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烬天翼
突然,盲目四顾的傻子将头轻轻往一侧歪了,无知无识地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唤了一声,而后撅嘴、晃脑,又傻笑起来。“一起……闯荡六界……看尽美女……”
——“报什么仇……练什么功……开心最重要……不如……闯荡六界……看尽美女……”
——“一个傻子说的话,竟然颇合我的志趣……”
当时街上罗淮看着傻子中一人所说的话蓦然划过脑海。
鬼王立时认出此时此刻挡在魔主刀下的那一魔,正是当时于街上伸手拽住罗淮喊哥哥的那一个。
在那衣衫褴褛的“傻子”傻笑说完的下一瞬,长发凌乱披垂的魔头双目骤然赤烈,满目红丝暴涨,他仰面痛苦难扼地大叫一声,随即疯了一样提刀砍向扣住那“傻子”不放的罗歙。
刀刀狂冽。
却全部避开了罗歙身前的那个傻子。
甚至能看出惶惧和小心翼翼。
魔界少君眼中兴奋愉悦讽刺之意齐齐涌过,提着那“傻子”左闪右避,数次将那傻子往青衣之魔刀下送,逼得赤目之魔急促收刀后退,一再反噬自伤。
墓中所有人面色都震住了。
蓦然之间局面仿佛一度逆转。
火鹫大妖双目一点点睁大,而后视线下移,便看向了攻击越来越受牵制的魔头右手指间戴着的那枚血石戒指。
——如能拿到血魔戒,将别人的力量悉数压制,六界之内恐将无人是我的对手!
下时无恨将按在自己腹部伤口上的手紧紧一握,咬牙挣起,不要命地飞身而起破开迎面压来的强大魔息,一掌向魔主拍去。“狡诈阴险的魔头!胆敢欺耍我等一路!”
说罢另一只手中长(chang)枪亦化出,烈焰一炙,直往魔主背心送。
赤目之魔周身魔息一涨,毫不为意,拂手就想掀飞火鹫大妖。
却见落掌那瞬烈焰长(chang)枪的枪头突然一转,方向一变,对准了被罗歙抓在胸前的那个傻子而去。
魔主见之,陡然憎目,登时长啸怒极,一把将妖刀挥来劈开了火鹫大妖刺向傻子的长(chang)枪,全然不去理会无恨拍在他身上的那一掌。
火鹫大妖嘴角一勾,眼中登时幽亮,快速飞身后退的同时有意看了一眼正咬牙相抗的罗歙。
二人身上伤势俱重,但对视一眼后心中当即有了计较。
下时一妖一魔其中之一攻向那个傻子,另一个便趁着赤目之魔救护于他时伺机出手。
下手狠辣。
无论对那傻子还是魔首,无不是杀招。
赤目之魔身上逐渐多出越来越多伤口,无一不是被他二人声东击西替罗歙面前的那个傻子而受。
魔主一次次暴起、怒啸,将击向那傻子的杀招全部迎下、挡开,狂怒的模样如同一只保护幼崽的母狮,血色的双目越来越红,仿若燃火。
裴焱、孤尘仙君看在眼里,唇间慢慢抿起。
琼华公主胸口剧痛,喘气都难,但仍忍不住骂道:“你俩……也太不要脸了。”
鬼王看着那个因护罗歙抓住的傻子而备受掣肘、处处受制、一再收力反噬、被他们一妖一魔夹击受伤、越来越狂暴的魔头,眸中有震。
他脸覆血纹、双目赤红,全然是一副张狂狠戾噬血的模样,与罗淮之时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但看见傻子危急时会露出急忧、怒切,甚至惊惶、凛惧的表情,用着和罗淮一模一样的脸,却仍是和罗淮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像哥哥、像父亲、像早已充当惯了的保护者……
却唯独不像温朗随性、洒脱不羁的艳楼主人,一介风流佳公子。
鬼王慢慢沉了眸。
烈风君道罗淮欺耍了六人一路,但于生性沉稳冷静的鬼王看来,却并非如此。
初见罗公子之时,虽有感他也被压制了大半魔息,但仍觉此魔实力深不可测……且被压制魔息之法隐与众人不同。鬼王想道。
待到血魔殿中察觉异样回头来,亲眼看见罗淮一息间变成魔主,周身魔息爆发,一掌向众人挥来,她立时明了了自己所觉罗淮体内魔息虽也被压制,但隐与众人不同的因由是什么。
因其乃自我压制,并非像他们一样是被魔皇戒这样的法器之外力强形压制。
如果当真是魔主装作罗公子欺耍了众人一路,压制自己的魔息可能是有意为之,但——
鬼王目色微凛,又想起了他们六人被五魔将追捕之初逃入罗淮屋中暗阁里所见到的那两个传送阵。
当时罗公子应下无渊殿下所求,带他们从右侧的传送阵去到了地陵。
自己注意到左侧的传送阵中有魔息流过的波动,应当是刚刚使用过……此下想来,应知那时便是魔主刚刚通过它回到了罗淮所宿屋中,从突然现身出来挥出魔刃重伤罗歙的魔主变回了群芳争艳楼的楼主。
但罗淮当时之言,是左侧的传送阵一直在此,不知通往何处,也不曾使用过。
若然是魔主装成的罗淮有意压制自己实力,那本身的敏锐应不曾稍减,当能注意到本王已察觉到传送阵中流动的魔息……如此他随意寻个因由道左阵更为危险,我便也不会怀疑。
但罗公子却是言辞真挚地与我等道不曾使用过……神情无半丝异样,语声也未听出有假。
鬼王敛目。如此一来,便不得不猜测……或许他言辞本就无假。
恐怕在他的意识中,左侧那方传送阵便是“不曾使用过”。
因为使用它的人并非罗公子,而是魔主。
再看血池正中的那方露台,鬼王便更加笃定了。
只因无渊殿下和孤尘仙君本应是留于地陵中引开魔将,但此下他二人却在此万魔冢中与自己一行四人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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