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邵景行不知道霍青打下的这八根镇水柱究竟是从哪儿得到的金属材料,是他自己身体里的,还是从石头和地面吸取的,但反正这很费力他是知道的。仅从移动速度和霍青拉他的力量上,他就能清楚地感觉得到,霍青的体力在迅速流失,已经快到极限了。
所以邵景行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他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给霍青再添乱了。
八根镇水柱打下去,即使邵景行这个外行也能感觉得到,水潭里有什么不太一样了。至少之前那种景物浮动重影的现象已经消失,证明结界又重新稳定了下来,钩蛇们至少现在是没法再撕出一条裂缝来了。
虽然是兽类,而且看起来大脑容量也不大,但钩蛇仍旧有着兽类敏锐的本能。它们未必知道霍青做了什么,却知道这变化都是霍青带来的,有几条身形最为巨大的钩蛇,大概也是已经吞噬同类尸体吃饱了的,已经联起手来追逐霍青了。
它们也同样不喜欢火光,但估计是活得年头长就聪明点儿,并不急着上前来进攻,而是把头扎进石缝之中,只伸出尾巴来乱抽乱打。
二十来米长的身躯,最粗处有水桶粗细,尾端也有小孩手臂那么粗,只要被抡上一下,邵景行觉得自己非骨折不可。更糟糕的是这样掀起了更大的水流冲击,一来妨碍了霍青的动作,二来——他的火焰快要坚持不住了啊!
感觉身体被掏空……如果能说话,邵景行一定要这么喊一嗓子。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使让他喊,他大概也没力气了。
窒息的感觉令脑袋发昏,胸口却阵阵闷痛。邵景行眨了眨被潭水刺激得疼痛不已的双眼,看着霍青吃力地在铸最后一根镇水柱,简直觉得那玩艺儿长得比银杏树还慢!
连看了八根,他也大体上知道了,尽管每根柱子上的雕花都长得不一样,但都是九圈儿。现在霍青手下这根柱子,那雕花才长出四圏,就已经后继乏力了。
霍青的脸色,即使在黑水之中也看得出苍白来。他低着头,按着柱子的手指都颤抖起来。一条钩蛇的尾巴横扫过来,他也只是抬起右臂一挡。邵景行眼尖地看见,他手上已经不是长刀,而是一把短短的匕首,大概也就只有20公分长,说是把水果刀都不为过了。
啪地一声,钩蛇的尾巴被匕首震开,但尾梢却落在霍青小臂上,顿时抽出一条长痕,有血珠渗了出来,马上飘散在黑色的潭水之中。
但这已经释放出了示弱的信号,立刻又有几条尾巴抽了过来,霍青身体往后一仰,左手还按着缓慢生长的镇水柱,右手向邵景行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邵景行看懂了,是让他上浮。
他手里还有一点儿火苗,钩蛇会避开,要想浮上水面应该不太难。但是镇水柱上才只有六圈雕花,这时候他要是跑了,霍青立刻就会被一群钩蛇围攻!
