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酌桃
他是实干派, 一决定好马上在群里叫人。
三中有个群, 都是平时一块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 谢星阑平时不怎么参与他们的闲聊,但莫名其妙就被推举成了群主。
“大学城黑天鹅网吧, 八点。”
谢星阑言简意赅发了一句, 很快就有人回应。
“我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老谢了, 这是考完了去浪吗?”
“来!我刚到球场, 马上找人去开黑。”
这两天高一到高三都期中考, 考完当天的夜自习老师们都不怎么来管学生, 所以很多人在教室里待不住。谢星阑一句话就喊出了十几个人。
“我们学校刚翻新没几年, 没有墙可以翻, 我们都是直接从大门口出去的。”谢星阑跟江戈走到了门口,他朝江戈挑了下眉:“看我的。”
然后江戈就看着谢星阑现场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死皮赖脸、讨巧卖乖。
谢星阑估计这辈子所有的软话好听话都送给了看门保安大叔。
“大叔行行好吧,”谢星阑两手扒着窗口,他平日里神采张扬,刻意装示弱讨乖也像模像样,“给我开个门,我回来给你带点吃的喝的怎么样?”
江戈站在五步开外,夜色四合,只有保安室外面一盏路灯还亮着,光晕下满是飞虫。他静静地看着谢星阑,就像是梦里虚幻的影像跳出桎梏,变得鲜活而生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谢星阑跟保安大叔耍赖的功力是两辈子练出来,可惜今日值班的保安是个油盐不进的,任谢星阑怎么说尽好话他说不开门就不开门。
“大叔,你不嫌我烦人啊,”谢星阑没骨头似的靠着窗口,笑得散漫,一副你今天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无赖样:“你赶紧帮我开个门,我立马滚蛋。”
保安大叔白他一眼:“赶紧回去读书去!不好好学习以后有你后悔的。”
谢星阑刚想说话,一只手从他后面伸出来,将一盒熊猫轻轻放到台上,然后推到保安大叔眼皮子底下。
“大叔,我看你抽烟的手势,烟龄应该有十几年了吧。”江戈表情平平,语气很淡:“熊猫我抽不行,送给您吧,给我们开个门?”
他贴着谢星阑的后背,手从谢星阑肩膀上伸过去,谢星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的气息拂在自己脖子上。他说话并不是商量示弱的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命令。挺强硬的。
谢星阑有点愣怔,侧过头看江戈。
保安大叔一看是熊猫香烟,眼睛直了一下。
硬特规的熊猫,一盒得两三百,普通烟草店都买不到。
他过了会儿才说话:“晚上十一点前要回来,不然你们老师查起来,我是不会帮你们撒谎的。”
……
顺利出校门后,谢星阑还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哎你这几句话哪学来的,”谢星阑觉得从江戈这种好学生嘴里冒出这么痞子气的话有点违和。
江戈面不改色:“电视上不都是这么说的?”
“也是。”
走出几步,谢星阑问:“那烟很贵?”
江戈说:“还好。”
谢星阑想想大叔那表情,要是偏宜烟能这样松口让他们出门吗,就挺纳闷地问江戈:“你哪来的钱啊?”
他老早想问了,江戈哪有钱自己在外面租公寓,毕竟临市房价炒的高,租房也不便宜,根本不是一个高中生承受得起的。而且江戈还从江家剥离出去,江家的人没道理给他钱。
其实江戈在网络方面天赋异禀,不少企业都试图雇佣过他做极客,他又是个冷静到近乎淡漠的人,只在乎怎么让自己受益最大,从中赚了不少钱。再加上江老爷子这两年对绣花枕头江嘉文越来越失望,想培养个接班人的想法盖过了对性情暴戾阴郁的江戈的不喜,自从江戈回来临市,江老爷子就找上门了。
江戈对江家的恨意在经年累月中并没有消散,反而像池底的淤泥,越堆越厚。
可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把仇恨都摆在脸上,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恨多绝望。内心深沉而阴鸷的少年,已经无师自通虚伪和利用。
江家的资源人脉,他凭自己的能力也许要奋斗十几年,现在江老爷子捧着送上门来,他又何必要拒绝呢。
只不过这些隐晦黑暗的算计和阴谋太不堪入目,江戈并不想让谢星阑知道,他随便扯了个借口:“帮别人写作业赚的。”
谢星阑:“……”
过后他恍然大悟:“这还真是个商机!那我算不算是没给钱白嫖了?”
还占了江戈这么多年便宜。
从小学算起,江戈都帮他写了五六年作业了。
江戈看他那么简单地就相信了,眼里露出一丝笑,顺着他的话说:“你嫖我不用给钱。”
谢星阑顿时笑了,然后说:“行了行了什么嫖不嫖的,我不能带坏你这个好学生。今天带你逃课已经很出格了。”
江戈没说话,一路上都安静地听着谢星阑说,看到谢星阑眉飞色舞地讲起某件事,他也忍不住微微翘起唇角。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有趣,他好像天生情感缺失,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漫无边际的冰冷。
只有谢星阑是一个上天弥补他而赐给他的意外。他的情绪也只随着谢星阑而波动,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反而像是本能。
黑天鹅网吧在七拐八歪的小巷深处。
这是个黑网吧,不查身份证,很多没成年的高中生初中生都跑这儿上网。
谢星阑跟老板娘混得也挺熟,老板娘一见到他就笑开了花:“小谢,好久没见到你了啊。”
谢星阑嘴甜:“老板娘是不是变漂亮了?”
老板娘直笑:“去去去,就知道耍嘴皮子,再会说话网费也不给打折。八号机,你的专机。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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