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至夜/夜翌
“天哥，这就是你说的，要我小心的，适合我相信你说的话的地方么？”冉闻宁看着空荡荡的空地上，只有一颗小头颅靠在中间的水景墙上睡的正香。
“对啊，这里空间大，周围算是半封闭，也不怕吵到外面的东西，而且就只有一颗两米的怪物，非常适合你等会的逃窜。”天哥说道。
冉闻宁有点无语，他还以为天哥会带他去一个很神奇的地方，结果赶路半天，就是为了找个新手村给他这个新手练习打木桩人。不过也无妨吧，冉闻宁早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我该怎么弄醒它呢？”冉闻宁问道。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小声点说话头颅压根没反应，估计声音和触碰是有个程度的，但他不清楚自己应该说多大声，或者多用力才能弄醒眼前的头颅。
“你自己试试呗。”天哥从衣袋里掏出小超市拿来的香烟，准备抽上一只。
“行吧。”冉闻宁不打算用声音的方法在梦里叫唤，那样实在有点傻，于是他选择触碰的方式。冉闻宁留了个心眼，没有用拳头叫醒头颅，那样距离太近，况且天哥刚刚也说了，这片地方方便自己逃窜，说明之后可能有追逐战。
冉闻宁伸手去摸水池的冰面，温度只能算有点凉，不算冰。幸好冰层不厚，冉闻宁便从周围的水池里摸出了些大小不同的鹅卵石，打算暂时当个英勇投掷手。
“真是惊险又刺激。”冉闻宁嘀咕着投出了一颗鹅卵石。
那鹅卵石虽然只有半个手掌大，但是打上去感觉还是有点力道的，碰一声后便脆生生地掉在地上。
没有反应？冉闻宁在石头碰到头颅后瞬间想到。然而还没等冉闻宁把这个疑问句变成肯定句，他就在一刹那看到眼前的肤白色猛然放大，几乎占满了整个视线。
那人头竟然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向他射来，速度快的让冉闻宁根本没时间思考怎么回事。
“卧槽。”冉闻宁几乎是全凭自己的身体反应在瞬间向后倒去，踉跄了几步，便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
那一刻，冉闻宁感觉自己周围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天哥，就只有那颗惨白的人头。它睁开双眼，是灰色的眼睛，没有眼白，上面覆了一层灰白的薄膜，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冉闻宁。
冉闻宁还没从突然靠近的人头产生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就冷不丁看到那怪头张开的嘴巴里黑乎乎一片。
至于头颅嘴里究竟是什么，冉闻宁后来一直没回忆起来，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看到那片黑暗后，直接没法思考了。
紧接着，冉闻宁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脑海中像是突然闯入了不速之客，那种类似用指甲刮黑板的声音，3D环绕式地在他的脑海轰响。他的意识便这么疲软了，只觉得又麻又慌又惊。
冉闻宁突然相信天哥的话了，他觉得自己不会做出这么恶心自己的梦，真的可能是在别人的梦境吧。
等冉闻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视线总算有点清晰了。他看到眼前的人头又慢慢闭上了眼睛。那人头后面连着脖子一样的东西，很长，末端粘在墙上，现在正一点一点缩回去。
等到那脖子缩到没影了，那人头也就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睡着了。
“如何，好玩不？”冉闻宁耳边响起了天哥的声音。
这下冉闻宁从惊慌的心情变成了又惊慌又生气，他喝道：“我把你梦出来就是这么吓我的？”
“只是有惊无险嘛，这颗头颅醒来最多也就只能伸长三米，你离那么远，根本碰不到。”
“的确没碰到，我跟它的距离感觉只有一颗小苹果。”冉闻宁气道。
天哥抖了一下烟，说道：“就算碰到我也有信心救你，你放心吧。不过你经历了那么大的情绪起伏，一般的梦境早该被吓醒了吧？”
“怎么回事？”冉闻宁听完也感觉有点奇怪了。的确，一般噩梦，往往做到最恐怖的时候，人基本就被吓醒了，可他现在还在梦境里。
