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面煎大鳕鱼
“暗黑小野兔”就敢坐他大腿,不仅坐了,竟然还没被轰走。
肯定是因为薛公子不太清醒,这机会千载难得啊!
于是,什么“小奶狗”“小娇雀”通通跑来,借着询问要不要续酒,眼睛四处骨碌转准备在薛放身边占领一席之地,甚至连散场被带走后怎么和“小野兔”商量当晚番位都想好了。
——你左我右,你上半夜我下半夜,渡夜资咱们对半分,你要是聪明就跟着我拍两张照片握在手里,保准他薛放以后予取予求一声不敢多吭。
对面眼神疯狂暗示,而占据了“战略地形”的“小野兔”直接一杯辣酒泼回去,锈色的眼睛又寒又狠,咧开红唇,讥讽地吐字:“滚远点。”
一点也不温柔大方,只想吃独食的小坏蛋。
有人不肯放弃,想往前凑,被坦然坐在男人腿上的少年斜斜瞥过,目光里歃过血的警告昏昏重重掠过人心间,顿时煞得人后退一步,气都不知道怎么喘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温顺的小兔子。是年纪轻轻就沾染杀戮的锐兽。
“小咪……”
缪寻转过头,凑近了低声抱怨:“他们好烦,烦。”
“那我们回去。”醉酒的薛公子善解人意,很好说话。
不对,他平时也挺好说话的,只不过不会像今天这样……当着那么多熟人的面,撑起身体站起来,把外套穿在小爱宠的身上,从领口开始细致努力地把扣子塞进扣眼里,外套是长款的,他扣到下面时就弯下身子,不紧不慢,一点一点抚平,恍然不觉别人在看。
他们还从未见过薛放向谁弯过腰,这会都看得津津有味。
缪寻被这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一下子握住薛放腕口,轻轻说:“好了不会露的,走吧。”
薛放回眸望了一眼,看起来竟然心情好了些,走出重重叠叠的移动门,犹豫了几次才张口道:“别撒手。”
缪寻收紧手指,稍微抬高点声调,仿佛安抚:“好啦,知道的……”
这感觉很新奇。以往都是薛放走在前面,不管是去见威严的容老爷,还是和索维克将军谈判,总是挡在缪寻身前,迎接一切暴雨锋芒。
缪寻是仰望着他的肩臂长大的。可是现在缪寻恍然发觉,自己都快要比薛放高了。
一场秘密酒会,就如同风云变幻的联邦政场缩影,无论哪个角落都潜藏着不怀好意的觊觎与仇恨,薛放昨日能在里面独善其身,可是今天呢,明日呢?他是向导,不管精神层面有多强,身边那个位置总得有人占着,他得有一个哨兵,能在时局紧要时有底牌可亮:看,这是我的哨兵,我的刀,而我是那个唯一能牵住他的鞘。
薛放本来都已经放弃做别人的“鞘”了……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缪寻忍不住好奇问。
“有吗?”薛放摸摸自己的脸,肌肉拉扯,好像真的上扬,“或许真的高兴。”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脑袋不太清醒的薛少爷想说,因为我有人要了啊……话到嘴边停下脚步,凝视着少年逐渐丰满的侧颜,变成了一句由衷又认真的喃喃:
“因为今天,轮到我的小宝贝……来接我了。”
缪寻慌忙低下杏眼,“你真的开始说胡,胡话了。”
“缪缪。”薛放唤他。
“嗯。”缪寻答应。
薛放抬起被他握住的手腕,“你看我的手……”
“手怎么了?”缪寻赶忙去看。
薛放笑起来温柔文气,“你看这里……是不是缺点东西?”
小家猫撇了撇嘴角,支支吾吾:“缺,缺个徽记。”
男人站在那里,金边眼镜起了一层薄薄雾气,带了一些酒气,却态度坦然:“我想要一个,不会掉色的。”
永久的,不会掉色,永远篆刻在他血肉里的联系。
“知道啦……知道啦……就快了……”缪寻边回应,边拉着他走在空旷的停机场通道里,柔软的少年音悠悠回荡。
薛放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絮絮叨叨,“还有十个月,三百零五天……好烦,你长得好慢啊。”越说还有点委屈,“是不是水浇少了,多吃点营养液会不会好,营养液……”
缪寻听得好笑,谁知道薛公子醉酒后私下是这个鬼样子,表面深沉理智控制狂,背地里抱着月历数手指头算日子,“你当你在养花吗?”
