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七
老婆无语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年轻人竞争压力多大?你以为靠咱们儿子自己有本事就行了?真那么简单的话,怎么年轻人一想安家落户了就得掏空所有家里人的口袋?是他们个个都不努力?不勤奋?”
明成无话可说,他搓了把脸:“就算我跟明谦重新走动起来,他会愿意拿钱给小荣买房,在x市俺家?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你以为明谦是那种我给他打打感情牌,他就能无私奉献的那种人?”
“他要是那种人,我二哥他们早就把房子铺子拿到手了。”
老婆:“你怎么想的那么大?我就是想着,小荣如果能考到x市也有个亲戚走动,到时候他在那边有什么事,咱们赶不过去,也有明谦能联系。”
“你不要想得那么远,咱们也不图明谦的钱,他愿意拉小荣一把,咱们记得他的恩,他不愿意拉小荣,能弥补亲戚关系也是好事。”
“更何况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就做不到了?”老婆,“你要是跟他打好关系,将来咱们小荣能比人家少奋斗多少年啊,有这种亲戚就该好好讨好。”
“哪像你二哥,想讨好人家还拉不下身段。”老婆嗤笑道,“当年他落井下石最厉害,现在推儿子去占便宜跑得最快,自己还不愿意当面去道个歉,你看吧,到时候他那两儿子也讨不了好。”
她说完后明成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是没帮明谦,但也没害过明谦。
更何况他们还是亲戚,血脉相连,他去低个头怎么了?
家里还不容易出来个出息人,还准备因为以前的事断绝关系了?
于是明成信心十足地出发了,还带着两个只模模糊糊知道一点往事的侄子。
侄子是双胞胎,一个叫明礼,一个叫明信,他们都刚刚大学毕业,两人学的专业都不太容易就业,又不愿意改行,高不成低不就,商量之后就从上大学的城市回到了老家,寄希望于家里人可以给他们找个好工作。
要求还不低,希望月薪过五千,朝九晚五,有双休,不能太忙。
家里能在县城给他们找的工作也不多,而且没有一个能符合他们这么多要求,所以在亲爸告诉他们,明谦是他们堂哥的时候他们都很兴奋——这可是上过热搜的人,并且肯定很有钱,只要抱住明谦的大腿,他们想找个轻松的工作肯定容易。
“这店还挺大的。”明礼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他拖着行李箱,觉得这个城市哪哪都好,他大学是在省会读的,但因为读的学校校区在郊区,那时候郊区还没通地铁,坐车去市里得坐大巴坐四五十分钟,一年也就去个两三次市区,所以他还是对大城市有很多向往。
向往电视剧里头那种灯红酒绿的大城市生活,年轻男女们白天上班,晚上去酒吧。
生活观念开放,可以结交很多朋友。
所以从下动车开始,从他踏上x市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里应该是他的归宿,他属于这里,属于真正的大城市,而不是老家那个小县城。
“你说,明谦看到我们会是什么态度?”明礼稍微有点不安,“爸说了,咱们家之前得罪过他。”
明信倒觉得这不是件什么大事:“一家人有什么矛盾啊,咱们又不是咱爸,差不多是同龄人,多说几句好话就行了呗,还是你想回老家?我反正不想回去。”
对老家他们都没有什么感情,一个落后的小县城,至今都在重男轻女,他们要是想在老家娶个媳妇,光是彩礼就得掏出二十万,而且是二十万起步。
因为县城的适龄女孩,但凡能读大学的,在读了大学之后就不会回来。
留在当地的适龄女孩,基本都是高中没毕业就被家里人送去工厂,给弟弟哥哥挣钱读书买房。
真的跟她们结了婚,不仅要给高额的彩礼,以后还得掏钱去供她的哥哥弟弟。
明礼明信太清楚了,他们觉得要是回了老家,自己这辈子就完了,一眼看得到头。
之前回老家是因为没得选,现在有得选了当然不愿意回去。
这个时间店里已经有客人了,明礼问明成:“叔,咱们直接进去还是怎么?”
“行李箱放哪儿啊?你晓得明谦住哪儿吗?要不咱们先过去,把行李箱放他那儿吧?”
说起这个,明信忽然想起来:“我记得明谦那套房子是三室的对吧?我跟我哥住一间,叔你住一间,明谦住一间,这不正好吗?”
明礼附和道:“给他打个电话吧?他要是在家咱们就直接过去。”
明成傻了,他踌躇了几秒,还是没忍住问:“你们还挺自来熟的?”
明礼不明所以:“我跟明谦关系不差啊,小时候明谦还带礼物和零食回来看过我和小信,小信,是吧?”
明信回忆了一下,也记起来了:“对对对,我记得,他当时送了我跟明礼一人一架飞机模型,现在都还摆在我房间的书桌上呢,我还有照片。”
虽然是多年前的情谊,但明礼和明信认为明谦对他们是充满善意的。
既然小时候有善意,现在肯定也不会是恶意的。
老一辈的帐不用算到他们俩头上。
“我倒是知道明谦住哪儿的,但是不给他打通电话,门卫根本不会放我们进去,就算我们跟着别的业主混进去了,没有钥匙也进不了明谦的家。”明成,“我们先去开个房,把行礼放了吧。”
这个提议兄弟两都没拒绝,反正有长辈在,不用他们花钱。
他们直接去了楼上的常家宾馆,先开了一天的双人间。
好在房间的床够大,三个人挤得下。
放好行李之后,明礼就嚷着自己肚子饿了。
“饿了就吃东西呗。”明信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正好去明谦的火锅店吃。”
“而且现在还有位子,不用排队。”
明成觉得也行,去明谦的火锅店消费,总比去别的店花钱好,到时候跟明谦说话,也能从店里食物的味道找到话题。
三人再次下楼,直接走进了店里,陈言走过来的时候明礼就忍不住开始认亲。
明礼清了清嗓子,有些激动地问:“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十分莫名其妙,但陈言还是态度很好的回答道:“在这儿工作有接近一年了,我自己来应聘的。”
明礼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用赞许地语气说:“我知道你,我看视频了,到时候我肯定给我哥说,让他给你涨工资。”
陈言:“你哥?”
