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辞归
……
程接雨羞炸了,根本没脸见人。
胡乱将裤子放水里搓洗干净,又不敢拿出去晾,费力用法术烘到半干,随手搭在净室里的衣架上。
从今日起,这条裤子打入冷宫!
趁盛云霄还未起,他赶紧“逃”下了山。
眼下的情境似曾相识,七夕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落荒而逃。
那天他从梦中知道自己不仅是师叔的颜狗,还对师叔有非分之想。
如今他又从梦中知道,自己不但对师叔有非分之想,还那么猛浪!
他赶去灵溪药谷,企图用劳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脑子里还是会不断浮现昨夜的梦境,臊得他脸色爆红。
他拍拍脸,俯身在灵溪边掬了一捧水洗脸降温。
水珠顺着眉骨滑到眼睫,视线模糊的瞬间,程接雨动作一顿,看向自己双手掬起的水。
水中,他的倒影变成了那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小娃娃手心掬着一捧水,以及一条手指粗的小鱼,嫩声嫩气地感叹:“哇,是活的!”
“娃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声,小娃娃回过头,只见一位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后,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浅笑。
中年男子在他面前蹲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那是什么?”
“名字就是能让人记住你的一种称呼。跟伯伯回家好不好?伯伯给你取名字。”
“回、家?是那边那种泥房子吗?”
中年男子笑道:“不,伯伯的家很大,有亭台楼阁,有锦衣美食,还有很多哥哥姐姐,可以陪你一起玩。”
“我自己有哥哥!我可以带哥哥一起去伯伯家吗?”
中年男子露出讶异的表情:“你还有哥哥?”
“对啊!我哥哥来了!”小娃娃忽然眼前一亮,手里的水哗啦啦漏了个干净,小鱼也重获自由潜入水中。
小娃娃哒哒哒跑到黑衣小男孩面前,“哥哥,这位伯伯说可以带我们去他家,还可以给我取名字。”
黑衣小男孩却警惕地看着陌生中年男子,将小娃娃拉到身后护住,训道:“不是叫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
中年男子拧眉打量着黑衣小男孩,忽然惊道:“你……是盛家那孩子?!”
黑衣小男孩脸色一变,拉起小娃娃的手转身就跑。
“慢着。”中年男子瞬间移形换影拦在他们面前,“我乃扶云九霄宗掌门,方平云。”
程接雨刷一下站起身,手里捧的水哗啦啦漏了个干净。
不对劲!
师祖给他的话本里,分明是说师祖曾赴北云州寻找盛氏遗孤,只是师叔当时婉拒拜入九霄宗,师祖才带走了方掬水师叔。
万卷阁中存本的《扶云九霄宗宗史》里边,也是这么描述师祖与师叔的初次相遇。
然而在方才闪过脑海的画面中,师祖分明是先遇到方掬水师叔,才意外发现师叔。
而且师祖似乎一开始就对方掬水师叔更感兴趣,想带他回九霄宗。
如果这段画面是属于他的真实记忆,那么……师祖是不是有意隐瞒了与方掬水师叔初遇的真相,以及收他入门的原因?
程接雨摸了摸额头——七夕前一日,他曾在万卷阁遇见师祖。
师祖那时说,有个办法可以让他帮师叔克服心魔,然后弹了他额头。
当时他的脑子就懵了一下,然后七夕那夜,他就梦到了师叔叫自己“小师哥”的场景。
如果那不是梦,而是他的记忆,那师祖的意思是不是,他找回记忆就有办法帮师叔克服心魔?
而师祖有意帮他回想过去,是不是意味着,师祖,甚至师父、师母,以及师叔,早就知道他就是方掬水?
所以师叔才会说,没有人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可来自异界的他其实并非原主,按理来说与方掬水应该没有关系,那他又为什么会在穿书之前就经常梦到封魔炼狱?
他和原主,与方掬水,到底有什么关系?
