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62章

作者:混元三喜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

  几乎是本能的,银绒用尽全身力气反抗,下一刻,周遭空气陡然变得灼热,而那个扼住他脖子的男人,竟被推至卧房尽头!

  且全身都被坚冰包裹!

  银绒念了个小咒语,烛台上已熄灭的蜡烛重新点燃——这还是城阳牧秋在蘅皋居时逼着他背的小术法——银绒这才得以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凡人而立之年的容貌,一身灰袍,整个人被冻在坚冰里,一双雾蓝色眼睛仍旧翻着凶狠莫测的光。

  银绒喘着粗气,下意识将昏睡中的城阳牧秋护在身后,“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轰”一声,坚冰寸寸碎裂,掉落在地上,化作一片大小不一的碎屑,那男人一只脚踩上去,捻碎了冰块,脸上竟露出些兴奋和……欣慰。

  “这才对。”他喃喃地说。

  银绒咽了口口水,还想继续调动灵力,可惜是方才那一下全力一击,灵力所剩无几,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发起第二次攻击。

  而且,冰块也告罄,因为银绒怕热,所以常年会在储物铃铛里存些雪窟谷的天然冰块。

  这是最后一块了。

  “不用护着他,他虽然醒不过来,我却也拿‘类仙’没有办法。”那男人阴测测地说,“至于你,方才那一下子,让人惊喜,瞬间抽干周围的寒气,将对手封于寒冰之中……颇有乃父之风。”

  “不愧是妖王之后,我的少主。”男人竟双膝一弯,向银绒行了个大礼。

  银绒:“???!!!!”

  男人起身,弯腰,拱手:“属下十方刹,拜见少主!”

  十方刹?!

  即便过去数百年,这名字也让人如雷贯耳,银绒是听着城阳老祖降妖伏魔的故事长大的,其中最精彩的部分便是城阳衡大战妖王相魅。

  妖王相魅是只数千年道行的雪狐,更是冰川之主,传言他所到之处,冰封千里,寸草不生,座下妖臣常抓活人进贡,其中十方刹便是他麾下大将之一,乃是只狼妖,骁勇善战,凶残成性,是妖王的左膀右臂,杀过很多人族修士,甚至屠城。

  十方刹竟然还活着?不对,这尊煞神为什么找到自己?也称他为“少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奇怪的陌生妖族称呼为“少主”了。

  “……”银绒,“你认错人了吧。”一个两个都叫他少主,但他真的是只资质平庸的普通小妖啊。

  十方刹:“属下不会认错,即便属下不认得你,也认得你脖子上的‘束灵环’。”

  银绒:“???”

  “别乱讲啊,这不是束灵环,这是我带着玩的铃铛罢了,不信你过来仔细看看。”银绒说着,忽然再次发难!

  然而,这一回十方刹有了防备,轻轻巧巧地躲过了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气,利爪一砍,便化作碎冰,碎冰在高温空气中很快融化,下一刻,十方刹已经跪坐在银绒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呵。”

  银绒:“……………………”

  一计不成,银绒登时转换了战术,干笑:“开个小玩笑,刚才说到哪儿了?”

  十方刹阴测测地说:“少主的‘寒酥缠’虽精妙,可终究灵力太弱,无法驾驭,不能越级杀人。”

  “咕咚。”银绒咽了口口水,虽然强作镇定,但其实已经吓得冒出了狐耳,他小心翼翼地说,“您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出乎意料的,十方刹竟然乖乖后退,重新站到地上:“是,少主。”

  若不是此人方才几次以武力压制,单他此时的恭顺,以及一口一个“少主”,银绒都快想心自己真是什么“妖王之子”了。

  十方刹:“少主,若属下猜的没错,您那只玄精玉铃铛还可以做储物之用,抚养你长大的废物,一直告诉你,那只是个普通的高阶储物铃铛吧?”

  银绒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说是,岂不是默认东柳是“废物”?

