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匪鱼非鱼
单渊干活麻利,就连桌子凳子就被他重新擦一遍,等候沈白幸的就坐。
与此同时,楼下进来一伙蓝衣人,手持佩剑,正是白常一行人。白常比沈白幸早到一个时辰,此行从客栈出去是去打听情况来着,他问道:“小师妹还没回来吗?”
“小师妹说,他要跟二师兄去逛逛,晚点回来。”
“就这么个破村,有什么好逛的。”
白常:“你闭嘴,”他去看掌柜,发现对方跟没听见一样,又说:“既然身在清安镇,说话都注意点,听见没有!”
“是,大师兄。”
几人争论的声音传至单渊耳中,对于能在此看见白常,单渊一点也不奇怪。清安镇就那么大,镇上就一个客栈,白常要是不宿在这,只能流落街头。
单渊把茶水备好,发现他师尊正把窗户打开。单渊走过去,窗户下方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有青黄的杂草从墙缝地板间钻出来。几个孩童去捡那掉在地上的风筝,可惜的是,风筝掉在污水里,弄脏了。
客栈处在村子中心,比村口热闹些,这几个孩童露面打消了单渊以为这个村子全是老人的想法。
夕阳西下,清安镇各家各户开始关门谢客,一点都不像玄都宵禁前的夜晚,行人络绎不绝。
“师尊,饭菜弟子已经备好了。”
“嗯。”沈白幸尝了一筷子,发现是单渊的手艺。
看出沈白幸的疑惑,单渊道:“食材都是厨房的,弟子只是做而已。”
“有心了。”
“为师尊做饭,是弟子的义务。”
单渊在外生活很有经验,打算明日早上便去参与除祟,他去跟掌柜打听情况。掌柜的一听他来意,便道:“你知道我们这生意最好的,是哪吗?”
“客栈、棺材铺。”
“客官说对了,客栈以前生意非常不好,最近时常有修士来镇上说要除祟,但都空手而归。那棺材铺生意好,是因为镇上死人多。”
单渊将自己的疑问抛出来,“我看镇里老人甚多,反倒是青壮年还没见过,难道死都是年轻人。”
掌柜说起这个就面露伤心之色,点头道:“大约半年前,镇上的年轻人纷纷得病,老人好好的。你说这邪不邪门?再这么下去,迟早亡村。”
“既然知晓邪门,为何不搬走呢?”
“走?走哪去,能走的早走了,剩下的就一些老弱病小。”
单渊不再说话,将借厨房用的钱递给掌柜。
掌柜只收了一半,欲要将另一半退给单渊,单渊推拒。这掌柜一看单渊相貌十分正气,又说:“你们呐,晚上还是别出门,老老实实待在我这。”
“为何?”
“镇上一到晚上便会有怪声,吓死人。”
单渊上楼的时候跟下楼的白常遇上,后者没心情找麻烦。白常离开客栈的最后一句话,单渊听到了。
他说:“小师妹怎么还没回来?”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贤惠的徒弟
第9章 为师饿了
等最后一丝余晖落入地平线之下,月牙静悄悄的挂在空中,散发着极其暗淡的光芒。无数雾气从山林草木间飘出,涌向这座村庄。
单渊将白日里掌柜跟他说的话同沈白幸讲了,又说了凌云宗小师妹的情况。
沈白幸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暖身,素白的手指贴在深色茶壁上,衬着那手指极为好看,指甲粉嫩整齐,指骨修长。
“不早了,师尊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沈白幸轻轻道,把茶杯递给单渊。
狮子猫早就吃饱喝足摊在它的小窝里呼呼大睡。
熄灯之前,沈白幸侧着身体看向单渊,他指了指地板的临时床铺,关心:“夜里寒气重,你要不要多垫几层。”
“不用,弟子身体很好。”
沈白幸不再说话,阖上眼睛。他入睡很快,不一会就呼吸平稳。
夜色中,雾气越来越重,最后浓到五步远就看不清人影。哒哒的声音从雾里面传来,就像是人走路时发出的。以此为源头,浓雾所在的地方全部冒出脚步声,仿佛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经过这座村庄。
每晚都会经历这种状况的村民死死缩在家里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那泛灰的雾中会走出一个人,将他们拖进去带走。
门扉忽然被人敲响,有人在说:“有人在吗?我可以借宿吗?”
这声音又轻又柔,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嗓音。
屋里没人敢应答,一对夫妻捂紧了嘴巴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不少一会,又有人来敲门,说着同样的话:“有人在吗?我可以借宿吗?”
