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盛钊:“……”
对啊!财富密码!
盛钊猛然从那种丧丧的学渣状态中脱身而出,眼睛晶晶亮,活像个看见了金山的财迷。
“说得有道理!”盛钊说:“说不定学好之后还能找张简拉拉客户——啊对,还有这个。”
一提起张简,盛钊才想起来方才被打岔过去的那封神秘快递。他在茶几上扒拉翻找了一会儿,从那摞妖族名录底下抽出那封文件袋,转手递给了刑应烛。
“你看看。”盛钊说。
刑应烛撕开了封条,从里面拿出个信封来。
那信封古朴简洁,上面也没写收信人,刑应烛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抖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一眼,然后挑了挑眉,把东西递给了盛钊。
“你的。”刑应烛勾了勾唇角,说道:“恭喜,盛小刀。”
盛钊不知道他这句恭喜是从哪来的,一头雾水地接过信来,看了个开头,才发现那是一张“聘用书”。
那封信的信纸材料很厚实,微微泛黄,纸张有些粗糙,除了造纸的纹路之外,还能隐隐看出信纸上打下的印痕。
盛钊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龙虎山的大印。
“聘用书”上写着他的大名和生辰八字,正文只有寥寥几语,大意是说以龙虎山之名,聘盛钊做个“顾问”,帮着解决一点凡人不好下手的玄学问题。
盛钊视线往下一扫,才发现末了在落款处,洋洋洒洒地签着张简的大名。
这封信写得佶屈聱牙,跟文言文似的,盛钊足足看了十分多钟,连翻译带猜,才把这封信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
盛钊看是看完了,但人还没反应过来,捏着这张聘书看了看刑应烛,显然还有些愣神。
刑应烛笑了笑,伸手把这张纸从盛钊手里抽出去放在茶几上,俯身凑过去一点,含着尾音在盛钊耳边笑道:“你的户口来了——从此人间正统承认你,阴司妖界也知道你,生死簿一消,你与我要缠在一起了。”
盛钊舔了舔唇,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兴奋,紧接着一阵狂喜,一把扑过去搂住刑应烛。
“看吧,我早就说了。”盛钊得意洋洋地说:“你等的人就是我。”
刑应烛挑了挑眉,抬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早说?你什么时候早说了?你说的是阴阳怪气吃这个醋的那次,还是旁敲侧击讨功劳那次——”
盛钊恼羞成怒,一把捂住他的嘴,色厉内荏地说道:“我,我就是说了!你没注意听而已!”
刑应烛闷闷地笑了笑,就着这个姿势握住他的手腕,将盛钊的手拉开一点,欺身往前凑了凑,盯着盛钊的眼睛。
他这个姿势离得实在太近,盛钊下意识后仰了一点,却被刑老板搂着腰拦住了。
他俩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极致,好像只要呼吸起伏再大一点,他就能碰到刑应烛的胸口一样。
刑应烛的瞳孔黑得深邃,盯久了很容易让人产生不自觉的抽离感。盛钊跟他对视了两三秒,后颈就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刑老板好像有点兴奋过头了。
事实证明,盛钊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刑应烛确实很多年没这么顺心过了——天下太平的那些年,他只在家里宅着,一天到晚门都不出,对外面诸事懒得看也懒得管,心里惦念的只有骸骨那件事。除此之外,他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在意的,日子过得比水还淡,自然不知道什么叫“舒心”。
然而盛钊这件事顺顺当当,从头到尾好像水到渠成,他担心的,烦闷的都一点没出现,顺利得让刑老板通体舒畅,怎么想怎么痛快。
而且盛钊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在刑应烛眼里,他跟外头那些人完全不同。他顺理成章地来,顺理成章地留下,好似天生就是为了他而来的一样。
——或许这么说也没错,刑应烛忽然想。
当年盛钊以龙血引魂,之后在轮回中浮沉几千年,他从小人物开始,一点点积攒功德,积攒和妖族之间的联系,一点点攒到现在,才一辈子一辈子地走到他身边来。
这个念头让刑应烛兴奋起来——他天生骨子里带着点恶劣味道,又出身上古妖兽,占有欲强得吓人,每次盛钊全心全意地看着他时,都能让他满意又舒服。
——他果然就应该是我的,刑应烛想。
他将盛钊视作自己的所有物,现下又得偿所愿地将他长长久久地留了下来,心情不好才怪。
于是刑应烛难得地露出了点喜色,本能上头地想亲近,偏头凑在盛钊颈窝里,用舌尖轻轻舔了一口盛钊的锁骨。
盛钊嘶了一声,不知道他又闹得哪门子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窗户还没管你不要——”
盛钊话还没说完,刑应烛就在他侧颈咬了一口。他咬得不重,却正巧咬在了动脉上,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儿。
盛钊倒抽一口凉气,脊椎骨窜起了一阵麻意。
谁知刑老板心情不错,咬完还舔了两口,难得地说了句好听的软乎话。
“是你。”刑应烛说:“我早知道是你。”
第146章 “你吃都吃了,总得给我讲点睡前故事平账吧!”
