,脸色更是一变。
两人各自看向地上的药材,复又盯视着对方。
空气中有一丝的静默,鸩安予率先动身,飞速往医馆外窜去。
陈殊怎么可能会让鸩安予离开。
“别走!”陈殊反应迅速,见鸩安予要逃离,立刻再运轻功追上。他二人速度都非常迅速,但陈殊的长明力量更高一筹,不一会儿便追上荼毒生,一把拉住对方的后领。
“咳咳——”鸩安予脖子被衣领勒住,俊美的容颜立刻涨红,只好停下脚步重重地咳了几声,在空中挣扎道,“林辰疏,我这回总没得罪你什么吧?”
“你是没得罪我什么。”陈殊抓到鸩安予后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快速道,“但你会用毒,毒医一家,你应该也会治病。”
“……”
鸩安予本就打不过陈殊,他徒劳地在空中又挣扎一阵,这才冷笑道:“你让我治病?治谁的病?看你的样子,是解臻出事了?”
鸩安予之前对解臻带有明显的敌意,陈殊皱眉低声道:“解臻快不行了,你若能治好他,我便会放你离开。”
鸩安予听到解臻的状况,面色僵了僵,但听到陈殊后面的话,随即冷笑道:“合着你现在好像在求我,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
“只要你能治好他,我陈殊随你发落。”陈殊道。
“……”鸩安予错愕地抬头看了眼陈殊,但见对方的脸又熟悉又陌生,他仔细地又看了对方的容颜一眼,终于开口问道:“你哭过了?”
陈殊:“……”
荼毒生鸩安予!!!
“我还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鸩安予看着陈殊僵住的神情,哈哈笑了声,“怎么,你这一回终于在意他了?”
陈殊只觉得鸩安予话里有话,但此时并没有心思细分,他擦了下眼睛,直接问道 :“鸩安予,你救还是不救?”
鸩安予吃回陈殊一局,心情舒畅,只是冷笑不语,任由陈殊拎着衣领在空中荡来荡去。
陈殊见状不再停留,立刻提着对方往村落赶去。他脚程虽快,这一来一回也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将过半的长明力量留给解臻,行到后面近乎脱力,几乎是颤着小腿肚将鸩安予带回村中。
这时已经黑夜,村子里的灯火寥落,老夫妇的院子里一片黑暗,只有解臻的房里还依稀有一点亮光。
陈殊松开鸩安予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