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湖太妖生
草木灰和一些肥料跟肥沃的泥土搅拌起来，搓成一个个的土丸子，将种子按在丸子里，然后把丸子放进盒子搁架子上，每天喷水保湿等待出苗。他的那几分玉米地也都收拾好了，玉米种了下去。不过老爷子不打算闲着，他每天出去溜达一圈捡些石头回来，还打算再垒个猪圈。
这山间地头别的没有石头管够，院子里的独轮小推车就成了楚爷爷的香车座驾，每天捡两车回来，不但鸡圈都盖好了，就连用来固定篱笆的石头也捡的差不多了。如今手正热的老爷子踅摸了一块地要盖猪圈，还给康村长打电话说回头要几袋子水泥，回头出去赶集的时候顺便带回来。
山外面的镇子每逢初一十五就是大集，卖什么的都有。楚爷爷跟楚奶奶如今最开心的就是去赶集了，他们也一人买了个小竹筐背着，穿着打扮逐渐的从城镇向乡村靠拢，一身土布衣裳成了标配。之前跟爸爸妈妈视频的时候，家里两位差点儿没认出来自己老爹老娘。
这变化，也太大了！
插完秧没过两天，就又是大集了。
不过赶集的头一天，康永顺打电话过来，说早晨要打鱼了，让楚曜在码头上等着。
桃源村这边几个挨着湖的小村子以前就是打渔为生的，各个都是水里的好把式。只是如今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再加上水产不好往外运，打鱼就成了一项自给自足的活动。
几个村子里想吃鱼的多了，或者谁家有了红白喜事，就会挑个时间打上几网，自家管够再晒上点儿鱼干儿做点儿腊鱼熏鱼，就差不多能吃挺长时间了。
这次打鱼专门是在大集前一天准备的，回头多撒一网挑些养在缸里，明天一大早天不亮就往镇上去，能赶上大集，卖几个零花钱。
原本倒扣在岸边的小船儿都翻了过来下了水，渔网也都晒好收拾好了。十多个汉子带着满脸喜气，扛着渔网上了船。
七八艘小船驶向湖水深处，把渔网一段一段的撒进水里，两头一绕就安静的等待鱼儿撞网。等鱼撞了网，小船就开始往岸边划。网里的鱼越来越多，甚至还能看见一片片白鳞在水里翻腾。
岸上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捞起船上扔回来的绳子往回拉。如果鱼多还会用上水牛，那就会成为一次大丰收。
他们下的都是小网，网眼儿也大，基本上只捞大鱼不捞小鱼。这一网下来能有五六十条，每条都能有胳膊长，又肥又壮。
楚曜带着爷爷奶奶站在自家岛上的码头边儿抬脚眼巴巴的看着，热闹只属于那边，自己这边只有楚爷爷时不时发出点菜的声音。
“溜鱼段糟鱼肚、红烧鱼香辣熏鱼、爆炒鱼肠鱼鳞冻、炸鱼骨炸鱼丸子炸鱼块……”
楚奶奶哭笑不得道：“又不是没吃过，给你馋成这样？”
“超市里的鱼能跟这刚捞上来的鱼一个味儿吗？”楚爷爷摇头晃脑道：“这湖水这么清澈，鱼又肥壮，绝对好吃得很！明天赶集再多带点儿豆腐回来，鱼头炖豆腐，烙几张葱花饼，往鱼汤里一泡，香的很！”
这说的楚奶奶都跟着馋了，她如今吃饭也有了胃口，一转眼感觉有日子没吃鱼了，便开始盘算家里的配料还有多少，能做出什么花样的鱼来。
楚曜用力咽着口水，他现在馋肉馋的不行了。以前每次吃饭都想着吃肉太腻不如吃素，哪怕醋溜大白菜都能吃的很满足。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馋肉馋的不行。光是看着湖水就觉得一盘一盘格式鱼料理往上蹦，明明刚吃了早饭，却还是有了饥饿感。
那边下了四五网，直到大太阳都顶脑袋上了才收网休息。康永顺直接划了船过来，船上有个大筐，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鱼。
“一条二十，挑大的给你们拿的。”康村长黧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小楚，打鱼看着好玩吧？”
楚曜哈哈的笑，跟着康村长把那一筐鱼抬到了码头上。
一共二十条鱼，四百块钱，微信转账。叮咚一声之后康村长就笑的更高兴了，“明天去赶集还能再赚点儿，至少下半年我那几个孙子孙女的课本费都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船拴在码头上，跟着楚曜一起将鱼筐放进独轮车，推着往里面小楼去了。这一筐鱼可绝对的沉，不是楚爷爷跟楚曜能搞得动的。康村长也怕这老的老小的小有点儿什么闪失，不过就是帮个忙而已。
