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于歌
金雪浪道:“可是你现在有伤,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我想好了,我不跟他们走,我带你回金庭山吧,我们金庭山有天下最灵的丹药,我爹是丹修,却也是个医者,你的伤,他肯定能治。”
宴芳林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点伤,于我们魔修来说,不算严重,我自己有办法治。”
金雪浪忍不住感慨:“以前老听他们说你们魔族的人如何如何废物,如今我才知道,你们魔族才是藏龙卧虎。”
金大公子说话还真是坦率。
宴芳林朝前看了看,便放慢了脚步,拱手说:“后会有期。”
金雪浪一把拉住他:“我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
“莫正峰。”宴芳林说。
金雪浪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意。
该不会这短短一天便爱上他了吧?
这个颜狗。
宴芳林见旁边有条小路,趁前头的人不注意,便朝那条小路走去。金雪浪停下来看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前走,大概走了十几步,他忽然对身旁的沈伯说:“你随他们先去,我要去找恩人。”
沈伯道:“他是魔修。”
“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金雪浪说着便折返回来,走到那条分叉小路上,前头山林密布,却已看不见恩人的身影了。
宴芳林没跟他们回去,但还是有人第一时间将他的事告诉了自己的掌门师尊,那位掌门又告诉了叶清都等人。
“是魔修,还是和郁青池一样,是易容幻形?”
“听我弟子说,是魔修。总不会那么巧,两个人同是道门子弟,结果却都修了邪术吧?”
“既是魔修,为何要帮我们?”
“这人的确可疑。去问问郁青池,是否认识此人。”
柳梓楸在帐外站着,见他师父刘凤义出来,便着急迎上去:“师父。”
刘凤义看了他一眼,道:“郁青池如今身份特殊,你莫要一副如此关切的样子。”
柳梓楸道:“我和青池从小就认识,他的品性,我最清楚,他绝不可能会成为和木华英一样的魔头。”
刘凤义道:“你相信没用,得大家都相信才行。你也不用着急,叶掌门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想把事情调查清楚,梓楸,这不是坏事。”
其实何止是叶清都,就连他也觉得有必要调查清楚。郁青池身为青竹峰子弟,是如何修的邪术,师从何人,法力到底有多深,所修邪术,是否会魔化心性,这些他也很关心,所有人都很关心。
魔域邪术到底有多可怕,大家都见识到了。如此惨烈的伤亡,便是前车之鉴。
另一处营帐内,朝山道人冷冷地道:“你连师父也要瞒着,是吧?对了,你既拜了别人为师,我自然不再是你师父了。”
郁青池跪在地上,忍着伤口剧痛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对我的养育教导之恩,我永生都不会忘记。但我曾允诺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我和他的事告诉第三人知道。您曾教我,君子重诺,弟子不能背信弃义。”
“好一个守诺重义,”朝山道人冷冷地说:“你若肯听我的教导,便不会拜魔族妖人为师,学这一身邪术妖法。”
“弟子虽然修习邪术,但为的是保护青竹峰上下,为道门出力,从未滥杀过无辜,也时刻谨记师父的教诲,从未……”
他话未说完,便见人进来。
刘凤义咳了一声。
朝山道人起身,刘凤义便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朝山道人听完便扭头看向郁青池,神色严厉。
“你与你那魔族师父的事,我可以不问,但你告诉你,你是否还有同伴,与你一同修习邪术?”
郁青池摇头:“没有。”
“他们说昨夜大战之时,还有个魔修,和你一样,也救了许多道门子弟,你可认识他?”
郁青池神色一怔,点了点头。
刘凤义神色一变:“他是谁?”
郁青池却并未回答。
朝山道人气急:“怎么,这又是守诺还是重义?”
郁青池道:“我曾与他一同潜入狼迦山刺杀木华英,他与我一样,也是名门子弟,我与他虽然相识不过一天,却有生死之交。望师父恕罪,弟子,不能说。”
朝山道人气的脸色通红,甩袖背过身去。
刘凤义安抚了一下他,对郁青池道:“青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为人重义,品性端正,只是眼下你和你师父的境遇你也看到了,你若什么都不肯交代,是出不了这营帐的。”
郁青池神色沉重,紧抿着薄唇,脸色苍白。
柳梓楸闯进来:“青池,你便都对师尊说了吧。”
郁青池看他一眼,道:“我自幼跟着师父修习君子道,师父教我的道义,我一直铭记在心,教我邪术的那个人,虽是魔族妖人,可我既拜他为师,便不能背弃他,至于另外那位道友,我与他同生共死,若是为了活命,说出他的名字,岂不是害了他?我多年修习的君子道义,不是这样的。”
柳梓楸一时无言。
他是最了解郁青池的,知道郁青池这人执拗,便是冤死,也绝不会将那两人供出来。
刘凤义温言相劝道:“青池,其实我们也只是想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看到了,如今一个木华英,便伤了道家百门的根基,大家心有余悸,对你,对你那位朋友,甚至于对你那位师父,不能不防啊。你说出来,我们调查清楚,若他们真和你一样,是友非敌,我们自然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郁青池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眉头紧蹙,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似乎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朝山道人回头,说:“你便是如此固执,我们整个青竹峰,便断送在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