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七
“吾名为幽。”男人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眼里已经有了怒火,“你是我的新娘,拿那棍子对着我作甚?!”
明谦:“……”
看来这不是个小偷,也不是强盗,这是个精神病。
为了不刺激对方,明谦一边慢慢往客厅走,一边极尽温柔地说:“你从哪里医院出来的?我送你回去行不行?你仔细看,我是个男人……”
银发的男人冷哼道:“你收了本尊的聘礼,就是本尊的人,虽说没胸没屁股,但也勉强吧。”
明谦嘴角抽了抽:“你闯进我家,我还没说什么,你竟然嫌弃我没胸没屁股?”
银发男人哼道:“算了,你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凡人,你手里那渊冥玉牌就是本尊的聘礼,本尊命定的新娘才能看到拿住,你虽是个男人,本尊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明谦觉得对方是表演型人格,而且说不定还是个精神分裂,更不敢刺激了,他虽然是个健康的成年男性,但觉得自己拿着一根棒球棒不能和发疯的人打。
毕竟不管小说还是电影电视剧里,黑化的人总有百分之一千的战斗力。
他决定先配合男人演下去,然后偷偷报警。
“这位幽先生……”明谦尴尬地笑了笑。
男人眉头紧皱:“什么幽先生,本尊名幽,却不是本尊的姓,待你我成亲,你自会知道本尊的真名。”
明谦在内心呐喊神经病,却还要装样子问:“不知道尊上……”
男人一拂袖子,别别扭扭地说:“本尊虽然对你不甚满意,不过看在你已是本尊未婚妻的份上,也不必叫本尊尊上,本尊允你唤本尊夫君。”
明谦:“……”
到底是哪个精神病院没有看好病人!
明谦顺着对方的思路说:“未婚夫、夫夫,不太好吧?”
男人略一思索:“也是,唤本尊幽君也可。”
幽君用那张俊美又冷清地脸对着明谦,他那双银色的眼眸像是能看破万年虚空,等他把明谦打量够了才说:“你可是好奇本尊的原身?”
明谦惊艳之后一脸迷茫:没有啊,我知道你原身是个神经病,大半夜cosplay闯进别人家要男人给你当媳妇。
就在明谦准备想办法报警的时候,幽君身上忽然白光大作,极为刺眼,像是闪光弹落在了他家地板上,明谦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怕自己被闪瞎。
等白光消失,明谦再次睁眼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兽。
准确的说,那是一只银白皮毛的狐狸,皮毛在灯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九条毛发茂盛的尾巴收在身后,它有一双眼角上勾的眼睛,狭长凶恶。
它身形庞大,身段却很优雅,糅杂了高傲和暴戾。
就像玉牌上的雕像,看不出狐狸的妖媚,只能看出残忍和冷酷。
跟故事里的狐狸精简直是两种生物。
明谦恍恍惚惚,喃喃自问:“我出现幻觉了?还是我在做梦?”
九尾狐的嘴巴张合,那声音跟人声一样,只是略带回音:“明谦,你是本尊命定的妻子,本尊乃天地间最后一只九尾白狐,乃不世之神兽。”
明谦:“什么?九尾狐不是妖兽吗?”
幽君虽然现在是狐狸的样子,但明谦还是能看出他的气急败坏:“王法修明,三才得所,九尾狐至。本尊太平而出是瑞兽,乱世而出才是凶兽,你们凡人传至如今竟污蔑本尊是妖兽,凡人心性污秽恶劣,生就一张嘴,却能颠倒阴阳,错乱正邪!”
九尾狐的胡子抖了抖:“白狐,王者仁智则至,本尊不仅是天地间最强的九尾狐,还是最后一只九尾白狐。”
明谦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干巴巴地总结道:“哦,你是神兽。”
明谦梦游一样的放下棒球棒,走去厨房,颤抖着手给水壶灌满水,他觉得应该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他准备趁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给朋友们留一封信,委托律师把房子和铺子卖了,然后把自己送去精神病院,这样就不用还贷了。
九尾狐以为明谦是不满意,他恢复了人形,很不高兴地瞥了明谦一眼:“跟本尊结为夫妻是你高攀,你还给本尊甩脸子!”
明谦心想,我为什么成了精神病还要幻想出一个男狐狸精?
幽君活了上万年,具体活了多少岁他自己也不清楚,觉得人族应该几千年前没有两样,总喜欢一些俗物。
他都送了幽冥玉牌当聘礼,可他这未婚妻却不以为然,但他这次来到人间,灵宝带了一堆,但却没有金银俗物,他这样的神兽来到人间界,天道自有压制,不能点石成金。
“虽然已有玉牌为聘,然本尊并非吝啬之狐,你要什么尽管说便是。”幽君眼尾微翘,瞥向明谦。
明谦看向幽君,期期艾艾地问:“你怎么证实你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幽君冷哼一声:“本尊知道,你们人族若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便要打自己百八十个巴掌,可本尊不对未婚妻动手,你自己打吧,本尊给你一点神通,好叫你一巴掌打出八十个巴掌的力。”
明谦:“……大可不必!”