刑老板心情好,又兴奋上头,抓着盛钊翻来覆去地胡闹了大半天,一会儿沙发一会儿浴池地扑腾个没完,半个客厅的地板都遭了殃,活像发过水灾。
盛钊最开始还能试图求饶,到后来连喘气都费劲,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哼哼唧唧地盼望他老人家早点冷静。
刑应烛缠着盛钊从青天白日的胡闹到后半夜两点半,才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大发慈悲地给盛钊留了一条生路,搂着他躺回沙发上。
盛钊痛并快乐着,一边垂涎于刑应烛原身的美色,色胆包天地能摸一把是一把,一边又累得浑身上下没一块肌肉好用,结束时好像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在晃悠。他甚至怀疑,要不是有龙骨加持,他这时候就该散架了。
他浑身上下软成一滩水,动一动都觉得累,只能没骨头似地靠在刑应烛身上,随便他摆弄。
可偏偏刑老板今天情绪亢奋,神采奕奕,非但不准备放盛钊去睡觉,还捏捏他的手指,偏要跟他聊聊。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了这个姓?”刑应烛问。
盛钊老老实实地摇头。
说实话,这个问题在最开始的时候盛钊也暗地里琢磨过,熊向松和胡欢他们都是以种族当姓氏,可偏偏刑应烛特立独行,选了个这么冷门的字儿。
不过那时候盛钊和刑老板远不及现在这么亲近,还处于把刑应烛看做高岭之花的阶段,饶是心里抓心挠肝地好奇,他也没敢直言问原因,没想到刑应烛今天自己提起来了。
刑应烛单手搂着他的腰,摸了摸他的脸和侧颈,说道:“我本名应烛——最早要办身份证的时候,我只填了名字,但对方说还要填个姓。我当时一时想不出来,再加上那时候心里又有火儿,总觉得自己是来人间受刑的,所以就填了这个。”
盛钊听得有点心疼,哑着嗓子问:“那现在呢?”
“现在?”刑应烛挑了挑眉,握着他的手腕把人往身上拉了拉,轻飘飘地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你说现在呢?”
“现在有我了。”盛钊弯了弯眼睛,自卖自夸道:“我这么好,又这么心疼你,简直是天上人间第一宝藏——”
“天上人间?”刑应烛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听着像是会所头牌。”
盛钊:“……”
少看法治在线!