跟上一次不同,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敲门声足足响了三次,最后一次是小孩的声音。那孩童应该还不会说话,只是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嘟囔着。但从他勉强的发声来推断,重复的还是前面两个人的话。
这诡异的一幕同时发生在清安镇唯一的客栈里面。
单渊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敲门声,不对,是敲窗声。他猛然坐起来,这是二楼,窗外就是逼窄的小巷,不可能会有人三更半夜来敲窗。他抓紧了破焱剑,蓄势以待。
敲窗的动作越来越剧烈,那人似乎笃定窗户里面肯定有人,把窗户敲得哐哐直响。
沈白幸被这声音扰得呓语一声,惹得窗外的人更加来劲。墙灰扑簌簌掉落,似乎下一刻就能破窗而入。
“单渊。”沈白幸睁开朦胧的眼睛喊道。
“弟子在。”
单渊上前几步,把他师尊扶起来,然后扯过外袍披上。
“发生什么事了?好吵。”
“师尊,我们应该是被那邪物缠上了。”
单渊此刻心神全在外面,没有注意到他师尊跟没骨头似的靠在自己肩膀上,不然按照他寻常的作为,非得惊吓得手脚僵硬,结结巴巴让他师尊把脑袋挪开。
“好烦,不让我睡觉。”沈白幸小声抱怨,他手腕一转,屋内金光大胜,忘归激动的在空中乱摆。
窗外的东西因为这金光暂时停下了动作。
沈白幸:“啊……没动静了,忘归。”
忘归一看自己显摆的机会就要没了,不情不愿的晃动。
就在这时,敲窗声又响了。
沈白幸不耐烦呵斥:“忘归!”
忘归领命,离弦之箭一般,眨眼功夫都不要便一剑捅穿窗户,半截剑身露在外面。
刹那间,凄厉的惨叫响彻清安镇,所有的雾气爆发出男人女人小孩的哭声。慢慢这三道声音化为一道诡秘的腔调,雌雄莫辨,非老非少,总之难听至极。
狮子猫恨不得自己耳聋了,它没出息的紧紧缩在沈白幸手边。沈白幸不堪其扰,正要放结界的时候,那声音又停了。
他脊背一松,把肩上的衣服扯掉,慢悠悠朝被窝里钻。
“小白,我今晚就跟你睡了。”狮子猫也不需要谁同意,就灵活的撩开被子,四脚朝天的躺在他家小白的肩膀处,独留半个猫头在外面呼吸。
流动着金光的长剑还保持着刚才捅人的姿势,架在窗户的木格子上嗡嗡颤动,像在朝他的主人邀功。
可惜,沈白幸已经背对着忘归躺好。
“师尊,不需要把忘归收回来么?”单渊望着那兀自抖动的长剑说。
“不需要,忘归能辟邪,就让他插着吧。”
单渊把床脚的被子掖好,走到忘归前面,用食指指腹去触碰剑柄。忘归跟人一样躲开单渊的手指,但还在兴奋个不停的动。
单渊起初也不知道这把剑怎么能动那么久,后面他琢磨过味来,看了看沈白幸的方向,试探着说:“你做的很好,师尊很高兴。”
忘归兴奋的主动来蹭单渊的手指。
单渊:“师尊晚上要睡觉,你乱动发出声音会打扰他。”
忘归立刻不动了,只余金光在上面流淌。
窗外,所有灰色的雾气都绕开忘归飘行。忘归好像长了眼睛,剑尖忽然喷出一股金光冲向大雾。那大雾吓得赶紧避开,忘归更高兴了,一下接一下的喷金光,宛如流星划过夜空,驱散客栈周围的灰雾。
金鸡报晓,晨光铺撒大地。
光线所触及到的地方,雾气退散,最后龟缩到草丛土地里面。
经受了一夜惊吓的清安镇百姓,纷纷打开门窗,老人小孩拿着工具在农地里慢慢动作。
单渊下楼给沈白幸打洗脸水,望见门口进来几个灰头土脸的人。要不是对方穿着凌云宗特有的蓝色服饰。单渊还真不敢相信就这是昨天那帮修士,就连最厉害的白常都面带疲色。
白常扶着一个女修士,看来就是他们的小师妹了。单渊点了下数,发现少了一个。
小师妹刚坐下,就哽咽出声:“大师兄,怎么办?二师兄还在那里面没出来。”
“师妹别急,待会我再去寻。”
单渊端着洗脸水回房间,发现他师尊已经穿好衣服绑好头发,昨晚被忘归弄坏的窗户留个窟窿,风徐徐往里面贯。
伺候完沈白幸,单渊便说了打算。
等徒弟要走的时候,沈白幸才忽然想起什么。他从储物戒里面拿出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交给单渊,道:“这是传音符,为师已经在里面注入灵力,你若是遇到危险,只需再灌入一小股自己的灵力,为师便能来救你。”
“既是传音符,那弟子能通过它跟师尊说话吗?”
“可以,”沈白幸抬手拂过令牌,只见令牌正中心镶嵌的灵石发出蓝光,那光芒沿着令牌上面的符文游走一圈后消失,“按住这颗灵石,便可跟为师说话。”
单渊如获至宝把令牌收至怀中。他离开房间,跟掌柜询问白常缩在的房号,然后直截了当的去敲门。
不成想,凌云宗的小师妹也在里面,她其实长得很好,杏眼琼鼻,眼神灵动,又是凌云宗百般宠爱的女弟子,再长大些会有很多修士来求娶。
可惜,自从单渊见过他师尊这样的人后,便觉得世间所有人都不如他师尊好看,师尊连头发丝都是美的。
“你过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笑话吗?”小师妹率先出口。
单渊把剑放在桌上,缓缓开口:“不是,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你修为没有我们高,怎么帮?”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跟你们凌云宗又没有深仇大恨,大家同为修士,同行有难自当鼎力相助。”单渊说的理所当然,字字真切,“我此来清安镇,跟你们同一个目的。”
单渊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直视着白常的时候给人十分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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