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慵不语
月光婆娑,齐宥,魏九朝,赵昭趴在花墙后面,伸头望着前方荒草深深的长廊和尽头高大的照壁。
天色愈加黑沉,远远望去,能看到办公正堂摇曳的烛火,和映到窗纸上的蒋司正的身影。
望着那荒草萋萋的长廊,赵昭有点怯了:“这地方晚上可真渗人,别再把他吓出个好歹。”
“做亏心事儿的人胆子一般都挺大的。”魏九朝瞧了瞧赵昭画工拙劣的面具,扑哧一笑:“你也别高估自己,你这面具没什么杀伤力。”
“这是唯时哥给我画的。”赵昭抬手轻触面具:“唯时哥的手是画沙汀芦雁,风月山河的,画这个自然是难为他了。”
齐宥和魏九朝抖着被赵昭激出来的鸡皮疙瘩笑作一团:“这才几日,都叫上唯时哥了?”
几人打趣笑闹半晌,眼看亥时末将近,窗纸映照的身影依然纹丝不动。
“他怎的还不出门?”魏九朝不乐意了:“等了半个时辰,小爷我还没吃饭呢。”
“别吃了。”齐宥探出半截身子往办公正堂张望:“两眼发青走路飘忽一会儿能更好的进入效果。”
魏九朝正欲说话,赵昭忽地撞撞他的手臂,他抬眸,望见蒋司正缓步走出办公正堂,招呼小厮落钥。
几人心登时提起来,目不转睛凝望朝长廊走来的身影。
夜色如墨,晚风把蒋司正的衣袍吹得晃荡,走到荒草丛生的长廊处时,蒋司正脚步一滞,但仍没停下。
一缕若有似无的笛音渗过来,如悲吟呜咽,眼前的池塘,长廊,照壁在这声调下格外沉暗可怖,清浅的月光都变得惨白,蒋司正汗毛乍立,颤声问:“谁?谁……在吹笛?”
无人回应,那似笛声又非笛声的调子紧紧跟在他周遭,不绝如缕,蒋司正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空寂的黑漆漆的长廊。
蒋司正颤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壮着胆子往长廊尽头的照壁走去。
刚迈出两步,照壁上空的月光似乎黯淡了一瞬,再抬眼,只见空中一人身着春秋时的高袍大袖,衣袂飘飘,冷然回头,双目冷然威慑的看向他。
“孔……孔圣人?”蒋司正惊得哆哆嗦嗦后退两步,喃喃道:“见鬼见鬼,这怎可能……”
蒋司正被眼前的诡异景色吓得双目圆睁,忽见从天穹落下一块儿如挽幛般诡异的白色纸笺,直直往他脸上飘来,他一声嚎叫,拔腿往右边的小道疯跑。
“他往孔庙处跑了。”魏九朝神色雀跃,拍拍赵昭的肩:“我们去截他再吓一吓,你堵住左边那条路。”
蒋司正撒腿逃命,根本来不及想这是哪条路,那笛音犹在耳际,带着冷意丝丝缕缕缠绕上他脖颈,逼得他喘不过气拔腿狂奔。
他看到房门方才停下脚步,破门而入钻入桌底,罩在桌布内瑟瑟发抖。
过了半晌,他察觉那诡异之音渐消散,索命的纸笺也未追来,才稍稍松口气,颤手掀开桌帘,从缝里猛然望见两个双眉倒立,满脸煞气的凶鬼面庞,登时吓得在桌内嚎叫不已,桌案上的红烛供品洒落一地,尖叫声划破长夜久久未歇——
赵昭沿着长廊走向约定集合的荷花池畔,他到的早,魏九朝他们都还未到,只有陆唯时手持长笛站在满池菡萏旁,眉笼月光,翩翩如仙。
初夏的夜风爽朗干净,赵昭脚步放缓,想要摘面具的手轻轻放下。
陆唯时回眸,望见顶着两团腮红,默默站在廊下的赵昭,笑道:“不摘面具,还想再去吓谁?”
赵昭不知如何作答,翘起嘴角笑了,忽又想起带着面具,他哪儿能看见自己的笑呢,站在原地,愈发局促。
恰在这时,少年们的脚步声笑闹声纷至沓来,冲淡了夏夜流转的月色。
“朗吟连衣角都在撩人!”贺珥已经变身萧朗吟的马屁精:“真是做鬼也挡不住的气质。”
“哈哈哈哈,你是没看到蒋司正最后的模样。”魏九朝也笑得前仰后合:“吓得失魂落魄,也许以后连国子监的大门都不敢踏进来了吧。”
齐宥看到陆唯时和赵昭,忙跑过来笑道:“原来你们已经到了。”
“到了。”陆唯时轻晃手中提的酒壶:“我们喝一杯,庆祝庆祝。”
国子监内不许饮酒,但今晚没人会顾及规矩,少年们嬉笑着坐在河畔边,夜色如水,映着密密匝匝的荷叶,空气润凉夹杂阵阵清香。
齐宥抿口酒,不由自主哼起歌儿,侧头看赵昭把面具放在怀里,捧着酒杯手足无措的样子,奇道:“没喝过?”
不会吧,他一个在父母严密监控下的当代少年在高中都喝过酒,赵昭难道没喝过?
赵昭麻溜儿的给自己灌了几口,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
“悠着点。”赵昭抬头,月光正倾入陆唯时笑着的眸中:“辣。”
满园清辉,酒杯轻碰,魏九朝笑了:“要说深藏不露还是陆兄,多风雅守礼一人,其实揣着酒来的。”
陆唯时抿口酒,扬眉笑笑道:“何止酒,说不准我还揣着刀呢。”
魏九朝闻言忙站起身,二话不说非牵着陆唯时的袖子往里头瞧,几个人嬉笑着打闹在一起,池畔边满是少年笑语,久久未歇。
作者有话要说: 阿炽:朕正在寝宫独饮一杯苦酒
赵昭唯时本文副CP,也是要拥有姓名的人~
第16章 骑射课
过了几日,蒋司正还没销假,国子监里都开始传言蒋司正休养的事儿。
同窗七嘴八舌的议论:“蒋司正四五日没来学里,听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魇住了!”
“这怎可能,他体虚,身子一向不好,想必是旁的病症在家休养吧?”
“听说是一大早被人孔庙里发现的,都晕厥过去了,还能有假?”
齐宥和魏九朝对看一眼,又匆匆埋下头去。
正心思忐忑,忽见同窗一脸笑意的走进来,催促道:“琴艺师傅请假,今日换成骑射课了,大家快去换装束。”
齐宥登时炸了,今日逢五,他长衫下是那件让人耳根发烫的里裤,怎么去参加骑射课啊?
思索一番,齐宥拉住那人道:“我身子不适,骑不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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