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行有款
虽然不时会受些伤,可她将他护的很好。
她本不懂为何要去主动招惹,她听他说过很多次,他们尚未站稳脚跟,不要惹事,能避则避。可她还是去了,因为公子的一句:他嘴太碎了,我想让他死。
灼热的血溅到她的脸上。
她至今记得那个人临死前的样子,瞪大双眼,嘴张着,甚至没弄清自己为什么死时便死了。
她杀人从不废话。
她与那些人不熟,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讲。临死遗言什么的,她忙着销毁拯证据,没时间听。
自从她成功杀了那个人且没留下任何证据后,人前她还是公子身边会点拳脚功夫的婢女,人后她是公子用的最称手的杀人兵器。
起初她也怕,怕那些人死不瞑目,化成厉鬼晚上来梦里找她寻仇。
那没有光的时间,太黑了。
后来她主动杀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不怕了。
她将他放在了那一片漆黑的地方,照亮她,同以往所有黑暗来临时一样,他是她的光。
又是一年。
这一年来,他指谁她杀谁,从不多问。
她从他口中听过最多的话便是:拾壹,我最喜欢话少些的你。
日子越久,她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公子”,做的最多的动作便是点头。
她乐意这样,她巴不得这样。
着了魔似的,“公子”二字好似她心上的烙印,喊一下颤一次,她甚至觉得要靠这样的颤动,她才能活下去。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算平静。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他的麻烦她都可以解决,他的危险她也都可以消解。
某一日的午后,他本在翻书晒暖儿,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扭头冲侍立在椅后手扶着腰间刀的她道:“拾壹啊,太好了,咱们终于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她见他笑的开怀,冬日暖暖的阳光毛绒般围在他身上,带着那血浸凉的心也被阳光托起来似的,她也跟着笑。
她从来想的简单,她以为笑起来以后便都会好的,可是事情同她想要的相距越来越远。
不仅她依旧要杀人,而且杀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她要费上个把月的时间,去一个离京城很远的地方,杀一个她同他从未谋面的人。
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有了一个新的侍卫,平日同她一样,侍奉在公子近侧,有时出去处理些挡路的人。
那人按陆府的规矩算,大概该唤拾贰,她虽不知他来路,估计是她不在时入府的。
她试探过他,功夫很好,对他也很忠心。
那便好。她这样想着。
她从没想过他身边会有第二个近身侍卫,她整日忙的很,没空子想这些。但是有便有了,她没想过,却也心知这是不能奢求的。
有几个侍卫都不要紧,只要她还一直在他身边,能一直陪伴着他,被信任,被喊一声“拾壹”……
便已心满意足。
公子相貌绝佳。
京中都这样传,说是比当朝左相年轻时也可称相当。年轻些的姑娘说着说着脸红,熬成婆的妇人调侃:你这样年轻,怎的知道左相当年的风采?姑娘不说话了,哪里有依据呢?不过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罢了。
城中不免有好事儿的媒婆,觉得他孤身一人在京城,可怜见儿的,便上门来张罗着说要给公子说亲。
他都一一笑着回绝了。
他端着笑脸,嘴也甜,那些媒婆眉眼带笑的回去了,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地扬着手绢儿道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只管找她,保准说成。
她见着那些媒婆接连上门,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已经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她恍惚间想起远在燕城的大公子。大公子比公子大了几岁,也不知娶妻了没。想必没有,若是有,主母必定会在信中提到,公子该会想办法回去一趟。
她本不想问,可又实在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将来会成为那个夜里被雷声惊醒后,可以被他拥入怀中。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记得她是这样问的。
直白,不加掩饰,是她惯用的说话风格。
“问这些无用的话做甚?”他大抵是没想过这些,本不想答,她却不知道在合适的时候退下,还一直盯着他要个答案。
“娴静温和些的吧,知书达理的。”她记得他是这样答的。
或许对话内容有些出入,总之她后来偷偷地躲起来看过书。
她识字,算不上知书。
从没翻过文章的她,自然是看不懂,又没法子找别人来问。
她带上了假面,为她那隐晦又明显的心思。
那心思难见人,她自觉配不上。
偷偷看书的行为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平日里少言寡语,竟也没人发现。
她不再看书是一个春日,桃花盛开的季节。
她遇见了一个姑娘,话很多,活泼爱笑,笑起来比那娇俏的桃花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