掏他钥匙,打开舱门,把人丢进去,关门。
缪寻一回头,薛大少爷已经专注地解起自己的衣领。
“你在干嘛!你现在不可以干,冷静!法律的枷锁被把你拷走的!虽然我会保密,嗯……”
薛放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不要。”
薛放表情十分真切,把领子拉下肩头:“请你喝饮料,真的。”
简直像极了街上想用糖拐带小朋友的坏蛋。缪寻头顶的猫猫天线蹭得竖起,警惕回绝:“谢谢,我不喝。”
向导被迫放弃,蜷缩在座椅上,额头抵着软椅靠背怔怔出神,失落,心伤又无力。
缪寻…………缪寻决定妥协。
“我先说好,就是喝了‘饮料’也不能快快长大……我就轻轻咬你一下。”
薛放马上坐了起来,期待地望着对方,眼前浮现出可爱的幻象:一大颗紧裹着闪光锡纸包装的夹心太妃糖,又甜又软,黏黏糊糊要靠过来了……
“咚咚!薛少爷,您还好吗?”居然有人在砸飞行器的钢门,焦急想要确认薛放的安危。
眼见着那一大颗“糖”不耐烦地啧了声,跑去开舱门,又看见“糖”与一个中年男人在争论——
“我让你执行保护任务,没让你保护到床上!”
“上床还早,别操这个心。”
“薛少爷衣服怎么回事,刚想下手被我逮住了吧!你们这种小哨兵我见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生米煮成熟饭,搞结合标——”
“放心,不会有结合。主管,还有别的问题吗,少爷让我送他回去。”
“……你小心伺候着!”
…………
缪寻回来直接坐到前面驾驶位,启动飞行器离开。
一路上,后排都没有声音,安静到缪寻以为人睡着了。
快到市中心时,机翼掠过空轨岗亭,突然被拦下来要求靠边。
空警上来看了一眼:“驾照拿我看看。”
缪寻:“……”
他忘了,他高超的驾驶技术是在学院学的,可实际年龄不满,还没去考首都星的民用驾驶证。
“是我开的。”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薛放站起来,把缪寻拉到身后,揉着太阳穴,抬头对空警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酒驾,请问怎么判?”
“薛议员!?”空警认出这张脸,态度一下子和缓多了,“算了没出事就好,您带解酒剂了吗,不行我给您打一剂,方便您回去半路驾驶安全。”
薛放捋起袖子,伸出手臂,“麻烦你了。”
啊,要醒酒了吗?缪寻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
喝醉的少爷还挺……挺有趣的。
啪叽,简易按动针剂在皮肉扎下细密不见血的小口,冷冷的解酒剂打入血管,薛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放下袖子,不动声色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思维果然清醒许多。
挂上与往常一样的微笑,和空警寒暄几句,听他反应了一些路设交通的情况和待遇,简单告别后,回过头,是委屈巴巴的小猫脸。
“怎么了?”薛放习惯性去揉他,但今天摸到的是兔耳发箍。
缪寻拽下发箍,赌气似的丢到座位上。
但凡他早出生三百零五天……也不至于因为没驾照被查,连累薛放半路打解酒针。
飞行器重新启动,这次负责驾驶的是薛放。他酒醒了大半,偷看了副驾驶座上飞机耳状态独自生闷气的小家猫好几眼,假装不经意说:“还好你来了。”
飞机耳颠了颠,“……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事先不知道来的是你。”
“?”
“平时我不用人跟着……只是这次提前知道自己可能会醉,就和主管打了声照顾,算是加层保险。”薛放勾起嘴角,“不过我有交代过,让他们选个最上得了台面的来。”
缪寻:“……所以就选了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薛放希望来的是他,这点缪寻还是很高兴的。
“你为什么会喝醉?”缪寻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薛放没有回答,因为他们已经落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谈及这个话题,薛放的情绪又萧索下去,虽然酒醒了,眉头还蹙着,时不时地走神。
忽然,他右手臂一重,被人搂住圈起来。
他捡的小猫抱住他胳膊,下巴尖自然地搭在他肩膀,呼吸浅浅近得可闻。
“是饿了吗?”薛放问。
缪寻抬起杏眼,有些生气地说:“不许我开飞舰,还,还不许我暖手手吗?”
第131章 盐焗之猫 16 搭起暖暖的小猫窝
这可能是薛放二十六年人生碰到的最大一道坎。
“下次不要这么说话。”他开着玩笑,反客为主反手捞住了小家猫,捏了捏那把紧绷绷的腰肉,尽量控制着不要去想它的爆发力指数。
缪寻抵着下颌,歪倒脑袋,软软的脸肉被压得鼓出来,“为什么呢?”
“我怕我会忍不住犯罪。”
“那就犯。”
“不行,”薛放转过脸,十分认真:“你是我最后的良心了。”
他的确有任意妄为的权力,却不愿意将它用在掠夺缪寻的满足自我上。平日里做事不择手段没有底线,常被人诟病“虚伪”,他自己也从不否认。
但他需要守住缪寻的底线,这不仅仅是身为成年人的以身作则,更是对自己暗中滋长的野心的强制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