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愫遇
他曾对自己做过分析,虽然算不上心如止水,但也是在心如止水的外围蹦达,没准哪天就蹦进了心如止水的圈子,从此无喜无悲了。
他这样的心态,维持了二十多年,在他生活圈子里的人都觉得他是怪物,除了陈亮成天作死地在他周围叭叭叭,其他人都会和他保持着他们自认为的‘安全’距离。
姜楼是第二个不和他保持‘距离’的人。
几次接触下来,他觉得姜楼和他可能是同类人。
但在混沌中,额头上覆着的手,还有那声音,都是怎么回事?
他们即便是同类人,他哪来的那么浓烈的情绪?
顾小风甩了甩头,想把这些让他迷惑的东西甩出去,却感觉姜楼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小风,你能听见吗?”
那声音像丝丝缕缕斩不断的线,穿过他心里笼罩着的阴霾,缠上心底最深处厚重的心门门环,用力地拉动。
细细的丝,柔软而脆弱,对抗着磐石般撑天立地的铁壁铜门,却固执地不肯退缩,显得可笑而又让人有些不忍。
不忍看它绷断的那一瞬。
顾小风看着那绷到极致,随时会断去,却不肯放弃的细细丝线,眼底有些发热。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厚重的门后响起。
“你……你……你是人吗?”
正蹲在地上刨着土,祸害别人种的生姜的小童转头过来,看见不远处正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个小少年,惊愕地张大了嘴,手里的镰刀啪地一下掉到地上。
小少年同样蹲在地上,全身上下没一寸面料,光着身子,披散的漆黑长发滑落下来,遮住大半过分白皙的瘦削身躯和关键部位。
头上顶着一片不知哪里扒拉来的芭蕉叶,芭蕉叶下露出的大半边脸漂亮得过分。
即便见惯了父皇的后宫三千佳丽,也没见过这么精致好看的眉眼。
他的五感很好,百步内有人靠近,他一定会察觉。
可是这个小少年,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几步外,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
半响。
小童合上张大的嘴,问:“你……你……你是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先在这里谢谢宝宝们的关心,百年一遇的洪水在我们这里成了十日两遇,我家房子被淹了快两层(我们这里不少人家的房子整个冲没了,只剩下光人一个),躺在床上,听着家里的水哗哗响,就像躺在船上,简直是人生一大阅历。洪水退了后的善后工作很累,到现在,家里的墙还是潮的,不能完全干(不干,就不能重装修),三天两头发霉除霉,所以特别糟心,也就一直静不下心写文,然后就断了这么久更,在这里先和宝宝们说声对不起,但这文,我会好好写完的,请宝宝们放心。另外,为了预防疫情反弹,宝宝们注意安全,人多的地方,尽量戴口罩,保持自己。
第68章 草鬼婆(六)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 偏着头认真的思考起来。
“……”小童心想这怕不是一个智障,连‘你是什么东西’这种问题都要想。
他见过那么多智障,却没见过智障成这样的。他向来都不是好耐心的人, 更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智障身上,这时却忍不住想知道这个智障中的智障会想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对方想了挺长时间,他难得的没有不再搭理这个智障, 而是耐心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在等答案的时候, 视线就落在对方的眼睛上, 这双眼睛和他见过的所有眼睛都不一样,颜色很浅, 很剔透,就像浸在水里的一片薄冰,特别漂亮, 而且特别干净,干净得不藏任何东西。
少年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小童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释然了。
一个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玩意, 脑子空空, 当然干净。
等了半天,等来这样一个结果,正有些失望,捡起掉在地上的镰刀正准备走人,见那人收回思考时放空的目光, 向他看来,道:“它们说我是灵皇。”
小童猛地一震。
他自打生下来脑子里就有许多奇怪的东西。
比如天地间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十八层地狱, 而是远在十八层地狱之上的无底深渊。
那里没有光,也没有人能从那里爬出去, 没有任何能让人生出希望的生机,无穷无尽的黑暗逼疯所有的生灵,无论是有灵智的,还没有灵智的。
里面的东西靠吞食其他一切能入口的东西为生,包括同类。
弱肉强食,再强大,也逃不过年迈体衰。
在那种地方,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被撕裂蚕食都是早晚的事。
俗语说好死不如赖活,但那里没有好死,明知早晚是死,但没有谁愿意撕裂成碎片,或者被一口一口吃掉,即便有一丝机会,也会紧紧拽住,让自己晚一点承受被吃掉的痛苦和恐惧。
那里的东西为了多活一会儿,不惜一切。
遍地的阴谋诡计,暴虐杀戮,恶意横行,滋生出一个不死不灭的怪物,它们称之为灵皇。
又有人说,灵皇是邪恶的化身,是万恶之源,世间一切的恶都源于灵皇。
每次听到这种话,都忍不住嗤笑,脑补出来一幅画面,坏事做绝的某人被抓到以后,哭得委委屈屈,说:“我杀了人,我害了人,但我不是坏人,我不想害人,是灵皇把我变成了坏人,因为灵皇,我才干了那些事。不怪我,真的不怪我,你们要怪就怪灵皇吧。”
他不知道灵皇是什么玩意,也不知道那个被称为灵皇的玩意是不是邪恶的化身。
不过,很想问问说出这些话的人,既然那地方与外界完全隔绝,从来不曾有东西从里面爬出来过,那么那下头的恶是怎么被带出来进入人心,成为万恶之源的?
