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更天未晓
脑海里浮现出太学门口的初遇,柳忆不经意间勾起嘴角,随后赶快摇头,再次把思绪拉回正事上。
如今朝中,能带兵出征的,就只有齐简和柳家。
这次叫齐简入宫,多半也是想探他口风,不过齐简这病,来的也算时候,带病出征不吉利,圣上应该不至于动念头。
那便只剩下柳家,这西征的活,早晚落在自己老爸头上,只是,这西边犯边,是不是也来的,太巧了些?里面到底会不会,有其他事情?
然而,到底有没有别的什么,现在也不好说,自己在京城时时留意着,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他这边想得差不多,隐隐听见宫门方向有动静,透过帘子间隙,柳忆看见几个穿朝服的。
那几个人他并不认识,看他们朝服款式,应该是武将,柳忆心下微动,将耳朵贴近车壁。
政事,他们肯定不会议论,但这个时间从宫里出来,一定知道西边事情,能听点边风八卦也不错,这么想着,他把耳朵贴得更紧些,隐约间,还真听见个熟悉名字。
“齐世子当真这么说?”
“那可不,孙兄你离得远,估计没听真切。”那人压着的声音,话语随风飘进柳忆耳朵里,“世子听说出征,马上拒绝了。”
“可这拒绝,也要有理由啊。”另一个人声音里也透着疑问,“当时世子声音太小了,还没等说完,皇上就发了怒,咱几个跪在后面的,根本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
“世子有理由啊。”那人声音高一点点,说到一半,卖起关子。
“吴兄,你倒是快说啊。”几个人纷纷催促。
大家原来都这么八卦啊,柳忆撇撇嘴,心里也有点像被猫抓。齐简到底能给出个什么理由,正常情况下,应该会说身体抱恙,不宜出战,可齐简如今,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能说出什么话来,还真不好说。
何况,看官员的意思,也不是正常的话,到底是什么话呢?柳忆悄悄竖起耳朵。
那边关子终于卖完:“世子说他新婚燕尔的,世子妃又日日缠着他,花样百出,这洞房啊,他还没待够。”
咳咳几声,柳忆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齐简坐回车里时,一眼就看见柳忆泛红的脸颊,他有点担忧,自己昨天又不是真伤风,也不能过病气给他,怎么看他这样子,倒像是也发热了?
柳忆看见齐简,回想起刚才听来的话,又咳几声。
怎么还咳上了?齐简皱眉。
“没事没事。”柳忆咳够了,记起齐简的烧,伸手探了探,发现额头已将不热了。
御前折腾一番,他的病反而还好了?可既然没发烧,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算怎么回事?
转念想到蒋风俞的话,齐简口出惊人,好像也不止一两次了?那这次估计,大家也不会当真,柳忆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脸上红晕褪去。
齐简看他没事,也没多说什么,他刚在皇上面前跪了好半天,又假惺惺演了会儿戏,这会儿真没心情开口。
两个人各怀心事,随着马车晃回齐府,下了马车,柳忆记起来,他想打听的事,还没找齐简问呢。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问齐简,等晚上溜出去问夜一反而更好,至少不会将齐简牵扯进来。
这么想着,踏进齐府大门后,他便和齐简选了反方向,晃晃悠悠刚朝别院走上没几步,便被晓斯悄声叫住。
晓斯指着齐简背影,把声音压得死死的:“请世子妃移步主院,世子知道您有话想问。”
齐简住的院子,在齐府偏后些的位置,前面是内花园,后面隔着小花园和曲折回廊,能通到女眷住处。
许是两边都邻花园,诺大主院里,没什么太多花草,更别提大树,放眼望去,满打满算能称上树的,也就只有临窗那一棵。
其他的树,是都砍了吗?柳忆有点可惜地叹口气,将目光锁在唯一那棵树上,那树不算高,树干也细细的,如今正是花季,满树粉白色小花,格外可爱。
他有心问问,这树是不是当初那棵,话倒嘴边,又咽回去。
倒是齐简回头看他,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那棵树,冷冷哼一声,眼神越发冷飕飕如同小冰刀。
柳忆被瞪得莫名其妙,坐在正厅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为啥被瞪。
再怎么说,要瞪也是自己瞪才对啊,这又被咬又被当冰淇淋的,自己都没说什么呢,齐简那家伙,怎么还好意思反过来瞪自己?
换个人又咬又舔的,柳忆早一拳头轮上去,可面对齐简,他这气,就有点气不气来。言而无信的人是自己,愿意咬就咬吧,就当让他撒撒气,毕竟才二十嘛,也勉强能算是个小朋友?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咬嘴啊,他知不知道,这四舍五入都算接吻了?想自己两辈子加一起,留了三十几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胡思乱想还没个结果,门吱呀一声开了,晓斯端着托盘,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
托盘上,只有一碗晶莹透亮的米饭,也只摆放了一双筷子,柳忆扭头朝那几个丫鬟手上看,端的不是菜盘就是汤碗,并没有其他碗筷。
“世子还在书房,说让世子妃先用膳。”晓斯等着丫鬟摆好菜和汤,亲自将米饭放在柳忆面前。
又等片刻,丫鬟悉数离开后,他才压低声音:“世子说,他并不是怕您等急了或者饿了,也不是特别嘱咐,先给您布膳的。”
柳忆:…
说完这话,晓斯左右看看:“世子料到今日会入宫,早吩咐手下去书房,这会儿还在议事,请世子妃再等等。”
“究竟是什么事。”柳忆心中早有猜测,只不过顺嘴一问,想着晓斯肯定不会回答。
没成想晓斯还真回答了:“西边的事,跟您母家也有关系。”
居然说了?柳忆意外地看向他。
晓斯以为他还想细问,摇摇头:“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等下世子会来与您细讲。”
他本来就是齐简的人,能透底给自己已经不错了,柳忆不欲为难他,点点头说句明白。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又瞟眼窗外,状若不经意般努努嘴:“窗户外头那是什么树?”
因为这句多嘴,柳忆在独自享用完午膳,美美睡个午觉,又孤孤单单用过晚膳后,发现晓斯端来的果点盘子上,比平日里多了个小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