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折月
“铮”脑海里似乎有一根拉扯的线断开了。疼痛消失,控制着杭十七的力量也消失了。杭十七倚在床边,脱力地坐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缓缓地,咧嘴笑开,对着虚空,比了个中指。
想控制我,下辈子吧!呸!杭十七思路清明起来,虽然记忆仍旧只有一年份的。但他已经明白,那些在地宫里给他布置任务,训练他的人,应该就是现在控制他的人。先前的失忆,或许也和这些人有关。
杭十七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被他随时脱下来,丢在一旁。他缓了口气,从一旁的地毯上捡起匕首,收进空间。
“你运气真好,要是来的是别人你就没命啦。”杭十七躺到敖梧旁边,对着正在沉睡的敖梧自言自语:“所以我没杀你就是救了你,以后我可就是你救命恩人了!奖励一百个鸡腿不过分吧!”
说完他先是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又惆怅地叹了口气,他是杀手的事情他又不可能真告诉敖梧,不然对方可能非但不给他一百个鸡腿,还会把他炖成一锅狗肉汤。
作为杀手的这个秘密他还是烂在肚子里吧,和他是二哈的事情一起。从明天起,他就是一直纯得不能再纯的混血霜狼了!
***
南夏,地宫中,石室内。
几十个年轻人围坐成圈,中间是一个晶石砌成的祭台,上面刻满诡异繁复的花纹。正中间一名鹤发苍颜的老者盘膝坐着,眼睛紧闭。
忽然,老者全身一颤,睁开眼睛。
围坐一圈的年轻人齐齐吐出一大口血。
老者震惊又不甘地捂着胸口,轻咳几声,喃喃道:“怎么可能,居然失败了?”
“老师?”为首的青年撑起身走到中央祭坛上,单膝跪在老者面前,关心道:“您没事吧?”
老者摆摆手,眼里带着深深的惋惜:“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茧兽人能够脱离我的控制。白白错过一个绝好的刺杀机会!”
那青年脸色微变,没想到反噬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这怎么可能,茧兽人不是早就被抹除了自我意识,怎么可能脱离控制呢?”
他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用拳头猛敲手心,问:“是那个叫杭十七的?”
他记得,最新放出去的一批茧兽人里,杭十七一直是个异类。他被清除自我意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经常脱离控制,后来专门给他又做了几次意识清洗,本以为已经没问题了,没想到……
“就是他。”老者叹了口气:“是我贪心了。按说样品出错,就应该立刻销毁。但是他兽形和霜狼这样相像,又拥有罕见的自然之力,体质也是上佳,我便想着,留下他,或许能用……”
“这怎么能怪老师呢?老师已经给他进行了多次意识清洗,任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留意识。”那青年连忙说:“他的身份去刺杀狼王本是最合适的,如今失败只能说是天不佑我族。绝不是老师您的问题。”
老者听得受用,脸色缓下来,摸摸下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刚刚我试图控制杭十七时,从他脑海里得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北境狼王敖梧在月圆之夜,如果接触月光,会产生醉月反应,陷入昏睡,这是我们动手的绝佳时机。”
青年眼睛一亮:“那我们只要另外找人,接近狼王,在下次月圆之夜引他出来,岂不是就可以以轻易将他除去。”
“不错。书锦,”老者唤了声青年的名字:“这次你亲自挑一队茧兽人陪你北上,扮做走商前往月华城。你们此行任务有二,第一,找机会接近杭十七,重新对他建立控制,把人带回南夏,第二,在下一个满月之夜,杀了狼王。”
“是!书锦必不让老师失望!”青年明白,这样的任务代表着老师的器重,也是他表现自己的机会。只要杀了北境狼王,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步,他就是茧鼠一族的功臣,在和师兄弟们争夺继承人的位置上,又多了几分胜算。
既然要做任务,当然要尽可能万无一失,书锦仔细考虑一番,说道:“只是月华城规矩森严,就算我扮做走商,混进城里,也很难接近北境狼王。”
老者拿出一枚月牙形状的玉符:“你放心,你是我的学生,我不会让你冒险。你拿着这枚信物,到霜狼一族长老堂,自然有人接应你。”
书锦结果手里的月牙玉牌,讶异道:“是霜狼一族长老堂的人?他们七王族的兽人不是一向都自视甚高吗?怎么会和我们合作?”