明成想拦,但明礼已经迅速地说完了话:“对,明谦是我堂哥,他爸是我爸的大哥。”
陈言愣了愣。
明谦从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过亲戚,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有提起过,导致他们都以为明谦没有亲戚,至少没有还在走动的亲戚。
现在冒出这么一个人,他只能说:“你们是吃火锅还是吃烤肉?”
明礼:“火锅和烤肉都吃,我们直接去二楼吧,把你们的招牌菜都送上来。”
他说完后兴奋极了,似乎这家店也有他的一部分。
陈言看着他们三个走上楼梯,他对着听他们说话的顾客笑了笑,然后去后厨给明谦打了个电话。
“谁来了?”明谦已经到了酒店,酒店的人专门开车到机场来接他们。
这个酒店比明谦想象的还要美和高端,酒店在一座小岛上,整座小岛都属于酒店,并且有专门的码头,他们坐车到另一边的码头后转皮艇过来,又坐在酒店内行动的小车到属于他们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是一栋面朝大海的别墅,四边有竹子围着,把旁边的别墅跟自己分割开。
整个别墅看起来都是木制的,面朝大海的那一边还有泳池和露天浴缸。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很厚也很软,四周还有床幔,似乎只要放下帘子,就能把床跟四周隔绝开,瞬间暧昧的氛围就起来了。
房间里的东西也很齐全,明谦在房间后面的通道里看到了一整盒的套套,牌子还很贵,酒店下了血本,告诉房客任何放在柜子外的东西都可以免费用,不会再多收取费用。
明谦坐在入口处的沙发上,靠着椅背接电话。
幽君就在落地窗外的泳池里游泳,明谦能看到他偶尔站起来时候的身体。
“他们怎么来了?”明谦的眉头微皱。
他对自己的几个堂弟并不讨厌,当年的事跟他们无关,明谦不会迁怒。
但他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毕竟这么多年没有打过交道,小时候的那点情谊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陈言:“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想得到一点好处。”
作为异兽中最懂人类情感的异兽,陈言都不用思考就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明谦想了想:“直接赶走吧。”
陈言看向楼上:“直接赶走他们可能还会来,老板,要不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明谦笑道:“你想怎么做?”
陈言:“还没想好。”
明谦:“那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你也不用给他们留面子,我跟那边早就已经闹翻了,再闹翻一次也没什么。”
虽然明谦这么多年一直跟身边的人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但他这个人记恩,也记仇,知道该对谁好,不该对谁好。
潘阳上次把他骗取密室逃脱他都没有生气,就是因为他最困难的时候,潘阳冲他伸出了手,那半年他的生活费全靠潘阳,潘阳点什么菜都是点两份。
明谦要去外面兼职挣钱,潘阳还会帮他答道,明明自己不耐烦做笔记,却还是会帮明谦把笔记做上。
后来明谦挣了钱,想把那半年的生活费还给潘阳,潘阳也不要。
店刚开业的时候,明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必须要收潘阳的钱,他太穷了,请了潘阳一个,后面的就躲不开了,而他没有请客的资本。
后来卖了石头,他有钱了,就立马给潘阳买了辆跑车,是潘阳这段时间一直想要的一款。
他记得潘阳对他的好,尤其是他不觉得那是好,而是恩。
不能因为潘阳有钱,就觉得潘阳对他的好是理所当然。
同理,他也不会因为自己有钱,就到处去挥洒善心,对两个堂弟好。
他又不是有钱没处花。
陈言挂上电话,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他对这三个人倒是没什么喜恶,以前他就很好奇,如果把人放在一个跟以前生活完全不同的环境中,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也跟以前不同,那这个人会改变吗?
以前他找不到实验对象,现在有自己撞上来的小白鼠,陈言想了一会儿,决定不能放过他们。
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自己撞上来的?
“他真是老板的堂弟啊?”有熟客在陈言经过的时候好奇地问,“长得是有点像,眼睛像。”
熟客旁边的人:“像什么啊,反正他不说我是完全没有看出来,老板长得帅多了。”
熟客拍了拍朋友的肩膀:“说什么呢,说不定人家兄弟关系好,要是老板听见你这话,不就跟挑拨离间一样了吗?”
朋友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她最近可能是看选秀看魔障了,总觉得跟自己爱豆人设像的都是潜在竞争者,自己的攻击性有点强,于是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刚刚说的不好听。”
陈言微笑道:“没什么,你们还要点什么吗?喝不喝饮料,我请你们。”
客人们:“真的啊,陈言你最近发财了?”
陈言:“老板对我们还是很大方的。”
客人小声问:“那能不能透露一下工资?”
陈言小声说:“商业机密。”
三人都笑起来,陈言端着餐盘走回一楼的厨房,放好东西后才上二楼。
明成他们已经入座了,比起两个侄子,明成显然稳重多了,他坐到椅子上之后就一直在给老婆发消息。
明礼明信则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们是明谦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