今日二十八,上午有文课考核。
程接雨心里想着事,几次在考核中走神,好在断断续续也答完了题,没考砸。
然而一想到要回归雪峰,又怂唧唧红了脸。
他现在一想到师叔那张脸,就会想起昨夜的梦。
第一次做春/梦就那么狂野,那么香艳,还那么主动……
太要命了!小初哥程接雨承受不来!
磨磨蹭蹭用完午饭,腰间的传讯玉牌震了震,师叔给他传讯。
“外边日头大,回来午睡。”
程接雨:“……”
他抬头望天,已经入秋了,天不热!他在外面不热!
然而正午的太阳不听他狡辩,散发着令人无法睁眼直视的热度。
好吧,还是热的。
程接雨去五味堂抱了一个西瓜,回了归雪峰。
只要他不露馅,师叔肯定不会知道他做了那样的梦。
归雪峰上的气温要凉爽许多,盛云霄向往常那样坐在莲花池边的窗前,手中翻着一册书,膝上窝着昏昏欲睡的雪茶。
“师叔!我回来了!”
程接雨用大嗓门掩饰心虚,硬生生将雪茶吓醒。
雪茶肉乎乎的身子一个激灵,咻的一下从盛云霄膝头站起来,小眼神却还懵懵的。
见到程接雨从窗外探头进来,雪茶这才松了一口气,吧唧一下趴回盛云霄膝头,眯着眼又要睡过去。
程接雨压根没注意到雪茶的反应,光顾着看师叔了。
师叔像往常一样一身玄色锦衣,清冷出尘如谪仙,蒙眼的白绸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圣洁而无辜。
但程接雨却看着他红了脸,满脑子黄色废料——
梦里的师叔没有蒙眼,看他的眼神炙热得像火,简直能把他烧化。
停!不许回忆了!
程接雨忙举起手中的西瓜掩饰心虚,“师叔吃瓜吗?”
盛云霄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忍笑,“……嗯。”
很好,一切正常。不要再想梦里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了!
程接雨将西瓜对半切,取了两个小银勺,抱到盛云霄面前。
雪茶闻见清甜的西瓜味拱了拱鼻子,忽然一下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红瓤青皮的大西瓜。
程接雨被它的吃货精神感动,大发慈悲舀了几勺西瓜分它。
他坐在师叔对面,看着对方动作斯文地进食——不像是在吃西瓜,而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玉馔。
对方的嘴唇轻轻开合,将小块西瓜瓤含进口中,牙关榨出汁水,将唇瓣晕染成深红,就像昨夜用力吻过他之后的唇色。
停!不要再想啦!!!
再想就要硬了!
程接雨紧紧握着勺子,欲盖弥彰挪了挪盘坐在榻上的腿,将自己的脸埋进半个西瓜里。
却不知盛云霄“眼”中,他的耳根已经比那西瓜瓤还要红。
盛云霄悄无声息地勾起唇,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
一家三口分食了一个瓜,程接雨总算暂时忘掉了那个荒唐的梦境,收拾掉西瓜皮,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心虚。
“……师叔,我去午睡。”
盛云霄:“嗯,到了时辰我喊你。”
程接雨转身猛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师叔没说和他一起午睡,幸好幸好……
然而当他脱了外袍,爬上盛云霄的床榻,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躺在这个春/梦发生的地方,怎么可能睡得着?!
程接雨抱着被子侧身夹住腿,闭着眼睛想,方掬水师叔也太厉害了吧?考核前一日还能那么浪,真的不影响考核吗?
嗯,浪的是方师叔,不是他,不是他!
他一个小初哥,光是做个梦就心神不宁一整天,才没有那么浪!
“睡不着?”
盛云霄听见内室床榻上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禁发问。
“!”
程接雨死死闭紧眼睛,“睡了睡了!我已经睡了!呼呼……呼呼……”
还打起了假呼噜。
盛云霄:“……”
他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在声音压得低,没有惊扰室内的人。
要是让里头那个薄脸皮小孩听见,恐怕会当场掘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程接雨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到时辰被盛云霄喊起来,参加午后的炼丹课考核。
第二日的武课考核也顺利通过。
如今大家对彼此的水平都有了数,武课考核也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有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