火苗在水中晃动一下,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已经被照射了半天的钩蛇们似乎多少也适应了一点儿光线,现在眼见火光低微下去,有两条身形最大的钩蛇立刻冲了过来。其中一条伸展身体只用尾部伸过来,另一条却将头部躲在同伴的尾巴后面,借着同伴的遮蔽,猛地冲了过来。
霍青心里一凉。这一下攻击声势浩大,凭他手里20公分长的短匕根本挡不下来。但如果向后退避,就只能放弃尚未完全长成的镇水柱,之前的努力就等于白费了!而且,邵景行就在他背后,他一退,邵景行就会暴露在钩蛇面前……
霍青微微眯起眼睛,弓紧了身体——只要能挺过这一下,镇水柱就能布好,这深潭里的钩蛇都会被镇住;只要挺过这一下,哪怕被击断几根肋骨,只要断骨没有插伤脏器,都可以坚持到回特事科……
一团火球突然在他身后爆开了。尽管是在冰凉的水中,霍青仍旧能感觉到从脸颊边上擦过的火星的热度。那突然明亮起来的光线,连他都不禁闭了闭眼睛,更不必说根本没有眼睑的钩蛇了。
同伴巨大的躯体也挡不住火光,已经冲到霍青面前的钩蛇连闭眼都做不到,被光线直直戳了满眼,顿时疯狂地扭动挣扎起来。这会儿哪还管挡在眼前的是同类,张开嘴就咬了上去。两条蛇纠缠在一起,滚得水波翻卷,连潭底的尸骨都被卷了起来,炮弹一般四处乱飞。
邵景行胸口被一个骷髅头头锤击中,原本还勉强憋着的那口气顿时噗地吐了出来,接着就咕咚喝了一口水。
喝水这种事,只要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邵景行一边咕咚咕咚地喝水,一边挣扎着向霍青伸手。他手心里爆发的火球已经消失,只余一点烛焰般的小火苗,晃动两下,也终于灭了。
火苗熄灭的一刹那,邵景行已经有些模糊的视野里忽然亮起了淡金色的光。
光是从霍青手下的镇水柱上亮起来的。九圈符文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圈接一圈地亮起,将柔和的淡金色光线向四面八方发射出去。
似乎是与此响应,暗黑色的潭水中,远远近近同时有金色光晕亮起,一根又一根的金线彼此交叉连接,顷刻之间就织出了一张大网。
刚才还翻滚缠斗的两条钩蛇动作顿时缓慢了下来,似乎想要逃离这金色光线,却脱力一般挣扎不动。
这就是镇水吗?邵景行迷迷瞪瞪地想,然后窒息的感觉涌上来,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第25章 烤蛇肉
邵景行是被压醒的。胸腹间感觉到一股压力,然后他就像个水泵一样噗地挤出一口水。水自口鼻中涌出,呛得他咳嗽起来,也就清醒了。
“醒了?觉得怎么样?”霍青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来,邵景行昏头昏脑地睁开眼,就看见了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加上邵景行的眼睛在潭水里泡得太久,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有点模糊。于是他就在一个有点模糊的影子里,看见了一双眼睛。
霍青的眼珠不像邵景行的颜色那么黑,倒是有点儿古铜色,偶尔眸光一动,就折射出金属的冷硬与锋锐。不过现在,也许是被夕阳金红的柔光渲染了,这双眼睛变成了琥珀色,透明的晶状体就像上好的宝石,邵景行甚至在里头看见了自己的脸——不大清楚,小小的一团,像是封在琥珀里的小虫子。
“我没死啊?”邵景行半天才反应过来,既惊且喜,“哎哟我还以为死定了呢……”火球爆发的一瞬间是很威风,但之后那种心肝脾肺肾都要被人抽出去的感觉就要命了。当时在他的感觉里,自己肚子里已经没了内脏,只剩下灌进去的潭水,活像个暖水——不,凉水袋了。
想起那种感觉,邵景行心有余悸,伸手去摸自己的肚皮,想确定一下内脏是不是还在:“我的妈呀那感觉简直太痛苦了,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好像身体被掏空’了!”
肚子里好像一切正常,并没有变成空心的。邵景行瞟一眼霍青近在眼前的腹肌,想着是不是可以借机扑上去再抱一抱。话说刚才在水底下虽然抱了一会儿,可那时候身处蛇窝,他吓都吓死了,都没顾得上想别的呢。
可惜他还没扑上去,霍青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睛:“抱歉。”
啊,好可惜……邵景行咂了咂嘴,十分可惜地想。
因为心里打着别的主意,邵景行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刚才霍青说了什么:“啊?什么抱歉?”突然道歉是什么意思呢?说起来,镇水是成功了吧?他失去知觉以前看见的金光,不会是错觉吧?
霍青看他几秒钟,慢慢点了点头:“成功了。”
“是吗?”邵景行高兴地爬起来,“镇水是什么样的?”
这一爬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就躺在水潭边的石滩上,比之前两人第一次逃上岸时爬的那块大石头还要近些,几乎等于就在水边上!
