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糯啊
那笑容因为江恪常年严厉的脸色而并不明显,但是江熠还是看出来江恪笑了,因为那笑容屈指可数,太容易辨别。
江熠不知江恪这笑是什么意思,就听江恪说:“若是如此,我也不会阻拦。”
江熠心中那一丝疑惑因为江恪的这句话而烟消云散,转而变成有些难以相信,又难以自控的喜悦。他原本以为江恪会反对,会责怪,会惩罚,也做好了与他僵持的决心,扛下一切的勇气,唯独没有料到江恪会这样轻巧答应下来。
“父亲,”江熠也露出一些笑容,对于自己后面要说的事情有了比之前更足的把握。
他想认真问问江恪自己母亲的事情,以及自己在边城时候的身世,再告诉江恪自己在灵草园染了魔念。
然而江恪没有耐心听江熠再说什么,只自顾自问江熠,“季祯是先天灵体吗?”
江熠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江恪的问题拦住。
“他,”江熠看着江恪还没有退去喜悦的脸色,心中越发觉得古怪,“我并不能确定。”
“你师兄说他能辨别魔气与魔物,且不受魔气侵袭,你与他应当也亲近过,如何不能辨别?”江恪皱眉,以为江熠这样的回答是在糊弄自己。
“季三他自小生活环境单纯,也许因为心境原因,”江熠不知江恪有什么打算,要特别钻研季祯的体质,他只是下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的答案。
江恪的耐心有限,当下就不打算和江熠说什么,且嗤笑道,“心境单纯便能辨识魔物?”
书上的确不是没有这样的记载,但是这样的例子少之又少,几乎成了传闻中的事情。
“他这样任性妄为的人,心境能如何单纯。”
“师父,”江熠开口打断江恪,脸色变了几分,语气也冷硬了一些,“不要这样说季三。”
江恪听见他这样的口气,心中十分不悦,“你在用什么口气和我说话?”
江熠自小对他尊敬极了,此时的语气对江恪来说很是刺耳。这已经不是江熠第一次为了季祯违逆江恪,江恪不掩自己的怒气,他拂袖,本来似乎还想要往下说,甚至有对江熠施加责罚的念头,然而不知江恪想到了什么,似乎是心念一转,硬生生将自己的怒气掩盖了下来,暂时不发。
父子两人说到这里已经是话不投机。
江熠明显感到江恪现在对于季祯更感兴趣。以至于江恪完全不想听江熠其他想要说的话。此时就算问他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江熠揣度,应当也不会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忽然就淡了想要开口询问的念头。
“如果季三是先天灵体,”江熠问江恪,“师父,那会怎么样?”
江恪对于江熠这样试探性的问题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先天灵体也是少之又少,他若是先天灵体,又正好是你的道侣,那不是极好?”
“至于他是或不是,”江恪道,“我看了就知道了。”
江恪心中对于怎么做早就有了谋算。
季祯如果是先天灵体,的确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江熠自小的天赋极佳有先天也有人为,都是江恪一步一步筹划好的。离开了他的母亲,舍去了那些小时候无用的记忆与感情,江熠这十多年来的修习超出常人几倍。
江恪自己知道以自己本身的能力,是无法在有生之年完成飞升的,因此他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江熠的身上。他就像是认认真真在下一盘棋,江熠是他雕琢过后放在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足不容出错。
起初让江熠到边城历练,江恪是想要看看边城这地方对江熠是否有影响。如果此番历练回归对江熠没有任何影响,那前缘便算是全都了结了。
原本以为照着计划事情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却没有想到边城会蹦出一个季祯来,不仅让江熠措手不及,也让远在云顶峰的江恪很是意外与恼火。
本来他已经决定了让江熠了结和季祯的婚约,却没想到江熠心思已经如此坚定。
事情看似走到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地步,然而季祯如果是先天灵体,那这事情便不是死结,反而豁然开朗之后更上一层楼。
江熠在江恪眼中是个棋子,何况季祯。他根本没有半点把季祯放在心上,只要能让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往下走,季祯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成仙要断情断欲,断情断欲越发能够成仙。
越深重的情欲断了以后的效果就更大。从这个角度来说,江熠对季祯有感情是好事,季祯是先天灵体更是好事。江恪不怕江熠对季祯有感情,反而怕江熠对季祯的感情不够深重。
深重是好的。再深重的感情能够比母子情深?母子情他都断过,一个季祯,江恪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第七十一章 江蘅故意为之
江恪是如此习惯发号施令,决断对错。在江熠成长的过程中,他就是绝对权威,江恪的指令从来只需要被执行。
从前对于江熠来说,这都没什么不对。他的天赋,他的修习,都由江恪一手把控。仙门内外,江恪都有数不清的成就建树,江熠尊重他,敬仰他,无论从师父或者父亲的角度都不容质疑。若无惊天之变,难以打破。
江熠的心念几番变化,开口忽然问江恪:“师父,从前我在边城时,是生活在城外的灵草山下吗?”
他没有问自己的母亲,只问这个地点,效果却比问自己母亲来的还直接。
江恪看着他:“我找到你时,的确在那附近。”
他的眉目之间带着探究之色,又问江熠,“谁告诉你的,还是你想起了什么?”
“只是好奇。”江熠说。
江恪看他面色不像作假,又想到当初自己已经完全剔除江熠的记忆,便也并不多担心,安然让江熠先离开了。
季祯不过时歪在软榻上一会儿,本意是稍作休息,却没想到一闭眼还真就睡着了,因为疲惫浅浅打着小呼噜。
若华见状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让收拾东西的小丫头也暂且停下。
季祯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梦的内容很简单,他站在一处不知名的半山腰,往下看见草木茂密水气湿漉,翠意盎然间,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在随风轻轻摇晃。
季祯感觉自己站得格外高,一阵风吹得极了,他一个踉跄以为自己要摔倒,然而轻轻一晃却又回到了原位,季祯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脚不见了,身体深深扎进土壤中。
哎?季祯正奇怪,就听见耳边好像有细细的说话声,将他从睡梦中扰醒。
他乍然睁眼,尚有些回不过神来,还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足,白净的指尖握拢又松开,手还是手。季祯的脑袋往后一展,竖起耳朵去听是谁在说话。
窸窸窣窣一阵响,季祯转了几次头才确定那声音是从装着梦大顺的木盒子里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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