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每天上升一米 第7章

　　只是他印象里，他真的不是这样凶残的一个人。

　　既然现在距离当时沉船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那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根本不得而知。

　　“你叫越城，”黎韩非告诉了他的名字，“我一直叫你兔哥。你跟我哥是同学，也是兄弟。你上学时候经常来我家，所以我们很熟。”

　　越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回过头坐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海平线发呆。

　　黎韩非想要说什么，开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刚刚的恐惧褪下去，黎韩非才感觉到身体的感觉难以置信的糟糕，浑身无力头昏脑涨的，显然是感冒的症状。

　　黎韩非到底还小，心思单纯。再困难复杂的环境，想要睡也能闭上眼睛睡去。昨夜太困了，下半身在竹筏上就睡着了。结果竹筏上有水，下半身等同于泡在凉水里一夜，不感冒才奇怪呢。身上又因为刚刚的一闹彻底湿了，风一吹人一哆嗦，难受得难以附加。

　　想要去找干衣服，可昨天为了给越城保暖，衣服都拿出来盖在他身上了。他化冻时候，冷凝水浸湿了衣服，现在都湿透了。没有干衣服可换。黎韩非一边咳嗽，一边将衣服全都拧一拧挂起来，又将身上衣服裤子脱了拧一拧，又都穿上。钻进潮湿的船里，打着哆嗦盖着塑料球，努力积攒一点热量。

　　还是冷的怀疑人生，黎韩非怀疑自己在发烧，只觉得自己身处冰窖。偏偏此时太阳初升，海平面泛着几分雾气，还很凉。

　　黎韩非这边靠着发抖取暖，抬头看见越城就蹲坐在他旁边，趴在船边，就跟昨晚黎韩非的动作差不多。只不过他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杂质，就好像工厂里面做出来的娃娃一般。

　　黎韩非将脑洞甩出脑海，无奈道：“我难受厉害，你找点事情做吧。”

　　两个人过日子，肯定比一个人方便。

　　“做什么？”越城问。

　　黎韩非张张嘴，还真不知道让他做什么。毕竟他失忆了，不论之前再怎么完美，现在也不记得了。

　　黎韩非强忍着难受从被窝里出来，先将简易陷阱一个个拿出来，将里面的鱼倒进塑料小桶里。昨天晾晒的一些柴火现在也只是半干，但勉强能用。

　　黎韩非生了火，将一半的小鱼收拾干净扔进锅里煮了，又放辣条进去调味。随后又将一些湿柴晾上，这才重新回到被窝里。

　　“那个汤再等一会儿就熟了，你先吃，吃完了再学我刚刚做的，再给我做一份。”黎韩非又咳了两下，只觉得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完了。

　　黎韩非记忆中的越城，其实是一个很臭屁的人。不爱搭理人，闷骚还有些毒舌。当然，他那学神一般的实力也配得上他这乖张的性格。

　　不然也不会只有黎韩非兄弟两个朋友。

　　可失忆的越城乖巧的很，黎韩非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看黎韩非从陷阱里拿到鱼，他就隔一会儿拿起来看看有没有鱼。看着黎韩非将架子上的柴拿下来生火，也不管是否晾干，就将架子上木头拿下来烧。差点让火苗熄灭。

　　黎韩非看了五分钟就看不下去了，翻个身眼不见心不烦，只想继续睡一觉，也许再醒来能好一点。

　　很快鱼汤的香味就蔓延开了，黎韩非肚子咕噜噜地叫。只能逼着自己赶快睡过去。

　　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黎韩非感觉被推了两下，回头看见越城面无表情地端着鱼汤过来。

　　“你连吃都不会了吗？”黎韩非无奈道。

　　越城却摇头：“你应该吃热的。”

　　连烧火用干柴都不知道，却还记得生病应该吃热乎的。

　　好歹没傻到家。

　　黎韩非心情好了些，身为病号，也没跟他推脱。勉强坐起身，咳嗽了两下，将饭盒拿过来放到船边，用塑料勺喝了两口。

　　生病的时候是很难受，恶心得有些吃不下东西。但也明白不吃东西没力气。

　　吃了一半的时候，黎韩非想起来手提箱里是有一些应急药品的。让越城将手提箱拿过来，黎韩非从来面翻找，果然看见了感冒药和抗生素。

　　抗生素太过于珍贵，黎韩非没舍得吃，只吃了一片感冒药用汤顺下去，将鱼汤吃干净，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包薯片跟越城分着吃了。

　　没一会儿感冒药的药效上来了，黎韩非困得厉害，让越城去给自己煮饭，自己翻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太阳到头顶的时候，被太阳光晃醒的。黎韩非身上已经干了大半，手上的伤口都结痂了，身上也不烧了。脑袋还是有些疼，但状态照比之前好多了。

　　坐起身四下看看，瞧见竹筏那边火堆还在燃烧，越城蹲在那里没动，可他周围，竟然有足足五条大鱼，其中最小的看着也有两三斤重，最大的那个比黎韩非手臂还要长一些。一看就有很多肉。

　　黎韩非不长记性的揉揉眼睛，又被手上的盐分刺的眼睛睁不开。等好不容易恢复了，从船上起来走到越城旁边，鼻腔充满鱼腥味，让黎韩非胃里有些翻腾，却也明白有了这些鱼后面几天都不同担心吃的了。

　　“你抓的鱼？”黎韩非问越城。

　　越城点头：“瓶子抓鱼太慢了。”

　　“……所以你下水了？”黎韩非有点无语。

　　越城点头：“水里大鱼很多。很好抓。”