这个位置,只要钩蛇伸出尾巴来一勾,简直一捞一个准儿!
不过并没有什么钩蛇的尾巴伸出来。
水潭静悄悄的,水面平得像面镜子,简直能照清邵景行的脸。而且潭水也不再是暗黑的颜色,看起来清澈了不少,邵景行仔细看下去,仿佛还能在水波里看见时不时闪过的金色流光,仿佛有些金色的小鱼儿在里头蹿来蹿去似的。
“这就是镇水了?”邵景行仿佛在看西洋景,恨不得把头伸到水里去,“这样,这些钩蛇就老实了?”好神奇哦!
霍青默然地跟在他身后,听他问了才说:“有符阵在,钩蛇就不能再离开水潭。这样即使从凝碧湖那边修补裂缝也没有问题了。”
“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啊?”邵景行觉得稀奇极了,“这样它们也不能攻击岸上的人了?”
霍青刚点了点头,就听邵景行又问了一句:“那它们是不是时间长了就都饿死了?以后都可以绝种了吧?”
这个问题霍青还真没想过,考虑了一下才说,“蛇类的新陈代谢低,而且它们可以相互吞噬……”要等潭里的钩蛇都饿死,可能还是需要一点儿时间的,毕竟变异的蛇类,肯定更耐饥。至于说绝种……
“应该不止这一处有钩蛇。”钩蛇并不是只靠生殖繁衍,即使别的蛇类,在山海之力的侵蚀之下也有可能变异成新的钩蛇,或者是类似钩蛇的生物。
“对啊——”邵景行摸着下巴,“我倒忘记了……”只要山海世界还在,就会源源不断地变异出这些怪物来。这么看来,盘古要分离两界真是英明啊!这要是现实世界里时不时的就蹦出个怪物来,这日子还能过吗?
不过,即使不能把所有的钩蛇一网打尽,能把这一个水潭里的全部关住,也很厉害了。想不到他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惊心动魄、成果辉煌,感觉非常值得骄傲了呢!
“抱歉。”听他得意洋洋地说到成果辉煌,霍青脸色更沉了些,垂下眼睛又说了一句。
邵景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抱歉什么?”怎么他们在鸡同鸭讲吗?还是说他现在不算特事科的正式成员,所以很抱歉,立了功也不算?
霍青被他硬生生地噎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说:“不是这个——”天知道邵景行怎么会想到这上头的。当然他确实不是特事科的正式成员,但功劳总是要算的啊,怎么可能让他白干。
“那会发点啥?”邵景行兴致勃勃地问,“会发奖章吗?还是会发点奖金?”
霍青好一会儿才算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你忘记你的病了吗?”现在邵景行可以享受到特事科内部的专属福利了。
“啊!给我治病是吗?”邵景行顿时高兴起来。这简直太好了啊!还有比这更好的奖励吗?这可是救命啊!不过,这么好的奖励,霍青还道啥歉呢?害他吓一跳,还以为白干了呢。
霍青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幸而他习惯性面瘫,这才没有出现嘴角抽搐的现象。即使如此,他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下水之前,我说过会安全带你上来……”结果他没有做到。如果不是邵景行在关键时刻爆发了一把,他必定要重伤,结果就很难说了。
邵景行挠挠脸:“你这不是把我带上来了吗?”他除了喝了两口水,胸口被那个倒霉骷髅头撞了一下之外,连皮都没怎么擦破,这还不算安全上岸吗?倒是霍青自己,衬衫彻底没了,裤子还剩半截,露在外头的皮肤上横一道竖一道全是伤,尤其是手臂上……
“哎!那个钩蛇有没有毒!”邵景行捧着霍青的手臂,看着那道已经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一个劲从牙缝里吸气。刚才在水下没大看清楚,现在才发现这伤口实在不浅,而且蛇牙是带倒钩的,简直是硬生生把皮肉撕扯开来,肯定是很疼的啊!