“哟，收拾的不错啊。”康村长看着面前变了个样子的小楼，啧了声，“挺好挺好，这鸡也养起来了，回头再养点儿鸭子，一年不愁蛋吃了。明天回来我叫上几个人帮你们把猪圈弄好了，再去买几只小猪仔儿，肉都不用外面买啦。”
“可是说呢，住在村里就这点儿好，吃喝不愁。”楚爷爷满脸都是高兴，把筐里的鱼一条条捡到后院的水池子里。
康村长叹气道：“咱这里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出去太麻烦。这条山路还是张老先生给开的，老先生仁义，咱山坳子里这几个村偶尔还能出去见见世面，以前路都没有，出去一趟爬山得爬一天，哎……”
楚曜这才知道，原来山路是舅爷爷开的，他太奶奶就姓张来着。怪不得村里人对他们一家子都十分热情，还给免费看房子，原来有这么一茬原因在呢。就是不知道这个岛是不是当初舅爷爷用那条路换来的，一换一百来年，也不知道当初老人家是怎么个想法。
“慢慢来，越来越好了。”楚爷爷弄完鱼，又问：“明天你们去集上卖鱼怎么去？小康是不是得先开车送你们啊？”
康村长哈哈笑着摆摆手道：“不用，我们有摩托车，一人一筐也就拉出去了。会国那车基本上只用来拉人顺便带点儿货，若是放了鱼腥的很，谁还乐意坐啊。”
楚爷爷一直盘旋在心里的担忧没有了。都说鱼好吃但是腥气太难闻，那车里放了鱼就算他跟楚曜能忍，楚奶奶也忍不了。更别说还要坐个来回了。不过康村长这么说也能看出来这村里人虽然穷，但是敞亮，都是相当不错的人家。
楚爷爷虽然不抽烟，但是也知道待客之道。康村长帮着把鱼搬回来，他就去屋里摸了一包之前让楚曜专门在镇上买回来的烟，塞到康村长手里。
烟不贵，十来块钱一包，但是也足够康村长高兴的了。
晚上楚奶奶掌勺铁锅炖大鱼，烙葱花饼。一家老小带宠物都吃了个肚圆儿，舒服的直叹气。
康会国一大早就撑船过来接这边爷孙三人去坐车赶集。没办法，楚曜至今没有学会划船，就算当初科目二一把过，可是拿起船桨的时候仿佛胳膊和脑子分了家，脑子会了胳膊却有着别的想法。康会国教了几次，就开始满脸一言难尽了。
“……两边码头拉上缆绳，到时候一拽就走，那多方便。”楚曜跟康会国商量。
康会国爽朗一笑，道：“咱村里都会划船，以前也没想过这个。你要是想弄的话我帮你张罗张罗，回头再把这条船修的好看点儿，爷爷奶奶还能常来村里转转，挺好。”
这艘船是专门往岛上拉货带人的，听说也是当年舅爷爷找人做的。不过毕竟时间太长了，小船原本的棚子有些老旧了，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不过用的木头都是好木头，说是十来年了，既不招虫也不腐坏，偶尔村里也用来接亲拉货，算是村里最气派的一条船了。
楚曜说要修绳揽自然是好的，反正楚家出料他们村里出工，船修漂亮点儿以后接亲也好看，大家都能照顾到。
康会国的这辆小巴能挤二十来个人，村里想赶集的大婶子小媳妇儿都要坐这辆车，来回一趟十块钱，也比较划算。
身上背的筐往车顶上一捆，等人都齐了，康会国喝了口浓茶，一脚油门就上了路。
这时候东边的天也就微微发白，黑的山黑的湖逐渐露出原本的颜色，雾气从水面上蒸腾起来，把这个小小的山沟衬托的仿佛仙境。
楚爷爷楚奶奶晕车，就坐在最前排。楚曜拿个小马扎坐在走道上，可以照顾爷爷奶奶。
他个头高，长得也好看，又是个文化人。每次出来都会成为话题的中心人物，不少婶子大娘的都要问一嘴这小伙子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呢？怎么就想着去岛上种田了？
毕竟在他们心中，能从大城市上班，拎着电脑挤地铁开车的那都是人中精英，长得好看的大姑娘小伙子简直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咋就这么想不开跑这山旮旯里面来了呢？
楚曜笑呵呵的应付，只是说上班累了过来种地散散心，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刚到镇上，楚曜就接到了当初给他弄合同的律师电话。
“刚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没打通，估计是山上信号不咋地。”律师道：“小楚啊，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看你同意不同意。”
楚曜扶着楚奶奶避开人群，问道：“什么事？”