难不成,这一个个的人都开着天眼,窥视下头,有样学样?
灵皇?
万恶之源?
好大一口锅,生怕压不死人。
他才几岁大,都知道那些人不过是在人群外竖一根耻辱柱,再拉一个背锅王钉上去,吸引住世人的注意力,然后名正言顺地把自己的恶转嫁于他人之身,假装自己本无辜而已。
以前他每次在脑子扒出这些想法,都忍不住翻白眼,他还是一个孩子,却感叹百八十年快入棺材的老头才会感叹的东西。
不过,他不能不承认,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确实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他很想知道那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而那里明明与世隔绝,从来没有东西从下面爬出来过,也没有人进去了再出来过,那下面的那些事,是怎么传出来然后钻进他脑子的。
还有,那下面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叫灵皇的背锅王。
如果有,那他得多厉害,才能在那种地方被人贴上不死不灭的标签。
不过,即便那背锅王被贴上了不死不灭的标签,他也不认为这世上会有不死不灭的存在。
被称作不死不灭,不过是那人的死法还没有被人发现。
话说回来,那个背锅王,能被传成不死不灭,也应该是老不死那一类的了,而这个傻子看上去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就这岁数,也敢说自己是灵皇,看样子这人不光是傻瓜,还有病,病得不轻那种。
不过这小子能说出‘灵皇’两个字,应该是听过和灵皇有关的故事的,要不然就和他一样,生下来脑子里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存在。
只不过在这些东西的困扰下,他搞成了看见土就想挖挖的毛病,而这小子则直接被整成了神经病。
他盯着那小子看,对方显然不知道他在看神经病,也就盯着他看,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比隔壁老王家才生的小奶狗还乖。
不过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对方再好看,大眼瞪小眼,一直不说话,也就开始无聊,提着镰刀慢慢起身,准备走人。
少年见他要走,才再次开口,问出的却是最开始那个问题:“你是人?”
他差点给这智障跪了,反问:“你没见过人?”
少年看着他摇头。
这人蹲在地上,身上一块布都没有,就把自己抱成了一团,能看见的地方都是人模人样,自己长了幅人样,却说没见过人。
当他傻逼吗?
小童被气笑了,怼了过去:“你没见过人,怎么会说人话?”
少年道:“我以前呆的那里,有一块石壁,把耳朵贴上去,能听见很多奇怪的声音,什么样的都有,其中有一些和你发出来的声音差不多。”
这就更扯蛋了,信他才有鬼。
不过小童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吐字虽然很清晰,但语速有些慢,仔细听,发现对方的语调和他的几乎一样。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人与眼与眼第一次开口时说的那一句话。
“你……你……你是人吗?”
当时他被面前冷不丁出现一个人惊到,而且对方的声音很轻,又低低的很好听,让他虽然听见了对方说话,却没太注意对方说话的语气。
这时回想,才注意到这人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语速比现在说话更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而且每个字的腔调都有些不同,像是把不同地方的不同口音东拼西凑地捏在了一块,十分怪异。
这会儿几乎同样的话,却和之前的发音完全不同,没有了那种南腔北调粘在一起的诡异感。
一个念头闪过,这人在仿他的口音。
这家伙为什么要学他?
小童心里警铃乱摇,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既然不是你们那里的声音,你怎么知道那是些什么声音?又怎么知道发出那些声音的是什么?再说,如果你们那里没有人,你能听得懂人话?”
少年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听久了,慢慢就懂了。”
小童:“……”
久……是多久?
小童越加觉得这货疯得无药可救,但从来没有人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聊那个地方。
因为所有人提起灵皇,都是恨不把灵皇拎出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还不容人提出疑问,谁问谁也该死。
所以这货即便是智障,他也想聊下去。
“你真的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那地方’说的毫无来由,不管是谁听了,不懵逼都会问他一句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但这人却直接点头,什么也没有问。
他直接默认对方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
又问:“不是说没有人能从那个地方出来,你怎么出来的。”
少年道:“能听见声音的那块石壁最近裂开了一条缝。”
“然后你就从那裂缝里出来了?”小童看着少年,已经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心情跟这人接下往下扯了。
少年又点头。
“那下面的东西全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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