第2章
从成年开始就背着贷的明谦此时脑袋发麻的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手里还捧着一杯凉透了的茶,白炽灯冷冷的照亮室内,把坐在他对面的狐狸精照的更加冰冷俊美。
“拿了这个就是你未婚妻?”明谦把玉牌放在桌上,不敢置信道,“你们这些神兽挑老婆都这么随便的吗?”
明谦:“那要是捡到这个玉牌的是只狗……”
幽君瞪着明谦,双眼冒火,怒道:“你以为渊冥玉牌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捡起来的?只有本尊的命定之人才能拿到。”
明谦:“……哦。”
“也不知天道是出了什么纰漏。”幽君嗤笑一声,“叫你捡了起来。”
明谦反唇相讥:“是啊,我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帅哥,再怎么也该给我配个软萌的狐狸精妹子,而不是只自以为是的公狐狸。”
幽君怒火中烧:“你以为本尊愿意?!”
明谦也怒道:“难道我就愿意了?!我是直男!直男!”
幽君哼了一声:“肤浅。”
一人一狐相看两厌,室内弥漫着迷一样的尴尬。
幽君觉得人族果然狭隘肤浅,竟然还要看性别。
明谦觉得狐狸精果然没有节操,竟然连性别都不看。
而且这要是只狐狸精妹子,这糟糕的性格还能被赞一声傲娇,但一只公狐狸,那就是自大狂,神经病。
“算了。”明谦猛然站起来,“我去睡了,你爱干嘛干嘛。”
他明天还得去找工作!
他什么都不管了,大不了这只公狐狸晚上用枕头把他闷死,反正他现在要睡觉。
明谦朝主卧走去,主卧里有浴室,他平时都不怎么用外浴。
他刚走到卧室门口,忽然察觉到不对经,一转头发现幽君就在他身后。
明谦瞪大眼睛——公狐狸这么高的吗?
他一米八二,公狐狸比他高大半个头。
这得有一米九吧?
“你跟着我干嘛?”明谦受惊过度,现在累得不想说话。
幽君打量着明谦的房间——床上是几件外套,被子没有叠好,椅子上还挂着几条裤子,飘窗上放着一堆书,不算整洁也不算邋遢,但看在幽君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是我妻子。”幽君双手环胸,下巴微抬,倨傲道,“我不睡你睡谁?”
明谦瞪大眼睛,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看,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抗拒,他忍无可忍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这是我家,我的地盘,我既没有违反过法律法规,也没有得罪过什么天道,我活的坦坦荡荡,除了没钱以外就是个完美的社畜。”
“而且我喜欢女人!女人!”
“女人懂吗?”
幽君看着明谦。
那双银色眼眸在灯光下有华光流过。
刚刚还破釜沉舟要保护自己贞操的明谦忽然没了声音。
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幽君冷笑:“你以为本尊要睡你?也不去照照镜子。”
“若是不躺在同一张床上,你就永远别想睡个好觉。”
明谦傻了:“什么意思?这还带强买强卖的?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哪怕我真是同性恋,我也有对同性说不的权力!”
幽君冷冰冰道:“到时候别来求我。”
说完幽君就走回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双手环胸闭目养神,留在明谦在卧室门口愤愤不平。
——他就是从窗户跳下去!把头埋进马桶淹死!都绝不会去求这只公狐狸跟自己一起睡觉!
明谦走进浴室,他冲了个迅速的战斗澡,脑子一片混乱,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刚刚跟那只公狐狸说了什么。
他甚至怀疑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可能他不想努力想疯了,虽然幻想的不是从天而降的富婆,但幻想一个带着聘礼的公狐狸……似乎也很正常?
明谦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连自己闭上眼睛睡着的都不知道。
·
晨曦徐徐展开,像被人拉开了帷幕,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洒在明谦的脸上。
明谦翻了个身,把怀里的抱枕丢到了地上,睡成了一个大字型。
直到闹钟响起,明谦才揉着眼睛坐起来,他赤脚踩在地上,准备先去客厅接杯水喝再回来洗漱,有些胀痛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找工作!
早上的时间就用来投简历吧,下午要去跑一趟中介,把商铺再挂上去,顺便还要去铺面看一眼,问问李叔什么时候能把东西都搬走。
明谦迷迷糊糊的往外走,手里还拿着手机,他走到客厅里从水壶里倒水。
为了省钱,家里的饮水机已经变成了摆设,他喝水都是用的电动烧水壶烧自来水,除了会有水垢以外也没什么坏处。
即便是盛夏时节,家里也没有用过空调。
明明有房有商铺,但明谦觉得自己过得还不如租房住的工作党——好歹不用还贷,只租一个单间完全够了,要是运气好,合租的小伙伴都是好人,还能一起凑份子买菜做饭吃。
明谦端着水杯走到窗前,他小口小口的呷着温水,看着外面匆忙上班的上班族。
他昨天还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一边抱怨地铁太挤人太多,一边又要使出吃奶的劲挤上去。
“看什么?”忽然有人冷冰冰的问。
明谦出神的叹了口气,悲叹道:“有时候,我想放下一切去流浪,我也向往诗和远方,如今只剩贷款和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