“这个梦是特殊梦境，不由你自己的意识控制，想醒来没那么容易，不过醒来方法也算简单。”
冉闻宁等着天哥说方法呢，结果他又不说话，在卖关子。
“到底怎么回事？”冉闻宁问道。
“你现在对这个是不是有点兴趣？”天哥看着他说。
“额，算是吧。”不可否认，刚才虽然吓人，但是冉闻宁的确对这个梦境颇有兴趣。
“好的，那你记一下地址，最近一个礼拜都可以来这里找我，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回答。”说完天哥便噼里啪啦报了个地址。
“行了，赶紧告诉我醒来的方法。”冉闻宁催促说。
天哥蹲下身子，扣了点冰霜在手里，然后递给了冉闻宁，说：“用意识把它融化，就可以醒来了。”
“就这样？”冉闻宁突然又觉得之前天哥的话不太可信了，方法这么简单，可能这个梦境还是自己的吧。
“那我记住了，不过我现在又不打算急着醒来了，我再和你走走吧。”冉闻宁随手丢掉手里的冰霜说道。
天哥听他这话，有点无奈地说：“其实这个梦境也就这些东西，而且刚才都挺太平的，你没怎么遇到事情，要是接下来出事了，就不太好了，你还不如早点醒来安全点。”
冉闻宁其实也不想太为难梦里的人，便说：“那我跟着你再走两条街，我就自己醒来如何？”
天哥点点头，表示这个还能接受。冉闻宁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想问他，但是过多的思考会导致意识太活跃，按照他的经验，意识活跃梦境容易早早醒来。
而他到现在其实还不能完全相信天哥所说的，万一真是自己的梦，醒来太早可是会失去梦的灵感，要知道很多艺术家的灵感都来源于梦境。
“刚才醒来的头颅危险性挺小，但是那种大型的、成群的，一旦醒来，躲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穿过一条街后，天哥站在十字路口思考着接下来的路线。
冉闻宁表示对天哥的话十分认同，先不说每个头颅的脖子能伸多长，就那个速度，没几个人能反应过来。
冉闻宁看现在天哥似乎在纠结应该往哪里走，想着自己答应他两条街后醒来，就觉得应该珍惜这次机会，便和天哥建议道：“我们往那边走如何？”
天哥看了看冉闻宁指的方向，那有个广场。开阔的地方其实大型头颅更多，不过冉闻宁答应他两条街醒来，估计也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见见壮观点的东西。他也就答应了，不过提醒冉闻宁只能走到广场附近就得醒来。
“像你这样能这么保持清醒的人其实不多见，原本应该刚见你就让你醒来，不过你资质好，所以就特意带你看看……”天哥也趁着最后一点时间看着冉闻宁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不过冉闻宁目视前方走着，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天哥的话。于是天哥又从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我不知道你清醒梦是能一直做，还是偶尔，不过……”
“那么那位仁兄，天哥你怎么看？”冉闻宁突然打断天哥的话说道。
嗯？天哥一愣，顺着冉闻宁的视线向前看去，就见不远处广场入口中央的铁质雕塑前有个超过五米的头颅睡在那里，而头颅上面，正坐着个人。
第3章 证实
啊？天哥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这片区域就自己一个人负责，不会有别的人了。但是眼前那个人，又确确实实坐在头颅上，天哥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这人居然和冉闻宁一样是进入梦境的普通人。
那人也发现了冉闻宁他们两个人，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起身从头颅上跳下来，那动作轻到几乎无声。如果说这个梦境会下雪的话，那感觉他就是和雪花一般轻柔地落地了，周围的头颅也不会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惊醒。
“走，过去看看。”天哥招呼冉闻宁，不过冉闻宁已经更快地走了过去。
等冉闻宁走到可以看清那人身影的时候，才发现那人身高还没有自己高。冉闻宁自诩身高四舍五入为一米八，但是也不妨碍他将那人的年纪打了个问号。
