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更天未晓
“哦?”皇上颇为意外看他一眼,仿佛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话。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窃窃私语起来,依如今朝中形式,派兵倒还好说,可是帅兵的人,却有些问题。
“依琼儿的意思,应派谁带兵?”皇上翻起眼皮,缓缓放下茶杯。
华琼心跳有些快,他知道今天自己急了些,不过事在眼前,也容不得他慢慢筹谋,能把柳忆推出京去是一方面,能有人将西北的事情压下来,是另一方面。
他压着心绪,努力保持笑容:“儿臣愚见,只有一人能胜此任,柳将军虽被困陇南,但柳家嫡长子,如今还在京中。”
“你是说,柳攸臣。”皇上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只是侧头,将目光落在齐简身上。
齐简明白轮到自己开口,他清清嗓子,正色道:“臣反对。”
皇上将头转过来,直视齐简。
之前和三皇子说过话的大臣,见状,低声劝道:“世子可是担忧世子妃?世子妃立过战功,且熟悉西边形势,世子大可放心。”
皇上微微颔首,再次看向齐简。
齐简不为所动。
又有大臣出列,说些柳忆带兵优势,齐简冷笑着摇头,满脸事不关己。
柳忆肯定是想要带兵的,重点是齐简的态度,华琼之前曾做过两手猜测,第一就是齐简已被柳忆说服,主动提出由柳忆带兵,第二,就是齐简拼死反对。
照目前情形,明显是第二种,看来这条疯狗对柳攸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执着。
不过越是这样,才越好,华琼眯着双眼,一边听群臣谨言,一边暗笑,现在都不需要自己再做什么,只要如实将暖阁情节传进柳忆耳朵,柳忆自然会看清齐简为人。
等众人都说完一遍,皇上再次讲目光落到齐简身上:“除柳攸臣外,清羽可有合适人选?”
“没有。”齐简言简意赅。
皇上眯起眼睛,眼皮半垂:“可是你认为,不该派兵?”
“该派,但不能是柳忆。”齐简丝毫不肯让步。
皇上又抬起眼皮,用浑浊双眼仔细打量齐简,这几年齐简年岁渐长,逐渐褪去少时圆润,脸若刀削,跟齐王当年,越发像了。
金殿夺嫡,血洗宫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齐王梗着脖子,也是这样言之凿凿,该夺,但不能兵行险着。
后来自己一意孤行,中了埋伏,要不是齐王拿命护着,今日坐在龙椅上的,也不知是谁。
不过,终究是自己赌对了,当时年少轻狂,自己曾埋怨齐王求稳少了魄力,齐王闻言笑着摇头,俯身亲吻自己额角,时过境迁,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怕死求稳,只是舍不得让心上之人,冒一丁点险。
回过神,皇上看向齐简的目光中,带了些暖意。这孩子和他父王,多半是一样心性。当年的心思,再没机会当面问清,但总归是齐家人,问问他儿子也是好的。
皇上沉声道:“清羽为何,不愿攸臣带兵?可是担忧攸臣安危?”
齐简抬眸,看出皇上目光里的期盼和怀念,他心底冷哼,面上平静如常:“并非如此。”
皇上诧异。
齐简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齐家夫人,不可抛头露面。”
娶男妻,通常是不能入仕途,但如今情况紧急,带兵增援也不是不行,这话出口,诸位大臣脸色都有些怪异,连皇上都没忍住,蹙起眉。
三皇子低着头默念声蠢货,心底笑得欢快,只盼着等下将此事散布出去,好坐等两人闹翻。
许是齐简给出的理由,太过让人无奈,且无论众人如何口灿莲花,齐简就是不松口,暖阁议事后,皇上屏退总人,单独将其留了下来。
“男妻和寻常妇人,并不相同,何来不可抛头露面之说?”皇帝说了许久的话,也是累了,靠在软榻上,眼皮已经快要盖过眼睛。
齐简跪在地上,并不解释,只是咬死柳忆不可带兵。
见他态度坚决,皇上沉默半晌,沉声道:“你真不愿攸臣带兵?”
“不愿。”齐简态度坚决,眼里露出些偏执与渴望,“他是我的人,我不会放他离开京城。”
皇上沉默片刻,重重拍向软榻扶手:“简直胡闹!那柳将军呢?西边和北面呢?你怎能如此不顾大局?”
“朝中人才济济,可另择贤将带兵。”
“你当真不愿柳忆带兵?”皇上翻起眼皮,好似再打量齐简话语的可信度。
齐简面无悲喜,只是点点头:“请皇上看在父王一片忠心份上,成全清羽痴念。”
说完话,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皇上摆摆手,长叹一声,齐简起身告退,走到暖阁外,他单手扶着木门,用另一只手按紧胸口,深吸几口气,压下胸中烦闷,这才一步步挪过细长幽深的甬道,来到宫门处。
看着门外的马车,他终于露出点笑意,待看见大敞开的帷裳,和车旁苦着脸的晓斯,齐简嘴角再次拉平:“他真回府了?”
晓斯声音很低:“柳公子原先,是不愿先行回去的,方才三皇子出来,和柳公子说了几句话。三皇子走后,柳公子想起有重要事情,便先走了。”
第67章 京中绝色
“公子,您看可是这儿?”
柳忆听见声音,回过神,看看车外:“还要向前。”
“好嘞。”车夫挥着马鞭,又喊声驾,车子朝前继续移动。
街旁店铺渐渐多起来,门头修得也越来越繁复,酒厮茶坊的招牌很显眼。柳忆看着车外那些招牌,笑了笑,特别是看到其中颇具西域风情那家,笑容更大了些。
随即,他皱起眉,疑惑道:“那家店,去年才开,怎么就关了?”
车夫顺着他目光看去,笑道:“这小的也不知道,许是做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