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行有款
如此反复几番,他没能走掉,又不好直接动用法术让纪淮让开,毕竟人家也没做什么坏事。
良久,他低下了头,嗫嚅着唇轻声道:“没钱。”
纪淮:“……”
纪淮抬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不再拦他,背过身转而收拾自己变戏法用的东西。
今日要收摊了,明日再来。
他敏锐的听觉告诉他,纪淮在背过身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嗤笑。
没钱早说,赶紧滚。在他眼中,纪淮让开便是这个意思。
他有些无奈的委屈,他虽是神官,可只负责城中百姓的安危,庙中香火供奉只能让他增长法力,没人给他钱。平日里饿了便找户人家蹭顿饭倒是可以,可哪能找户人家道“我护了你家安危,所以你要给我些银两”这样的话,回天界时定要被师父训一通。
所以他……身无分文。
这当然也要怪纪淮没有眼色,他委屈地责怪害他今日丢脸的纪淮,想也知道谁会问一个守护神索要钱财?
“不是,”他道:“你身在阳城地界,使用妖术便算了,竟还敢问神官讨要银两,你不觉得……”
你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他试图挽回自己没钱的形象,告诉纪淮他是不需要用银两的。
“所以呢?”纪淮回头睨他一眼,“你要将我用锁妖绳绑起来吗?”
倒也没有……到这样严重的地步。
他想这样讲,又想起自己一开始确实想过用锁妖绳,自觉这锁妖绳是个不能唬住小妖的兵器了,不太衬他,拿不出手,该再换一个能唬住的才是。
等他再想起来“纪淮是变戏法的,有钱的给个赏钱,没钱的叫个好也是可以的”时,纪淮已然背着他的家伙什走开了。
好冷淡的妖。他在心里给纪淮打上这样的标签,默默对着纪淮的背影鼓了个掌。
毕竟他没有钱,方才看戏法时还觉得无趣,这样补一个掌声也算是没白嫖表演。
第二日他又在同一个集市同一个地方见着了纪淮。
集市依旧热闹,纪淮依旧演着昨日同样的戏法,周围也同样围着一圈人。
这次他没有隐着身看,他大摇大摆的从百姓给他让出的位置走到最里圈。
阳城中几乎全是他的庙,庙中有他的神像,百姓很少有不认识他本尊的,他也乐得以本面目示人。
他是百姓供奉出来的,合该是同百姓最亲近的神官。
只是他惯于隐着身在城中晃。若是到了哪一处便被让出一条道,到了饭点还被好几户人家争夺着要拉去屋里吃个饭,那也太张扬且麻烦。
“哎,你怎么也不知道换几个戏法?演来演去只有这些吗?”他站在最里圈,一抬下巴,俯视着卖力表演的纪淮。
其实戏法新鲜与否于百姓来说并不重要,他们看个乐呵有趣儿。左右他们瞧着纪淮戏法精妙,想不通其中关窍,想多看几遍自是正常的。
况且今日不过是纪淮第二次在集市上摆摊,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
他此话一出,年纪大通他熟悉些的百姓都笑他“欺负外乡人”,他也配合着笑笑,只当是开玩笑罢了。
有年轻些的看客,同他不太熟悉,大概又敬仰,试探着问他要不要中午去家里吃个便饭。
那人言语间斟酌着用词,忐忑之意听见的都能听出来。
无疑,那人遭到了众人的哄笑,“年轻人,别拘束,咱们这位神仙,可是最馋嘴的。要是你家媳妇饭菜煮的好吃,不定下次不用你请,候期自己就巴巴去了。”
“哈哈哈哈。”说完众人都被逗笑。
他其实早学会辟谷,只是喜爱人间食物,常常到百姓家中蹭饭。
至于馋嘴这个说法,是城东头那个说话本子给他编排出来的,只因为他连着去说话本子的家里吃了三日的饭,顿顿还都是不一样的菜。
他头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时,又去那说话本子家里连吃了五日。
是那家夫人做菜实在太好吃了些,尤其是那一道糖醋鱼,烧的一绝。
想到糖醋鱼,他又想吃了……
“你家中饭有糖醋鱼吗?”他问那个要让他去吃饭的年轻人。
“有,有!”那人忙不迭道:“我夫人是个厨娘,什么菜都会做。”
他满意的点点头,中饭有着落了。
一众人围着中午去哪里吃饭,吃什么的话题笑话了半天。
自始至终,纪淮没一句话,只尽心表演着自己的戏法。
一轮很快结束,纪淮又拿着他那小破铜盆在众人围成的圈里走一遍,再回到他面前时,铜盆里已有不少的赏钱。
纪淮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瞧他一眼,见他没有掏钱两出来的动作,端着铜盆又走了。
“哎!”他叫住纪淮,“我方才给你喝彩鼓掌了。”
他本意是想告诉纪淮,虽然我没有钱财,但是我叫了好,不算是白嫖。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笑他一个堂堂神官看了表演也不给赏钱,施个法变出来不就好了。
他倒不是不能变出来,只是这样拟物的术法,骗骗凡人还好用,纪淮一个妖,道行不至于浅到看不出来。况且他也不愿用,觉得没意思。
没钱便没钱,何必骗人。
纪淮听到他的解释只是轻道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