来人穿着兜帽的短袖，帽子戴在头上，等来到冉闻宁面前时，便微仰着头看着冉闻宁。
冉闻宁从帽下看到了一张颇为精致的脸，还带着点青涩，有一瞬间冉闻宁觉得自己见到了天使。不过面前的人的确如他怀疑一样，还是个少年。于是他们俩便在一个诡异的地方，诡异地对视起来。
“怎么，你俩认识？”天哥走到后，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冉闻宁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望着冉闻宁，两人都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并不认识。”冉闻宁回身说道。
那少年见他们聊起来，便脱下帽子，说道：“这个梦很奇怪，你们作为梦中人，可否解释一下。”
那声音好听，像是变声完了的，带着点磁性，而且说的内容富有逻辑。天哥听完，看了眼少年，又看了眼冉闻宁。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空调遥控器。
冉闻宁有点无语，自己怎么就被梦里的人鄙视到这样呢。
于是天哥就像个销售员一样，说道：“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说的话，你在做一个清醒梦，但是这个梦境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梦里有着危险的存在，不过就目前看来你处理的很好……”
天哥解释完后，那少年便思考起来，看起来比冉闻宁认真多了。
天哥长出一口气，看向冉闻宁。冉闻宁见他注视自己，以为天哥要自己也来添油加醋对那少年解释一通，便张开口。
结果刚要出声，就听到天哥说了一句：“冉闻宁，你可以醒了。”
冉闻宁噎住，才想起自己还答应了一桩事。他本人比较信守承诺，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毕竟这种东西和自己做人原则有关，无关对象。
于是冉闻宁只能有点可惜地说：“好吧，我醒来就是。”
说完，他从马路上扣起一些冰霜，准备动手。其实天哥说这里的梦境不受自身意识控制，冉闻宁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冰霜融化。不过融化嘛，也就那种感觉，那么回事，于是他便注视着手心，陷入一种冥想状态。
冉闻宁感觉手中泛出了一些雾气，那冰霜眨眼间便融化成了一滩水，又从水也变成了那种白雾。一阵困倦突然向冉闻宁袭来，熟悉的感觉，冉闻宁知道这次自己真的要醒来了。在梦中睡去的前一刻，他朦朦胧胧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天哥的声音。
“呦，还有点本事。”
……
“我去，什么叫我还有点本事。”冉闻宁猛地睁开双眼，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看向窗外，发现天才蒙蒙亮，一看手机时间，快六点了。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今天的梦境，便在手机的备忘录里面打下几个字：城市、冰霜、头颅、梦里人。冉闻宁觉得这个梦境可以当作自己的灵感，毕竟他偶尔也会画一下画。
冉闻宁起床开始准备一些吃的，虽然时间有点早，不过他也睡不着了。其实他今天还打算跑一家公司提交一下简历的，昨天虽然答应了一家，但是面试能不能真的过，他不能完全打保票。今天那家位置有点远，过去还要点时间，还是早早准备吧。
等冉闻宁跑完今天的公司，已经是上午快十一点了。有些工作轻松的上班族已经开始计划中饭吃什么了。冉闻宁穿过这家公司大厅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在吸烟室抽烟，才想起梦里的天哥好像和他说过什么香烟的东西。
其实这个梦虽然真实有意思，但到底是个梦，冉闻宁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更愿意相信唯物主义，而梦嘛，怎么离奇都是有可能的。另一方面在经历了上午现实的奔波之后，这个梦的真实感被更加冲淡了。可能再过段时间，冉闻宁就会把它抛到脑后了。