律师道：“张老爷子当年有个朋友，关系十分不错。他那个朋友有个孙子生了病，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养。说是想去你那边，你看……”
楚曜愣了，道：“生病了为什么不去疗养院？我这边距离医院可远呢，一来一回也不方便啊。”
律师笑道：“这倒是没事，他就是想找个远离喧嚣的地方。哎，有钱人的想法咱也不清楚，明明家里别墅都懒得住呢。而且他说金钱上也不亏待你们，就跟你们一样吃住，一天一万……”
楚曜差点儿晕过去，什么人物啊一天一万？就他们那个小楼那个房间，一天一百都嫌多！当然，这是在消费者的角度来看的，那毕竟是自己家，自己住当然是怎么住怎么舒服了。
“几个人？什么时候来？我得给他收拾出一栋小楼来才行。一天一万就不用了……额，也得看他人怎么样。”太挑剔的，别说一天一万，一小时一万他都不想伺候。这里就住他跟爷爷奶奶俩老人，可不是让老人家给人当客房服务的。
律师道：“不用那么麻烦，就一个。我看了，小伙儿长得还挺帅，好歹看着赏心悦目。”
不知道为什么，楚曜在律师的话里听到了一股子拉皮条的赶脚……
第6章 要来一位大少爷
楚曜把电话里的事跟爷爷奶奶说了一下，楚爷爷道：“既然是你舅爷爷朋友的孙子，那就过来住呗，还要什么钱啊。当初你舅爷爷只身在外日子过得必定艰苦，咱们得了人家的好，就得念人家的情。”
楚曜道：“我这不是怕来个纨绔什么的，不好招惹嘛。”
楚爷爷寻思了一下，道：“应该不会，按说你舅爷爷是个妥帖的性子。再说了人家是过来疗养的，能有什么不好招惹？真的是太过分了，就拜托那边把他送回去，一个小孩子怕什么。”
楚曜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他给律师发了短信询问这位大孙砸的性格，律师回复说人很沉稳，很安静，是个很好相处的性格。但是因为家里有钱，就算是在自家别墅山庄疗养也总是会被人打扰，就觉得很烦，所以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云云。
楚曜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才拎着篮子护着爷爷奶奶冲进集市里。
这个镇叫灵山镇，说是因为这边的山叫灵山的缘故。但是许多有山的地方都会出现个灵山，这个名字也不过是给这片山起个好寓意罢了。至于什么灵山传说，灵山山神，搜罗下来大同小异，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灵山镇是山外最大的一个镇，有一个四通八达的客运站，附近的其他镇子或者村子进出往来，都是靠这个客运站的。镇上有个大型的农贸市场，每逢初一十五，这个农贸市场就会开放给来自于各个镇子村子的人来交易货物，逐渐形成了市集。
上一次来市集还是楚曜送父母离开的那天，那时候市集已经是尾声了，不少人都收摊回家，没看到什么热闹。后来也因为家里忙那几亩地，只是拜托康会国帮忙带了点儿肉和菜。楚爷爷楚奶奶早就盘算着要来一趟市集了，他们年轻的时候也赶过这种大集，但是后来城市规划调整，很多市集都被撤了。
别说楚曜，就连楚曜的父母对于市集的印象也是停留在小时候。偶尔还能听父母讲他们小时候去参加庙会，有舞龙耍狮的特别热闹，还有搭台唱戏的，卖各种小吃的，卖狗皮膏药的。
只是如今庙会已经在城镇中逐渐消失了，就连这种大规模的集市也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只有在这种小镇乡村的地方，还能见到。
这个农贸市场外面大半个广场都被小商贩们占领了，有不少做小吃的占据了打头队的位置。
楚曜只觉得目不暇给，在那些卖馄饨快餐，油条豆浆老豆腐还有各种油炸的鸡腿面包麻花馓子里逡巡半天，只觉得样样都香，什么都想吃。他们早晨出来的早，只吃了一碗热水冲的茶汤，在经过一路车子颠簸，那碗茶汤早就消化没了。
现在下了车，找个厕所清了货，只觉得肚子里空的难受。
楚爷爷楚奶奶也看什么都想吃点儿，点了清汤馄饨和豆腐脑，又要了两根油条一张糖油饼，最后吃完楚曜觉得不过瘾，又让老板给做了个布袋鸡蛋跟爷爷奶奶分了吃了，这才饱了肚子。
从外面小吃摊上离开，就开始正式逛大集了。
