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更天未晓
“做得好。”华琼抿口茶,思索片刻,“但还需更小心些,攸臣很聪明,西边的事,千万不要被他发现,等到谋划成了…”
什么谋划,华琼没有说,成了会怎么样,华琼也没有说。
乔远心领神会,脸色露出些得意神色:“那是那是,这次柳家能离京,多亏三皇子,日后,柳公子势必会感念三皇子恩情,何况等那事一成,他无依无靠时,三皇子英雄救美,那再没有不成的。”
这话十分顺耳,华琼脸上笑意更甚:“齐府那边?”
乔远连连应是:“妥当了妥当了,我们派去齐府的人,很得那疯狗赏识,他暗中将齐府摸了个遍,疯狗半点没有起疑。”
华琼打量乔远两眼,解下个玉佩扔过去,“这个赏你,至于其他的,事情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乔远激动得红了脸,捧着玉佩嘿嘿直笑。
华琼眼里露出点鄙夷,稍纵即逝,片刻就恢复笑容:“我们的人,都探出些什么?”
听见这话,乔远神色有些忐忑,他转着眼睛,挑些能说的,添油加醋讲出来。
“就这些?”朝中事情,华琼早就知道,齐简和太子与军中有勾结的事,他也早猜到,“除这些外,还有没有别的,例如,和攸臣有关的?”
乔远张张嘴,快速摇头。
“说。”华琼眯起眼睛。
乔远吓得玉佩差点脱手,他慌乱握紧玉佩,小声道:“据、据说,柳公子晚上,宿在齐简寝殿。半夜三更的,探子曾隔着窗纸,借着月光,隐约在黑乎乎寝殿里,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华琼脸色微变。
“看见、看见齐简好像,俯在柳公子身上,肩膀一耸一耸,动、动了快一个时辰…”
齐府,别院寝房里,柳忆呛了水,扶着桶壁咳了个昏天黑地。
齐简挑眉,没朝前走,却也没往后退。
喝洗澡水滋味并不好受,何况,还是在齐简面前,柳忆顺过气来,又羞又恼,耳根发烫,下意识瞪向门口始作俑者。
齐简也正望着他,神色微顿,漆黑瞳仁里满是诧异,随后,慢慢涌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团情愫翻涌片刻,仿佛凝聚成无数小小钩子,从滴水脸颊下移,最终落在柳忆胸前。
齐简神色暗下去。
柳忆还沉浸在突如其来惊吓里,就这么被看个精光,直到齐简脸色变了,他才彻底回神。
这什么意思?自惭形秽了?不自觉想到五年前,自己的不甘心,柳忆心底,冒出点不合时宜的得意来,这身材,那可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就不信现在还比不过齐简。
在他得意洋洋,打算翘起尾巴时,齐简突然朝前走两步,回身把门带上。
“你干什么?”柳忆愣了,“我这还洗澡呢。”
“所以,我才好心替你关门。”齐简义正言辞,往前又走几步,眼看着就要到浴桶旁边。
怎么还过来了?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好像要把自己身上,盯出个洞来?
柳忆下意识想捂胸膛,但转念一想,这个动作未免太输气势,何况自己这身材,有什么怕看的?于是,他在齐简注视下,挺起胸膛,仰头质问:“那我还要谢谢你?”
“不必。”
只有几步而已,却仿佛遥不可及,齐简缓缓向前,感觉走了快一万年,终于抵达桶边。
他贴着木桶站定,死死盯住柳忆胸前,眼眸好似两团小火苗,又好像是夜空里最浩瀚的星辰,只是这星辰闪耀片刻,蓦然熄灭。
看见齐简闭上眼睛,柳忆偷偷松口气。
然后,那对星辰,在柳忆注视下,又猛地燃起,熊熊烈火、灼热中带着愤怒,离得太近,柳忆甚至能在那团火光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柔顺黑发,光洁颈肩,还有胸前一道蜿蜒疤痕。
齐简食指,戳在那道疤痕上,顺着走势,从上到下细细摸一遍。疤痕早已愈合,但皮肤上凹凸不平的触感,彰显着当初惨烈。
疤痕五六寸长,从左到右,斜在胸膛正中,五年前,这里还没有任何伤疤,自己派人去西边的后三年,也没听说过柳忆受伤,齐简想到什么,微微眯起眼睛:“怎么来的?”
肌肤上触感太过明显,柳忆不由自主抖了抖,有些晃神。
直到听见齐简的话,他才猛然清醒过来,连忙将齐简手拍开:“喂喂喂,干什么,随便摸来摸去的。”
“怎么来的?”齐简蹙眉又问一遍。
“哎,男人嘛,谁身上没点疤痕啊,勋章懂吗?”看着齐简这样,柳忆有些莫名愉悦,忍不住小小得意起来。
“不懂。”齐简抬手捏住柳忆手腕,垂眸盯紧那道伤疤,神色越来越难看。
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柳忆身上,会留下一道伤疤?
而看柳忆意思,明显也不想告诉自己,男人的勋章?齐简眼神突然直了,接着猛然锋利起来,男人的勋章,都是和女人有关的,所以这道伤疤,难道和明眸皓齿有关?想到这里,齐简手下力道,加重两分。
柳忆被抓得有点疼,扭了扭手。
回应他的,是齐简狠狠一记眼刀。
手腕上疼痛更甚,皮肤相贴的地方,却好像燃了团火。
五年了,当年清俊软糯的少年,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以往含笑眼眸,如今却裹着冰霜,透着阴鸷。
可事到如今,柳忆也不得不承认,齐简还是美的,哪怕从当年一瞥惊鸿的冷清俊美,变成如今阴鸷又具有攻击性的模样,也还是美的,就好像,鲜衣怒马少年郎,褪去鲜衣,舍弃骏马,但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恣意飞扬,却永远无法舍弃。
少年郎啊,时过境迁,是否还有机会,一同看尽长安的花?柳忆愣了愣,快速搓搓胳膊。
还长安花?莫名文艺一把,先把自己冻够呛,他无奈撇嘴,忽然愣了愣,垂眸偷看身下。随即,他脸色古怪地抿起嘴,尴尬地往下缩,小心翼翼把大半身子埋回水里。
“为了救谁?”齐简的手,也跟着没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