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更天未晓
石磊正哀伤着,没留神,剑飞过时只来得及偏开头,肩膀被砸个正着。他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哥,你就不能温柔点啊?”
“我又不是小悦,什么时候温柔过?”柳忆也不去看他砸的如何,进屋先朝桌边走。
你是不是小悦,但你娇俏起来,还不是用世子喂饭?碍于柳忆战斗力卓绝,石磊吐吐舌头,只敢在心里诽谤。
拉过把凳子,坐在桌旁,柳忆小心取掉灯罩,看着里面跳动的烛火笑笑,从怀里掏出那几封信。
石磊神色凝重起来。
柳忆将茶杯从托盘中取出,把控托盘挪到烛火旁,抽出一封信,慢慢引燃。
先只是烧着一点,火光还没烟来的猛烈,柳忆捏着信,在烛火上放了好一会儿,险些要烧到指尖,他才把信扔到托盘上。
火焰燃尽,方才盖着印章的信笺,只留下团黑灰。柳忆将另外两封信也依次烧掉,拍拍手,抬腿欲走。
“不是,哥,你来找我,就是烧信?”石磊边说,边端起推盘,走到门口往外扬几下,灰尘飘散空中,半点痕迹都没了。
“那你以为呢?”柳忆看他一眼,赞许地点头,“小子有长进,知道毁尸灭迹了。”
“可惜了,写那么半天,又换笔体又雕花的。”石磊撇撇嘴。
以前,他只知道柳忆善于临摹仿造,这次亲眼看了才知道,那哪是善于啊,写出的字简直一模一样,就算换本人来看,都不一定能验出真伪。
放下托盘,他叹口气:“早知道没事,何苦费这个劲儿呢。”
“未雨绸缪,说了你也不懂。”柳忆没搭理他的哀叹,摸摸手上新咬出来的戒指,笑笑。
“我是不懂。”石磊杵在桌上,犹豫一会儿,“哥,你为什么要写三封信啊?”
怎么说也是自己妹夫,答疑解惑也属于份内工作?柳忆绕回桌边,坐下来:“京郊大营没有主帅,由三个副帅轮流驻守,三位副帅,各属一派。”
石磊啊一声,想问你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内兄神机妙算,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于是他似懂非懂点点头:“所以哥,你当时说要去碰运气,碰上谁,就拿对应的信?可就算这样,外一他不信呢?”
“不然怎么叫碰运气?”柳忆白他一眼,恨铁不成钢。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石磊还是不开窍,运气不好,人家不信,那兵还是调不出来,到时候别说是去救人,就是大营,都不一定能走出来。
“运气不好,自然有运气不好的办法。”柳忆明显不愿意深说,留下这么句话,迈腿走了。
慢慢踱步,最终来到主院墙外,柳忆看着天上圆月,悠悠叹口气。
白天,他是做过最坏打算的。
齐简计划如不成功,按其身份不会当场毙命,而是要被打入天牢秘密处死。而自己唯一机会,就是在押送途中,将人抢下来。
说白了,就跟劫法场差不多,进天牢,只有死路一条,在进天牢前救下人,至少能保住命。
真出事,齐简的人,肯定会将消息传出,皇上殿审也要费些时间,自己抓着这个时间差,去京郊调兵,杀众人个措手不及,先把小霸王龙抢下来,其他的事,都没命重要不是?
而柳家那边,有石磊通风报信,山高皇帝远,等皇上发难,父母他们早就隐姓埋名躲掉了。
失去地位荣耀,却能保住齐简的命,这是最坏的情况,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至于石磊担心的副将不买账,柳忆倒是没在意过,活人不买账,死人,就会买账了。
自己果然是条阴险毒蛇,齐简的命是命,柳家的命是命,至于其他人的命,迫不得已时,就不是命了。
柳忆自嘲般摇摇头,转念又想到,如果齐简真出事,自己和他争上下,还有什么意义?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何苦来的呢?
他望着皎洁明月,再次叹口气,喃喃道:“要不,就让他在上面算了。”
“真的?”齐简冷清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尾音上挑,跃跃欲试。
第89章 白衣姑娘
“你说,你同意在下面了?”这次,齐简声音从上方传来。
柳忆抬头,皓月之下,齐简黑衣黑发,立在墙端,发稍衣摆随风微微摆动,美如画卷。
“可惜,要是白衣就好了。”柳忆心底微动,小声嘟囔。
齐简皱眉,脚尖轻点,俯身而下,落在柳忆面前。不等柳忆开口,他将人按住,对着嘴唇咬上去。
这下是真用了力气的,柳忆嘴唇火辣辣的疼。他低吼一声推开齐简,用手背抹两下双唇,气得瞪眼:“疯了吧?还真咬啊?”
手被上小小一片红色,嘴唇也还在疼,说完这句,见齐简毫无愧疚之色,柳忆越想越气:“不是,好好的,你咬我干什么啊?”
“让你不守妇道。”齐简眯着眼睛,看样子,好像还想再补上几口。
柳忆浑身紧绷,赶忙退开几步,也不知道该先捂嘴,还是先捂脖子。
最后,他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捂着脖子,含含糊糊道:“我怎么就不守妇道了?石磊是我妹夫啊,我去给他送个剑,这也不行?”
齐简冷哼,别过脸去。
“你倒是说话啊。”柳忆捂着嘴,又疼又气。
自己白天担惊受怕、各种谋划,连最坏的退路都打算好了,倒也不是说让齐简感激,毕竟连这些谋划,他都不想让齐简知道。
但怎么说,也是紧张一整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忍不住站墙边感慨两句,甚至还想着,实在不行,就不争上下了。
结果呢,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被扣个不守妇道的帽子,然后还被咬上一口?
柳忆气哼哼摸摸嘴唇,发觉有肿起来的趋势,想到明天还要盯着红肿双唇,面对石磊探究目光,柳忆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上去齐简几脚。
可是看着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始作俑者,心头那点气,随着齐简额畔飘荡发丝,又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