这会儿邵景行真的没顾上吃豆腐——谁看见这么长条狰狞的伤口还能想着搞七捻三啊——虽然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暧昧,但天地良心,他真的是心疼霍青呢。而且他们身上连药都没带,这伤口怎么处理啊!
霍青仿佛被他捧火腿一样的姿势吓住了,有点不自在地抽回手:“没什么。钩蛇只有轻微的麻痹毒素,过几天就会新陈代谢掉。”毕竟它们无须太过依赖毒素,所以并没有变异出剧毒来,只有一点令人麻木的作用。异能者的痊愈能力一般也强于常人,像这种伤口看着吓人,但只是皮肉外伤,只要毒素代谢出去,伤口没有恶化,不用药也可以自己愈合的。
说起来这种毒素也是好事,倒是让他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在短时间内反而不会影响战斗。当然,今天的战斗如果没有邵景行,那无论他伤口疼不疼,结果都是一样的。
“嗨——”邵景行被他说得倒有点脸红了,“我就打个火……”要是他自己下水,有火也没用啊,几十条——不,不用几十条,几条钩蛇把头往石头缝里一扎,抡起尾巴乱打一分钟,他就被捶成肉丸子了吧。还不都是霍青挡在前头,所以他才连根毛都没伤到嘛。倒是霍青,身上这横一道竖一道的,乍看仿佛被剞了花刀的鱼……
咕噜——邵景行的肚子叫了。肉丸子啊,鱼啊什么的,肚子终于用自己的方式提出了抗议。
“饿了?”霍青看了邵景行一眼。两人是从凝碧湖底掉进来的,背包都在碧暑山庄的豪华大床房里搁着呢,身上真是啥也没有,连块压缩饼干都没有。
邵景行在岸上看了一圈:“要不,吃蛇肉吧!”还有好大一条钩蛇躺在岸上呢,别说两个人,20个人来吃一顿大概都够了吧?
“钩蛇肉——”霍青刚说了一半就把话咽住了。钩蛇肉当然是有毒的,就像它牙齿里分泌的毒素一样,能令人麻痹。如果食用过量,甚至可能导致心跳渐缓直至停跳。当然,异能者对此的抵抗能力要强一些,不至于吃死了人,但如果吃得全身麻痹,在山海世界里也等于找死了。
但是,这都是有邵景行之前的事啦!自从有了邵景行,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什么毒素啊不好消化没法吸收啊,统统不在话下!
邵景行哼着小曲点起了一堆火,指挥霍青:“蛇皮扒了吧。这蛇太大,蛇皮恐怕很难熟。”再说在那黑糊糊的潭水里泡着,谁知道脏不脏呢。
霍青用那把水果刀般的小匕首剥蛇皮,看了邵景行一眼:“你不怕了?”不是怕蛇怕得要死么,怎么说到吃就不害怕了,还头头是道的。
“这不是死了么。”邵景行主要是怕会动的活蛇,死蛇就好多了。再说,现在他饿极了,就算有条活蛇在眼前大概也是要吃的了。
而且听说蛇肉很好吃呢。虽然他没吃过,但家里厨师曾说过,蛇肉比鸡肉还细嫩,又没什么腥味,做羹清甜鲜美,只要一点点盐就很提味,在广东那边可是名菜呢。虽然他们现在没有调料,但多炖会儿,应该也还是好吃的。
邵景行饿得前心贴后心,说到后来自己都有点流口水,擦擦嘴朝着霍青伸手:“帅哥,给变个锅。”炖煮,那当然是得有锅的。
霍青刚把蛇皮剥下一截,露出里头雪白的肉来,看见邵景行伸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有点尴尬,沉默了几秒钟才低声说:“现在不行……”他现在异能都几乎耗尽,别说锅了,做个勺子都有点困难呢。
于是几分钟之后,火堆上架起了几根树枝,树枝上头是厚厚的蛇皮,蛇皮上托着切成块的蛇肉。
邵景行一边小心地移动蛇皮让它均匀受热,一边问霍青:“你这是什么情况?”霍青费了半天力气,连根铁丝都没变出来,只能拿蛇皮当烧烤托子了。幸好霍青说了,钩蛇没有寄生虫,否则这烤得不够熟,还真不敢随便乱吃呢。
这问题问得实在尴尬。幸好霍青常年面瘫,尽管心里别扭,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异能耗尽了,需要时间恢复。”就好比累到脱力的时候,你再怎么想努力,也没劲可使了。
邵景行看看自己面前的火堆:“咦,那我怎么还行呢?”