好好一个话题,被刑老板一岔打出三丈远,气氛登时变得有些滑稽。
盛钊抽了口凉气,挪动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腿,像个半身不遂的老大爷一样,颤巍巍地换了个姿势,半趴在刑应烛胸口上,顺便往自己身边的缝隙里塞了个抱枕借力。
刑应烛看得好笑,伸手过去给他胡乱揉了揉。
盛钊生无可恋地把下巴往刑应烛锁骨上一砸,气若游丝地说:“你这次怎么不给我吃那苦了吧唧的神药了。”
“你都长生不老了,还要吃那个?”刑应烛说:“趁早习惯一下你的新身体,这种运动量不过是小意思。”
盛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盛钊总觉得刑应烛这句话好像别有深意,仿佛里面挖了一万个坑似的。
他狐疑而警惕地盯住刑应烛,然而只收获了一个坦坦荡荡的目光。
可能是我想多了,盛钊想,刑老板确实从不给人挖坑,他都是直接把人往坑里丢的。
刑老板端着一副八风不动的表情任他看,直看到盛钊自己开始怀疑人生,才挑了挑眉,露出一点笑模样来。
“现在不觉得了。”刑应烛居然自己把话题扳了回来,他吃饱喝足的时候耐心和脾气一般都好得反常,提起这种话题居然也没不高兴,而是近乎心平气和地对盛钊说:“有舍有得,想要得偿所愿,总要付出点代价。说到底,能自己选择代价,确实算幸运。”
盛钊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瞿塘峡的山洞里,他从龙骨重塑血肉的空茫中醒来时,确实迷迷糊糊间听到过刑应烛和白黎的对话。
只是那时候他心绪动荡,满脑子都是刑应烛,所以才把这事儿忘了,也没来得及问。
现下气氛安宁,刑老板脾气又近乎温和,盛钊懒懒地倚在他身上,放松间还真生出了一点之前忽视的好奇心。
“说起来我都忘了问了。”盛钊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我刚醒的时候,你和白黎好像在聊天——她都说什么了?”
刑应烛侧过头,借着外头的月色望着盛钊的眼神。
“很好奇?”刑应烛问。
盛钊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顶着刑老板的目光点了点头。
刑应烛捻了一把他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半真半假地威胁道:“你这么好奇地提起她,不怕我吃醋?”
“怕。”盛钊往他身上一躺,破罐子破摔道:“但是我现在不行了,再来一次可能会断气——”
刑应烛:“……”
“而且你今天都吃了个爽了!”盛钊开始蛮不讲理地胡搅蛮缠,翻个身一把搂住刑应烛的腰,控诉道:“你吃都吃了!总得给我讲点睡前故事平账吧!”
刑应烛险些被他气笑了。
盛小刀现在胆大包天,居然已经把耍无赖学得如此炉火纯青了——也不知道跟谁学坏的!
“而且我对你们的事知道的太少了。”盛钊软硬兼施,又软下声音哄他:“……神啊,鬼啊,妖啊,我连点常识类知识都没有。只有长生不老,其他软件设施跟不上的话,你不觉得我特别像那种初入职场啥也不懂于是就会被人孤立的可怜实习生么——”
刑应烛:“……”
好了,可以了,刑应烛发愁地想,这小东西单知道怎么磨他。
刑应烛被盛钊念叨得头疼,于是心累似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听什么?”
“之前你说的那句话,我记得在岩洞里也听白黎说过。”盛钊想起了甬道中那些长长的壁画,迟疑地问:“——她是也‘舍得’了什么东西么?”
刑应烛沉默了一瞬,顺手摸了一把盛钊汗湿的鬓发。
“我不清楚,但如果非要说的话——”刑应烛淡淡地说:“大概是舍弃了名字吧。”
盛钊压根没猜到会是这么个奇怪的答案,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干巴巴地说:“啊?”
“她原本不叫白黎。”刑应烛说:“她叫白诵。”
盛钊猛然一愣,忽然想起在甬道中那时候,刘现年曾经在壁画上的白黎身边看到过一个字,似乎就是这个音调。
“哪个诵?”盛钊好奇地问:“现代汉字能解释吗?”
“背诵的诵。”刑应烛说。
盛钊终于将这个字在脑子具现了出来——当时刘现年就曾猜测过,这个字或许就是名字或封号之类的东西。那时候盛钊没太在意他的话,却不想还真的被他说中了。
“那她为什么改名?”盛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