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行有款
问她?要给她买吗?
她在心里是这样猜的。
瞧着那些锦缎闪着光的样子,她皱皱眉。
太华丽了,她不太喜欢。
她环顾一圈,瞧见了另一边摆着的素布,倒是更为合适些。
只是……
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挑拣的资格,试探性看一眼他,在得到他的眼神示意,确定了可以时,她才往素布那边走。
他也跟在她身后过去,“素布吗?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她唇角漾出笑意,摇摇头告诉他:“素布便很好,红色的也俏丽,若是锦缎便太繁重艳俗了。”
其实她喜欢红色,像骄阳一样热烈的颜色,瞧着便欢喜。只是她从来穿的都是侍卫服,黑不溜秋的。
加上她常要做事,没什么机会穿红色。
他也会觉得好吗?
若是他觉得好,便会买下了吧。
她的眼睛亮了亮,她瞧见了有决断权的那人点点头:“嗯,红色是不错。”
真好,可以买回去了。便是不裁衣,放在柜子里瞧着也欢喜的。
“静姝想来会喜欢。”
“也衬她。”
……
她的欢喜没来得及够上云端的尾巴,便跌落下来,摔进地上的泥潭里,沾满了泥浆。
黑色会掩盖住泥浆的颜色吗?
总之比红色好些。
她喜欢红色,却更适合黑色,像她的人生一样,黑不溜秋的。
这样的误会,追究起来该怪她自己多想。
这么多年,他从没提过带她来布庄买料子裁新衣。若不是因为身边新认识的人,怎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裁新衣需要尺寸,他摸不准静姝的确切尺寸,瞧着她的身量,估摸着静姝比她高些、丰腴些。便遣了她去裁缝那里量尺寸,再嘱咐裁缝做大一些。
她从小便瘦小,长大后也没好多少。入了陆府后,虽吃食上好了太多,却因整日辛苦练习,没什么机会留下些肉。
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苦楚可言,反而觉得庆幸。身量小些于她来讲蛮灵活,打打杀杀时动作灵巧更有余地。
新衣裁制需要时间,后来的许多日中,他唤她“拾壹”的次数多了起来,次次带着笑意,话也多了起来,同从前让她出任务时的阴骛不同。
她该欢喜的,尽管那些笑容、呼唤、话语……皆是在谈论另一个姑娘。
他常拿着一些新得的小玩意,问她:“拾壹啊,你说这个静姝会喜欢吗?”
她不擅猜测人心,同静姝姑娘更是谈不上了解,她支吾着不知如何答话。
答不上来他也不在意,拿去给静姝看看不就知道喜不喜欢了?他尽管挑好的送去便罢了。
静姝从他们住的宅子离开后,搬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家居住。
说是那青梅知道静姝落难后,寻了许久,前些日子才找到,马不停蹄地便接了去。
他起初不同意静姝走,后来静姝坚持,他便放弃了不讨好的阻拦。
从前不爱出门的他,总找些理由去城郊找静姝待上片刻。
今日他去寻静姝下了棋,明日他去寻静姝放了风筝,后日他去寻静姝逛了集市,还买了糖葫芦。
另她还尚感一丝欣慰的是,他并没有丧失理智到外出不让她跟着。
他去哪,她还是跟在后面。
他去找静姝时,她跟在后面,他回到宅子,想着下次该找些什么理由去找静姝时,她也站在后面看着。他坐在桃花树下微笑着晒太阳,她站在不远处,扶着腰间的刀看他。
她便瞧着她的公子日日都能有笑容,从未见过的开心。
开心便好了,她想着。她杀了许多人也换不来的开心,静姝轻轻松松便能给他,也是一种福分,他能多笑笑便好了。
笑容是谁予他的,并不要紧,不是她该肖想甚至嫉妒的,至多只能有羡慕。
她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只身一人时,她保护他一人;他喜欢上一个姑娘后,她该将那姑娘一起划入身后。
当初她被买进陆府,便是这样的身份,是她,在日子的逝去中,逾越了……
新衣快制好时,公子同静姝闹了些不愉快。
怪他耐不住,同静姝委婉地道了心声。
“我只当你是朋友的。”静姝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怔愣与惊讶毫不掩饰。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知道的,朋友也蛮好。”
回去后,他将屋子里许多东西都砸了,她默默关上门,坐在石阶上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