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深度的栗子
距离大选结束十五分钟。
岚山作为一圈alpha候选者中唯一的beta,票数直线上升,虽然依旧有人会怀疑beta的能力,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太多的人想要改变,在这个逐渐畸形僵化的制度下也太需要一把能够彻底斩断沉疴顽疾的利剑了。
越来越多关于岚山的信息被民众扒出,曝光在众人面前。
这位beta在联邦最高学府时就是顶尖人物,连任三年学生会会长并策划了多起轰动联邦的Omega平权活动,毕业后闯荡政界,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有资格参选总统的beta参议员。
直到有人扒出了多年前他竞选某议员时的一段演讲,舆论再次哗然!
在百年前,我们用数百万人的热血与生命淬成的刀剑将虫族赶出主星建立了新的国度,当初,我们为每一位联邦民众许下承诺,不论是alpha,还是beta或Omega,所有人都是自由、平等和独立的。
但百年后,OB权利被层层剥削的联邦宪法告诉我:这项承诺很显然并没有得到实现。
更为可笑的是,无数人沉浸在温水煮青蛙中,最终习以为常。
……
我反对信息素吸引,反对基因匹配,反对强制婚姻。
反对Omega身来柔弱,反对beta天性平庸,反对alpha生来便是掌控者的言论。
反对一切关于性别的刻板印象。
并始终相信会有这一天,我们彼此相见时,第一眼看到不是abo性别,而是人,是人身上的种种美好品质。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距离大选最后五分钟,号称最强服务器的投票平台甚至因为同一时间访问量超载爆机,卡死了整整四分钟,等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岚山的票数已经远超第二名。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紫罗兰广场,即使威胁他们的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但他们依旧停滞不走,拿着终端不停地刷着星博以及各类新闻网站。
顾斐被人潮挤了出来,看着这一切,觉得陌生又茫然,就像是行走在这个世界的边缘人物,空空荡荡的,它的好,它的坏,早已经与自己无关。
距离零点还有10秒的时候。
人们高声大喊着:3,2,1!
欢呼声中无数人在哭泣,嘶声呐喊着自由,平等与希望。
在结果出现的那一刻,顾斐从人群中走出,坐着飞船经过3个小时的飞行,跃迁,来到了希拉星。
蔚蓝的星海里,从飞船的舷窗望去,震撼又安静的银河带中飘荡着一颗绿色的星球。
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他重新回到了希拉星。
顾融被他囚禁在这里。
完美的复制了他当初在顾家的处境。
被迫和虫子相处了半个月的顾融等人早已经气息奄奄,刚刚靠近,顾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偌大的斗兽场里残肢断臂散的到处都是,一群人挤在一个小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庞大的虫子瞪大泛着冷光的竖瞳,将能够穿透钢铁的螯缓慢伸向面前挣扎哭喊的人类。
巨螯轻轻左右晃动却迟迟没有攻击,像是在虐杀老鼠的老猫。
顾融恨不得就这么死了也比被虫子耍着玩好,可惜周围都是监视器,但凡他们生命值降到一个低点就会发出警报,那群人只想折磨他们,并不想让他们死。
顾融一眼就看到了顾斐,他连发出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和一团死肉一样摊在血泥中,任由锋利的利刃几次擦过自己的眼睛、大脑、心脏。
恐惧已经让这群人麻木了,彻底没了人性,他们自然也发现了顾斐的到来,急切地叫了几声才想起来普通的声音根本穿不透这个特质的牢笼。
他们看看当初刚刚在上的家主顾融,看看如今攥着他们生命的顾斐,几乎没有多想就做出了选择,带着谄媚的笑在顾融瞪大的,不可思议的,恐惧的眼神中将人推出了安全区,直直地对上虫子那张大的口器!
都是他的错,这些灾难都是顾融带来的!
他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好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融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光刃直直地射向虫子的腹部,顾融瞪着眼,泡在恶臭的涎液中晕了过去。
顾斐平淡的看着这一场闹剧,问自己:大仇得报,痛快吗?