老者:“傻孩子,人心皆有私欲。就算是王族之人,也并非人人都拥护王族的统治。多得是身不由己,求而不得,想要毁了它的人在。”
书锦犹豫着:“可此人毕竟是霜狼一族,可信吗?”
老者摇头:“连自己的族人都能出卖,这样的人自然不可信。我们和他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顺手将人处理干净,别留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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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梧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醉月的第二天,并不会有喝酒一样宿醉的头痛,反而会因为高质量睡眠,而神清气爽。
敖梧起身时,手指抓到一个毛茸茸的物什。
扭过头,看见杭十七面朝自己的方向盘成一小团,自己抓到的,正是他的尾巴。
被揪住尾巴的杭十七并没有醒,翻个身把尾巴往怀里一卷,不满地咂了咂嘴巴。
他昨晚耗尽了精力,这会儿正困得厉害。
杭十七本是背对着敖梧,这一翻身,便将正脸转露出来。
他嘴唇红肿,上面隐约可见的咬.痕,衣服胡乱丢在地上,身上未着寸缕。
敖梧看得呼吸一窒,僵硬着动作扯开被子盖到杭十七身上,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况,他记得自己把杭十七带回房间,两人似乎聊了几句,内容他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最后似乎是要睡觉的……
记忆的碎片在敖梧脑海里浮现敖梧想起自己昨天睡前似乎吻了杭十七,不是那种浅尝辄止的吻,而是那种贪婪地,霸道地,想把人拆吃入腹一样的吻。
敖梧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嘴唇,那种唇间柔软的触感和萦绕的甜香气味,似乎还能回忆起来。像他证明,他记起的这些并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敖梧穿上衣服准备下床,忽地瞥见床脚的皮子上沾着一点蓝色荧光。立刻警觉起来。
身居王位,注定要面临数不清的恶意和无孔不入的刺杀。辨识毒素也就成为了一项基础课程。
敖梧拿出一张娟布,捻起皮毛上的蓝色。凑近鼻尖仔细嗅闻€€€€是梦魂蝶淬出的毒素。梦魂蝶栖息于南夏,并不罕见。但是这样的梦魂蝶毒液一滴,就需要提取成千上万只梦魂蝶的蝶粉反复淬炼,造价极其昂贵,不是一般身份能够拿出来的。
这种毒液一般不会单独携带,而是涂抹在利器上,再刺入目标的要害,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悄无声息地带走别人的性命。
这么说来,有人昨晚,带着淬毒的武器,成功潜入他的帐篷,并短暂的停留过。
敖梧把敖镜唤进帐篷,开门见山地问:“这帐篷昨晚有谁来过吗?”
敖镜:“没,昨晚很平静,就您带着杭十七回帐篷没多久,他出来过一趟,他那会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和我聊了两句,又自己回去。之后就没人来过了。”
“也就是说,昨夜,如果有人刺杀我,这个人只可能是杭十七。”敖梧对敖镜是充分信任的。这样说来,昨晚只有自己和杭十七在帐篷。敖梧想起,杭十七在来北境之前,似乎的确是在南夏生活过一段时间。
“昨晚有人刺杀您?”敖镜心头揪紧,猛地抬起头来,手按在膝盖上:“是属下失职,老大您有没有受伤?”
敖梧在醉月以后的状态敖镜是见过的,几乎算得上全无防备,如果真的有人绕过了自己的守卫潜入帐篷,敖梧可以说得上是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