　　“……”果然，学神哪怕这样环境也能过得很好。失忆的大神也是大神。

　　火上架着一条最小的鱼正烤着，只是可怜的小火苗烧这么大一条鱼也确实不容易。黎韩非看看柴火，其实已经所剩无多了，省着点用，明天可能也会用完。

　　昨天为了烧水给越城升温，消耗了一大半的木材。加上又跟之前遇见的男人交易过木头，剩下的就更少了。

　　看鱼烤到一半，快熟了。可惜没有调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咱们把鱼弄成肉片吧，干得快，吃的时候火上烧一烧就行。等吃完饭，咱们再多化一点水，然后就离开这个冰川吧。冰川飘得太慢，一直拴在一起是累赘，在此之前，咱们还是要解决一下烧火的问题，咱们的木柴不多了。”黎韩非越想越发愁，这海上实在不容易找到能烧的东西。

　　越城应了一声，将手里抓着的一点白色的盐洒在鱼肉上。

　　“你哪儿来的盐？”黎韩非问。

　　“船边上的水干了会有这个，咸的，做饭会好吃。”越城说话的逻辑有点像孩子，黎韩非捏了一点他手上的盐对着太阳看一看，结晶体很通透，应该没什么杂质。

　　不过这样的盐还是应该少吃。至少需要多提纯几次。

　　可要给盐提纯，还是需要大量的柴火燃料。

　　越想越觉得绝望。

　　“要是再来个垃圾潮就好了，咱俩肯定能弄到更多的柴火。”黎韩非手指摸向手链，只是系统升级需要三天，这期间系统没办法再给他任何帮助了。

　　“什么是柴火？”越城问。

　　黎韩非指了指火堆：“能烧的东西。尤其是木头。”其他的也能烧，比如塑料。只是塑料烧起来味道太差，布料又太奢侈。

　　越城略有所思，黎韩非忙问：“你不会知道哪里有木头吧。”

　　越城竟然在点头。

　　黎韩非一把抓住越城的手：“在哪儿？”

　　黎韩非却指了指身下的竹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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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说把船烧了，这玩意烧了咱们在哪儿做饭？”黎韩非无奈道。

　　越城摇头：“这个下面，有木头。”

　　黎韩非顿一顿，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水下面有木头？”

　　越城点头：“很多木头，有点像那个。”

　　说完，越城指向了小船。

　　也就是说，水下有沉船？

　　黎韩非猛然站起身，大喜过望：“那还不打捞一下，说不定又有用的东西。对了，深吗？有多远？”

　　越城却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黎韩非走到木筏边，看着水下喉咙动了动。

　　水下有沉船，不管多大多小，捞出些东西来肯定是有用的。可一想到水下，黎韩非就想到了沉船那日在水下的绝望。

　　是个人都有深海恐惧症。而黎韩非这样“淹死”过的人，水下就更是他难以磨灭的噩梦。

　　黎韩非在发呆，越城道：“我去拿。”

　　黎韩非忙摇头：“太危险了。”

　　他不能在上面坐享其成，只让越城一个人冒险。至少也要确定水下是什么情况再来决定要不要去拿。

　　生活窘迫，有些事情必须去面对。

　　站在那里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黎韩非才对越城道：“你带我下水吧，往你看见沉船的地方游。我确定是那个位置。”

　　“你不怕水？”越城问。

　　黎韩非被问的一怔，他确实怕，而且不会游泳。

　　越城十分肯定道：“你不会下水。”

　　他那笃定的态度，仿佛亲眼看见一般。

　　黎韩非不知道他的执拗劲哪里来的。

　　黎韩非也明白，旱鸭子下水纯粹是找死，便又问越城：“那你下水多久能碰到沉船？”

　　越城很认真的想一想：“大概能抓两条鱼。”

　　他想不到其他的时间形容词。

第9章

　　那应该不远，至少看一眼什么样，也能指挥越城应该拿些什么。

　　黎韩非不想坐享其成，却也不想帮倒忙。只对越城伸手道：“你拉着我往那边游，我看一眼就回来，行吗？”

　　不下去，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越城看着黎韩非白皙的手掌，点一点头。黎韩非将身上衣服脱下来，搭在船上的鱼竿上，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下热身，尽可能的不去想之前在水下噩梦一般的经历。

　　若是越城没有失忆，黎韩非也不会去冒险。只是越城聪明是聪明，可对一切都不了解。黎韩非必须去看一眼。

　　水下光线不好，好在黎韩非有个小手电。将小手电装进防水袋里带在身上，越城那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等准备好了，黎韩非拉住越城的手，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开口说了句：

　　“YouJump，IJump。”

　　越城上身一栽倒向水面，拉着黎韩非也坠入海中。

　　海水冰凉刺骨，黎韩非一哆嗦，在水面用力的吸了一大口气，二人对视一眼，越城拉着他开始下潜。

　　其实黎韩非自己也不知道下潜多久。因为在水下的每一秒对于他而言都无异于度秒如年。海上的光越来越暗淡，这样的场景太过于熟悉，让黎韩非忍不住地去想那天的经历。

　　好在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黎韩非紧紧握着越城的手，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力气，让他有勇气随着他继续往下游。

　　水里的能见度并不大，但好在不久就看到了沉船。

　　那其实不算木船，外面是包一层铁皮的，只有里面一部分是木头做的。而且是一艘比上面小破船大上几倍的小渔船。上面堆放了很多杂物，甚至还有装水的水缸。

　　黎韩非大喜过望，二人游过去，黎韩非用小手电在下面寻找可能紧要寻找的东西。入眼看见了大渔网，黎韩非忙将渔网抓到手里，再看看渔船上的船舱，黎韩非勉强把握住平衡。透过窗户往里看，瞧见里面就是生活的小房间，也有简单的家具。

　　门是打开的，黎韩非游进去，发现房子顶部还有一点空气。忙钻出水面，急切的呼吸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