大集上卖什么的都有，最外面是各种便宜的带有城镇结合部气息的衣服，还有各种老粗布，布鞋，绷了布内衬的背篓，篮子。竹编和藤编的筐子盘子等等。往里走两步就是买山货水产的摊位，楚曜一眼就看见桃源村的康村长正站在几个大红桶旁边叫卖，大鱼二十五中等二十小的十五，鲜活管杀。旁边围了不少人在挑挑选选，十分热闹。
楚爷爷上去招呼了一声，又随着人群往里去了一些。靠近市场大门的地方有一家做现烤面包蛋糕的，香味浓郁。为了吸引客人，他们现做现卖，表示蛋糕没有用一滴水，鸡蛋都是自家走地鸡下的笨鸡蛋。
称了两斤蛋糕，祖孙三人就直奔市场里面的肉铺子去了。这肉铺子也分规格，有摊位有牌子的和自家养出来的。不过就算自家养的猪想要卖也需要检验，但是人们总是对不吃饲料的猪更加青睐一些，哪怕贵点儿都愿意买。
“老爷子，咱家这猪好啊，都是养了两年的山地猪，自己出去找食儿吃的那种。您瞅瞅这肥肉雪白，一点儿饲料都没吃！这么一头猪能养到两百斤都算是重的，自然要贵了。卖完这两头我得过俩月才能再来了，老爷子您错过了可得等。”摊主正在跟一个老大爷介绍自家的猪，那老大爷倒是想买，只是被一斤三十多的价格有点儿吓退了。
楚爷爷瞅着这猪肉也不错，跟老伴儿商量了一下，要了五斤五花肉一个大肘子和一扇排骨，还顺便把摊主剃下来的那堆肉骨头都买了下来，又让摊主绞了五斤肉馅儿。这么多东西填满了一个背篓，暂时由唯一的壮劳力背着。
那老爷子一看楚爷爷买了这么多，终于心动了，要了两斤排骨两斤五花肉，一张粉票子递过去还得再添个零头。
“稍微好点儿就吃不起了，你老兄弟到舍得买。”那老爷子看着楚曜的背篓，不知道是心疼还是什么，直嘬牙花。
楚爷爷乐呵呵道：“要吃好长时间呢，家里人多。”
那老爷子也是个自来熟，道：“我以为你要办席呢，听口音你也不是这地方人啊。”
楚爷爷道：“来玩一段时间，这边山好水好的，休养休养。”
“气派人儿。”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把买的肉装进篮子里，拎着继续买别的去了。
买了肉，又看见个卖种子菜苗的摊位。这就是楚奶奶最喜欢的了，她跟人讨价还价买了两棵花椒苗十多棵辣椒苗，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篮子里。
楚曜帮忙拎着篮子，看周围还有人带着拖车买东西，只觉得自己失算。他也应该买个拖车才是，几十斤肉背在身上，刚开始不觉得有什么，这一会儿就勒得慌了。
三个人在摩肩擦踵的市场里转悠着，又买了香气浓郁的红糖砖，一大堆有的没的各种调料，最后几大块豆腐放在最上面，将所有背篓篮子都填的满满的。
楚曜背后背着一个，左手右手各拎着一个，觉得自己像要回娘家的小媳妇儿。就是这小媳妇儿实在是太累了，就算一米八的汉子也有点儿撑不住。
“后面有卖牲口的！”楚爷爷发现了新大陆。
市场最后面又圈了一大块露天的地方，是牲口禽类交易市场。用大筐圈住的鸡苗鸭苗，车后斗里乱拱的猪仔儿，还有拴在柱子上的牛羊驴和骡子马，那叫一个热闹。
楚曜被熏的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就发现爷爷奶奶跑去看牛羊了。
之前奶奶就念叨着说什么这么多草就这么晒干烧了有点儿浪费，如果养个牛羊什么的就好了。楚曜甚至怀疑之所以一大早两位老人兴致勃勃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来买这个的。
“爷爷，买这个咱也不会挑啊，就算会挑，咋弄回去啊。”楚曜一个头俩大，他如今刚学会插秧呢，在农民里就是个弟弟，再弄点儿牛羊回去，怕是真的要折腾死了。
这玩意儿他也不会养啊！
老爷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一转眼就看见正在挑猪崽的康永顺，顿时眼睛就亮了，“大侄子！”
康永顺回头看见楚爷爷，也笑了起来，“楚老叔，您这是来挑啥？”
楚爷爷道：“随便看看，你这是要买猪崽？”
康永顺老实的点点头道：“您家不是打算养几头猪吗？可巧我外甥家也打算养几头。我就寻思着多挑几头，回头您那个猪圈整好了就直接从我这边拿就成了。若是看不上，回头大集再来挑也成。”
卖猪崽的摊主见来了声音，烟也不抽了，只是笑道：“买猪崽？咱家自己下的，都收拾好了的，回去养了就上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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