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倚骄
他满心郁闷地躺在帐篷里,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他已经快被气死了,只能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听着外面宋伶俜张罗着人手生火,打猎,给猎物开肠破肚,然后上架开烤,中间伴随着无数欢声笑语。他支起耳朵听,居然从始至终都没听到宋伶俜提到过自己。
一个字都没有。
他就更气了。
于是等到后来,宋伶俜问他饿不饿的时候,他就赌气地说:“不饿。”
宋伶俜“哦”了一声:“那我们不给你留了啊,你继续睡吧。”
善善:“???”
善善直接气成河豚。
他气呼呼地拉高了被子,把脑袋全部蒙住,心想,不吃就不吃,坏伶俜。
也不知是在和宋伶俜还是和自己较劲,他就这么保持着蒙头大睡的姿势,一声也不吭,慢慢地,或许是委屈和失落过于消耗精力,他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宋伶俜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烤兔腿,看似在和鹰俊等人聊天,实则全部注意力都在身后的帐篷上。他曾经和善善同吃同睡过数年,最是清楚善善睡着时是什么样。此时听到帐篷里的呼吸变缓了,便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放下兔腿,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帐篷里。
一眼就看到善善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毛毛虫,整个人都被缠得严严实实,只有发顶露在外面。
宋伶俜无奈摇头,猫着腰走过去,轻轻戳了戳毛毛虫的脑袋,嘀咕道:“也不怕把自己闷出什么毛病来。”
他技巧性地把被子扯开来,往下拉了拉,善善写满了不高兴的脸就出现在了他视野里。
宋伶俜低声说:“小骗子,还骗到我头上来了。”
他见善善的脸因为憋气而泛着淡淡的潮红,不免有些手痒,想去捏一捏,但又怕把人给弄醒,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只是在善善边上坐了下来,低头凝视着孩子的睡颜,好一会儿,忽而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善善哪。”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要如何面对善善。
善善大概是他上辈子这辈子遇到的最特殊的“追求者”了。
其实就算前几天善善没有把自己给哭晕过去,他迟早也会明白,他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直接生冷地拒绝善善,强行拉开两人的距离。
善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没想过和什么人建立从肉|体到灵魂都相互羁绊的爱情关系,善善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人。感情都是相互的,善善稀罕他,依赖他,他又何尝不是打心眼里地无法割舍这份感情呢?
他无法责怪善善,更不能简单粗暴地割裂两人的关系,因为善善当初是他自己捡回来的。从他将那枚蛋捡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对善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假如有可能,现在善善所遭受的迷茫,委屈和失落,都应该他来受才对。
可偏偏……
宋伶俜发愁地走了会神,屈指在善善的鼻子上虚虚地刮了一下,心想,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冷不得热不得,不能疏远也不能过于热情。善善的身体也是真的有问题,他最多也就能像现在这样,逗弄几下。
可若是不用快刀,又要怎么斩断这团乱麻?
***
宋伶俜说要给善善守夜,就真的没有睡。不过他也没有守太久,到了半夜,善善就被饿醒了。
他从帐篷里探出脑袋,还顶着一头乱毛,没精打采地小声说:“伶俜,我好饿。”
一觉醒来,他已经把先前赌气的事儿给忘了。
宋伶俜坐在火堆边烤火,闻言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善善凑到他身边去,得到了新鲜肥美的烤兔子一只。
这时是月初,夜空中的月亮只有浅浅的一弯,星光却格外璀璨。夜风徐徐,傍晚叽叽喳喳的人声已经沉寂下去,却有其他声音刷起了存在感:风声,虫鸣声,柴火燃烧的哔剥声,呃,还有善善啃骨头的声音。
宋伶俜听那声音不太对劲,扭头一看,忍俊不禁道:“你干什么呢,不是气消了吗?”
善善用力地撕下一块肉,使劲嚼着,眼神也锐利极了,跟人家兔子有仇似的。
听到宋伶俜问他,他瞅了宋伶俜一眼,含糊不清地说:“又气了。”
他吃得两腮都圆鼓鼓的,宋伶俜实在没忍住,戳戳他的腮:“气什么呢?”
善善望着他,欲言又止。
宋伶俜想了想,扬声道:“你们退远些,我跟善善有话要说。”
霎时隐匿的气息都纷纷远去,鹰俊还贴心地给他俩加了一个隔音结界。
善善这才放下兔腿,用脑门撞了撞宋伶俜的肩,愁眉苦脸道:“伶俜,我好烦啊。”
“你烦什么呢。”宋伶俜低头瞅他,“一嘴油,就往我衣服上蹭。”
善善才不管,蔫蔫道:“伶俜,容停真的是我父亲吗?”
宋伶俜听到“容停”这俩字就手抖了一下:“咳,是啊。”
善善怎么突然提起了容停?不过也是,容停毕竟是他的生父(生母?)孩子会想知道自己父亲的情况,也是人之常情吧。
可是他并不想多提,总感觉多叫几声大boss的名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善善更蔫了:“那是不是他在这儿,你就会和他一起睡觉啊?”
宋伶俜身体微僵,佯装镇定:“问这个做什么?”
可不敢和大boss睡觉!
原主本来的结局他可还记得一清二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