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更天未晓
第一,西边的事情有蹊跷;第二,让自己远离齐简;第三,华琼自己也是良人。
第一点好说,不用他提,自己也知道。
第二点嘛,柳忆微微皱起眉,去抓瓜子的手,被瓜子壳扎了一下,他甩甩手,压下心底担忧,第二点暂且不议。
至于第三点,华琼也是良人的意思,是他希望柳家能扶持他,归他所用,站三皇子的队?
父母和妹妹,是柳忆拼死也要护住的人,想着利用柳家,想着暗中做点什么迫使自己归顺?柳忆冷冷一笑,华琼还真是,不了解自己为人。
冷笑完,柳忆晃着腿又嗑会儿瓜子,思绪不受控制般,开始想第二点,华琼说让自己远离齐简的理由,是齐简的病。
“小忆,无论你是否相信,我的确是为你好。”当时,华琼压低声音,表情带着担忧,“齐简得的是肺痨,这是他亲口说的。”
肺痨吗?那是什么来着?
柳忆边思考,边慢慢剥着瓜子,随手将短短胖胖瓜子仁聚在一起,回过神来,发现聚够一小堆,便抓起来悉数塞进嘴巴里,还没等他感受到咀嚼大把瓜子仁的快乐,牙齿先不小心咬到舌头。
舌头上火辣辣的疼,柳忆倒抽口凉气,硬是忍着疼把瓜子仁咽进肚子,才紧锁着眉头喝口茶。
疼痛刺激下,他想起来了,肺痨,在现代叫结核病,结核病的主要表现是什么来着?
未及细想,窗边传来清脆的玉石敲击声,不多时,有个黑影翻窗而入,恭恭敬敬跪倒柳忆面前。
柳忆无奈扶额:“能不能好好说话,夜一?”
“主子。”黑衣人抬头,却不肯起身。
“我不是你主子,你也只是在帮我忙而已。”柳忆把人拉起来,安排他做到桌边,给他发把瓜子。
夜一捧着瓜子:“西边这几天没了大动作。”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柳忆欣慰地点点头,还好父母和妹妹启程的早,再晚点,多半走不掉。
“主子,西边的事情,还查吗?”
“西边暂时不会有大事情,稍微留意些消息就行。”欣慰完,柳忆缓缓皱起眉,“比起这个,我想请你帮我查另一件事。”
送走夜一,柳忆看看时辰,觉得有些晚了,有些事情,明天再问吧。
灯早已经熄过了,他摸黑慢吞吞解掉外袍,又慢吞吞缩进被子。
结核,是个慢性病,虽真能死人,但也不差这一晚上,对,明天再问也一样。柳忆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猛地掀开被子,披上衣服就朝外走,去他的慢性病,早确诊早治疗才是王道。
不过走到齐简院外,柳忆又开始犹豫,这大半夜的,还是明天再问吧,他犹豫着转身,差点碰上个人。
晓斯抓着七八支娇艳玫瑰花,看见柳忆,第一反应,是把花往背后藏。
“你藏什么?”柳忆问。
“没、没什么。”晓斯有些尴尬,空出只手挠着脑袋。
其实柳忆刚刚已经看见了,只是他有点诧异,为什么齐王府里,会出现大红玫瑰花,见晓斯不肯说,他更是被勾起好奇心:“别藏了,不就是玫瑰花吗,这是齐简要的?”
晓斯违背着良心嗯了一声。
“他要玫瑰花干嘛?”
“世子他、他…”晓斯急的手心冒汗,这玫瑰,平时真是齐简要用的,但今天,他却是偷偷摘了想送人。
“他到底要玫瑰做什么?”柳忆想到某种可能,神色有些奇怪,齐简总不能想半夜三更,上演罗密欧朱丽叶,叼着玫瑰去人家窗外唱情歌?
就他这破身体,大半夜去爬别人窗子,这不是作死吗?何况,自己还顶着世子妃名头呢,他就去爬窗子?柳忆眯起眼睛。
看着柳忆越来越奇怪的神色,晓斯抿抿嘴,把手心的汗搓到裤子上,一咬牙:“洗澡,世子要玫瑰花,洗澡。”
第34章 后悔了吗
“你说什么?”柳忆表情僵住。
“洗澡。”晓斯咬着牙,言之凿凿。
柳忆深吸口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齐简他,用玫瑰花瓣,洗澡?”
不是,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爱好?还泡玫瑰花瓣澡?怎么不弄点玫瑰精油往身上涂?
眼前浮现出齐简□□上身,伏在床上,涂玫瑰精油的样子,柳忆呼吸一顿,片刻后才猛烈摇头,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晓斯知道这借口,有点匪夷所思,可他又不想柳忆日后和齐简闲聊,说破自己偷玫瑰的事,想来想去,只有洗澡这种私密事情,柳忆才不会提及。
可看柳忆神色,晓斯又深感愧对自己主子,他想了想,冲着柳忆背影道:“世子他当年…寻过死。”
夜色幽暗,窗外不知什么鸟,吱吱呀呀叫得凄凉,柳忆靠在床畔,眼睛虚虚望向窗外明月,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只是发呆。
过了许久,他眨巴眨巴眼睛,蜷腿抱住膝盖。
五年前,自己护着父母和妹妹,餐风露宿赶去西边,想的最多的,是到西边如何立足,有几场硬仗必须要打,又有几场仗,可以省去。
从京城到西陲,整整两个月,他也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有那么一两次午夜梦回,才敢细想自己还欠了个礼物。
那个被欠下礼物的人,出身高贵、才识过人、精通武艺,还有盛世美颜。
只不过是好哥们言而无信、不辞而别,估计,他难过一两天,三四天的,振作起精神,很快又能交到新朋友。
何况,十四、五岁正是不定性的年纪,友谊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不了几天,有了新朋友,齐简就能把自己忘了,这么想着,柳忆心里舒服不少,再次把全部心思放在西边。
那时候,能离开京城,逃过既定命运,护着柳家在西边安安稳稳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齐王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傻傻等自己礼物的那个人,曾抱着酒坛泪撒丧幡,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