尽管霍青是个冷静自持的人,现在也有点想打人了。听听这话说的,别人不行了,就他还行。这个情况能一样吗?虽然都是拼尽全力,但有人拼的是百分之百,有人可能拼的就是百分之二百呢。
当然这话霍青不能说出来。毕竟邵景行在水潭下面也是九死一生,他总不能直通通地说“你没我拼得狠”吧?于是他只能有点郁闷地说:“可能你恢复得快吧。”拼得没那么狠,自然恢复得就快了。
邵景行摸摸下巴,自己找到了理由:“应该是因为我只需要点火,然后燃烧什么的都靠这些树枝树叶本身;而你做一件东西却从头到尾都要使用异能。所以我只要还有一点点异能就行了,你就不行。”
霍青实在不想再听他说“不行”两个字,于是也不反驳他,随口“嗯”了一声,希望他就此闭嘴。
然而邵景行并不打算闭嘴,还在兴致勃勃地问:“你这个异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那些镇水柱,那些金属是哪儿来的?藏在你身体里的,还是你从外界吸收的?”
“都有。”霍青简单地回答,不打算细讲。
“你是怎么觉醒这个异能的?”邵景行顺口问道。不过话才出口他就想起来姬小九曾经说过的话,顿时后悔了。
然而有点晚了,霍青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淡淡地说:“接触了蕴含山海之力的东西。”
他素来冷静,有这样的神色变化已经很不寻常,显然这个话题他非常不喜欢。邵景行一个字都不敢再往下问,连忙改换话题:“那其他人呢?也都是这样?”
说到其他人,霍青的脸色虽然还不好,但说话已经明显没那么硬梆梆的了:“有些是遗传的,比如黄宇和小九。”
“对了。姬小九说她是周文王的后人,那她家就遗传算命吗?”这个算命也算遗传吗?
“是卜筮之术。”霍青纠正他,“不是所有的算命都能叫算‘命’的。”
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伦苏?邵景行在脑子里皮了一下,但没敢把这话说出来。霍青已经接着往下说:“所谓的什么相面神术、周公解梦,都不可信。命运,即是因果,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因’,都会影响到后来的‘果’,所以命运是瞬息万变的东西,根本没有一定之规。”他轻嗤了一声,“那些拿着书来给你算命的,都是按图索骥!”
邵景行使劲回想了一下按图索骥的意思。幸好这个典故比较有趣,所以他还记得,仿佛是说按照伯乐写的相马的书里的种种条件,最后找到了一只大蛤蟆。
所以说,街头上那些所谓看手相的和算命的,算出来的都是大蛤蟆!中国的成语真是博大精深,让他一下子就清楚生动地搞明白了这个问题呢。当然,也是因为霍青用词准确的缘故。
“那真正的算命——不是,真正的占卜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占卜是一种预知。”霍青沉吟了一下,“这是很特殊的异能,我也说不清楚。占星,塔罗,解梦,拆字,解签,请神,扶乩,都只是方法不同罢了。”
他开始讲的邵景行还懂,后头越听越糊涂,到了“扶鸡”就完全不明白了。他正在考虑是虚心求教,还是不懂装懂地点个头,就闻到了火堆上散发出的香气:“肉熟了!”
钩蛇肉的香气与讹兽肉是不同的。后者那股子浓香简直是扑面而来,仿佛饕餮盛宴,令人惊艳。而钩蛇肉的香气清淡,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却直往人鼻子里钻,好像一只小手在轻轻扯着你,扯得你心里都痒痒的——哦不,是胃里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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