冉闻宁找了个小吃店，准备随便解决一下午饭。趁着吃饭无聊的时间，冉闻宁细想了一下天哥说的香烟牌子。这方面天哥的确说的没错，冉闻宁做清醒梦算是厉害的了，东西能记得牢。
冉闻宁并不怎么抱希望，他只是纯粹打发时间而已，就随意在搜索网站输入了黄鹤楼的名字。冉闻宁划拉了一下网页，接下来，他就彻底没有了食欲。
小吃店的老板看着这个年轻人起身离开后留下的食物，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吃东西真是浪费啊。可惜冉闻宁听不到老板的心声，要是以前，他吃不完是会打包回家的，但此时此刻，冉闻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居然真的有，连价格都对上了。
现在冉闻宁站在大街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脑子里只有两个状态，一个是嗡的懵逼状态，还有一个是黄鹤楼居然是真的惊讶状态。等他平复一下情绪，开始逐渐调动记忆，将天哥说的那个地址渐渐回忆起来，打在了手机上。
地图一搜，天哥说的地址还在本市，不过冉闻宁是城东，那个地方是城西，过去公交车地铁兜兜转转估计得两小时，而且具体位置地图没法搜到，冉闻宁还得到了自己去找。
于是冉闻宁怀着内心的忐忑，坐上了去往城西的公交车，一路上不停回想梦的内容。他记得天哥说过，他到了，就会什么都跟他解释清楚。而天哥的模样，也算好认，挺阳刚一个人，个子也挺高，算是有辨识度的。
等坐完最后一站公交，冉闻宁算是在附近了，但是这个地图范围讲真有点大，三到五千米直径圆形面积，这慢慢找的话，估计冉闻宁回家得吃夜宵了。而且这里算是郊区了，很多地方都是山，冉闻宁真的很怕天哥坑自己，万一这地址在山上呢。
冉闻宁人生地不熟的话，一般会选择问出租车司机。不过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冉闻宁觉得自己足足等了大半小时，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冉闻宁便将手机上的地址给司机看。
那司机还挺热情的，看了会儿地址，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地方的，可以带冉闻宁去。
“你这个地方啊，平常不太有人会去的，知道的出租车司机也不多的，还好遇到了我啊。”司机笑着和冉闻宁说。
“您知道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么？”冉闻宁问。
“那就不清楚了，以前的客人送到了我就走了。”司机说。
冉闻宁想了想，又问：“那以前去的人您都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么？”
司机想了想说：“好像有些是找人的吧。”
冉闻宁想着会不会也有和他一样从梦境里得到地址，去寻找的人呢。
随着车子的行驶，冉闻宁感觉四周似乎更加偏僻了，人烟也稀少了许多。之前在市中心他还颇有劲头想去一探究竟，但现在冉闻宁却感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灵异故事，那种梦里给人电话地址，让做梦的人去打电话，或者找地址，结果都是送命，因为鬼怪要人下黄泉来陪。
“小伙子，到啦。”司机一句话把正在乱想的冉闻宁吓得一个抖擞。
“好的，谢谢。等会儿，司机大哥你能不能停在这等我一会儿。”冉闻宁感觉自己需要一个人陪着自己，至少等着自己。
司机看着有点惊慌的冉闻宁说道：“小伙子你怕啥，可别被被人骗去传销啦。”
冉闻宁想了想天哥的容貌，觉得他是索命鬼的话，好像又长得实在太阳刚了。于是和司机说：“那能不能麻烦您等我十分钟，如果十分钟我没回来，您就开走吧。”顺带给了司机一些小费。
不过那司机摆摆手表示不用，等十分钟没事的。冉闻宁感谢了司机大哥一通，便向着天哥的地址走去。
冉闻宁发现这片地方，除了零星的民宅，唯一显眼的，就是远处一片较大的建筑，不过走进去感觉十分钟时间是要的。冉闻宁觉得那司机大哥十分钟是要白等了。
冉闻宁走进那片建筑的时候，发现它是半封闭的，但是大门那里的保安也没拦住他。进去空间还挺大，他觉得差不多有大学某些小校区那么大了。这些建筑一半靠在山那，风景倒算不错，不像什么阴气颇深的地方，自己第二天离奇失踪的新闻感觉是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