并不,他只觉得恶心,笼子里的人恶心,笼子外的自己也恶心。
在天启星一战,被亲信出卖,在爆炸中重伤濒危,离死亡近在咫尺之际,顾斐就在想,虫族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没有思想,没有信仰,没有亲情,作为一把没有情感的刽子手,只是生理上去听从虫后的命令。
就算死了,也只是身体的毁灭,本没有精神,哪儿来的消亡。
它们的死亡就是死亡,不是牺牲,不是为国捐躯,不是至高荣耀,就是平平淡淡的离开,水死在了大海里,没人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多好。
顾斐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羡慕虫族这种低等杀戮机器。
顾斐紧紧的握着那把刻着玫瑰的匕首,鲜血从手心中流出,过去的一切走马灯一样重新浮现在了大脑中。
不除腐肉,难以新生。
他拿起刀,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痛苦亲手剜出来,扔出去,自此一切都是过去。
从23年开始,一个皱巴巴地婴儿睁开眼,迷茫无措的望向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的疑惑有很多。
为什么自己永远这么饿。
妈妈为什么要掐我,差一点,那艳红的指甲就要剜掉他的眼睛了。
好恶心,为什么人和人要做这样的事。
吐了,被发现了。
为什么要摸我,好难受,我咬了他,被打了……
好疼,太疼了。
被爸爸接回去了,真好。
爸爸不爱说话,但他让我吃饱饭,还能学习,虽然被老师打很疼,但我很高兴。
我考了满分,爸爸摸我的头了。
我也是让他自豪的儿子了吗?
我是不是变成虫子了……
我要活着,我要杀了所有人。
好疼。
好想杀人。
这都是我杀的吗?
无所谓了,为什么不能杀光呢?
他们好烦,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们叫我大哥,我才不是,一群怪物,只要活着就好了,要什么朋友啊……
死在战场上也很好不是吗?
我这种怪物不就应该死在这些虫子堆里吗?
会下地狱的吧……
时光瞬间调快了,迅速拉到了他与际无相见的那天。
顾斐抬眸,像往常一样泛着寒光的眼睛盯着这个世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滑稽又搞笑的爆炸头。
爆炸头凶,嘴还臭,但偏偏是他寂静无聊的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遮天蔽日的树冠随风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毫无预兆的如精灵坠落,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不知名的动物在树冠间蹦跳。
瞬间,心口发出细微到震耳欲聋的劈里啪啦声,他想,那是深渊花开的声音。
早上六点。
顾斐终端叮叮的消息声就没有停过,他这才想起来还没和际无说自己在希拉星,急忙发了个地址定位过去。
回他的是际无一连串没有停顿的狂暴输出。
顾斐笑着把终端设置成了静音,重回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趴在树墩上睡了一会儿,突然从梦中醒来,像是被某种力量驱动着转回头,他看到了际无。
际无的头发长了些,因为愤怒甚至都炸了起来,但顾斐没有忽略他通红的眼圈。
“际无!”
顾斐朝着他喊,“你别动,我有话要和你说。”
际无奔跑的动作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停止了,今天的顾斐好像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用个俗气的比喻,际无觉得他整个人都发着光。
“际无。”顾斐一步步走过来,笑着看他,“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
际无呆愣愣的看着他,心跳不止。
“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为了什么而活着。”他眼神明亮,一扫之前的阴霾,一字一顿的说,“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妈的,这怕是顾斐这个老狗逼这辈子说过最好听的情话了吧。
际无差点当场猛虎落泪。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爱情一直都是顺顺利利,从告白到热恋毫无波折,但只有际无才知道这个人有多难搞,像个紧闭的大蚌难撬,不过幸好,现在他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毫无保留的宝贝。
际无紧紧抱住他,转了个圈,亲了他大宝贝一口,“走吧,回家!”
两人回家。
际无为了惩罚顾斐,非要对着浴室的大镜子做,还逼着他看自己在他脖子上的写的字。
顾斐被他堵着嘴,只能嗯嗯啊啊的点头。
真的气人,谁见过求婚是以这种方式求的?
今天两人都有些疯狂,一个全身心的接纳,一个无休止的攻占。
顾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堂堂的alpha雌伏在omega身下,多么的荒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他却觉得无比的畅快,好像一只寻爱的小兽,跨过荆棘,找到了一个愿意无条件接受他的人。
不论好坏,不论是他演出来的顾上将,还是卑微的私生子,亦或是半人半虫的杀戮机器。
那人只会亲吻着他的伤痕,告诉他,宝贝,我爱你的光,也会无条件的接受你所有的暗。
际无成功的把顾斐搞哭了。
顾斐哭了很久,也是有史以来睡得最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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