  可说它是束灵环……也太离奇了。

  所谓‘束灵环’,乃是修士与灵宠结主仆契所用的信物,需要同样材质的原料,雕刻成两样东西,主人与灵宠分别各存一半,主人所存的那一半,不拘泥于形式,可以是手串、戒指、扇坠子、甚至玉佩、汗巾子……而灵宠的那信物,大多都是项圈,因而才有“束灵环”的名字。

  一旦结契,灵宠一生都需对主人尽忠,任何命令都不可违抗,完全失去自由。

  可连师父都说,他这枚铃铛乃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绝不可能有人用玄精玉做束灵环的,这简直无异于焚琴煮鹤。

  见银绒想得入神,十方刹也不介意,反而笑道:“这并非什么储物铃铛,而是如假包换的束灵环,少主不信也无妨,属下可告知您解开它的方法。只要解开它,少主您的‘寒酥缠’也罢,其他术法也好,才能发挥应有的能量。”

  “您的力量被这枚‘束灵环’封印了。”

  “……”银绒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就听十方刹继续道:“城阳衡如今便是最虚弱的时候,我杀不了他,连无量宗那些臭道士,苦心孤诣地造出一个什么‘天罗地网’,亦无法伤他性命,反倒搭上自己……”

  “但有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十方刹说,“便是你,我的少主。”

  银绒:“……”

  银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插进一句话:“我为什么要杀他?”

  十方刹理所当然道:“自然因为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第七十七章

  银绒:“你为何笃定我就是妖王的孩子?”

  十方刹像是早就等着银绒这个问题,笑道:“你师父也曾亲口说过,你幼年时是白色绒毛,后来才渐渐变成赤色。而大王便是雪狐!少主请想想,普通的赤狐,幼年时怎会是白色绒毛?”

  这话东柳的确说过,银绒记得,自家师父多次说,他小时候雪白雪白的,像只糯米团子,可爱得很,后来四只爪爪毛色变暗,师父还抱怨,一定是他常常往泥坑里滚的缘故,才弄得一身脏,每每把银绒按进水盆里搓洗,再后来,发觉连背部和尾巴也变成赤色,只留肚皮和尾巴尖儿一撮白毛,成了如假包换的赤狐,东柳才停止了强行洗狐狸。

  而且东柳几个时辰前还在酒桌上重提过一遍此事,银绒印象深刻,“你怎么知道?”

  十方刹:“自然有我的办法,他们人族修士自认为阵法精妙,可咱们妖族难道都是酒囊饭袋?破解他们的结界,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银绒:“怎么做到的?”

  十方刹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少主想刺探什么消息,将任务交给我们便是。”

  银绒暗暗翻了个白眼,还少主呢,一点‘雕虫小技’都跟我隐瞒。

  银绒面上却没显露出什么,谨慎地措辞,问:“单凭毛色,便能判断我是相魅的孩子?那墨玉铃铛……呃,束灵环又是谁替我戴上的?你怎么能确定带着这玩意的狐狸精,就是妖王之子?”

  十方刹:“少主的样貌,属下不会认错。”

  银绒心道:敷衍。

  十方刹:“这束灵环的来历,属下不知,但观其雕工,像是天下第一驭宠门派‘流雪凤凰堂’的手艺,众人皆知,流雪凤凰堂依附于太微境,属下推测,很可能就是您的枕边人,城阳衡。”

  银绒心道:胡说八道。

  这铃铛的制造者分明是祖宗的师父,而且佑慈道君他老人家怎么看都不像对自己有恶意,反而很喜欢自己,还主动出手帮忙……

  “少主?”

  银绒从思绪中抽离,义愤填膺地说:“竟然是他!哎呀,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十方刹:“少主莫急,此人常常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挂在嘴边,痛恨妖族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能做出这种事,实属情理之中。只是,少主毕竟与他相好一场,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

  银绒大笑起来,笑到十方刹面色不愉地瞪着他,才稍稍止住,随手扯起仍旧昏睡中的城阳牧秋的袖子,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不会真的以为睡过几次,就是夫妻了吧?十方刹,你该不会也是个单纯的童子鸡吧?”

  十方刹的脸色不大好看,银绒只当没注意到,反倒摆出少主的架子,挺胸抬头地背着手:“我是媚妖,他是我的炉鼎。你看起来知道不少事情,应当也知道,一年之前我的修为是什么水平,如今又是什么水准。”

  “如今我有这般成色,全仰仗此人精纯的阳气,”银绒说,“若说舍不得,本少主最多只是舍不得他的阳气罢了。”

  十方刹大约也没想到银绒这么快就抖起来了,错愕之余,又有些惊喜:“少主不必担忧,您想继续修采补之术,还不简单?待到您杀了城阳衡,振臂一呼,咱们妖族崛起,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届时广招天下美男,每日变着花样送到您枕边就是了。”

  银绒像是被这大饼画得心花怒放,欢喜道:“真的?”

  “自然。”十方刹笑着垂下眸,掩住眼中的不屑。

  银绒:“还有一件事。”

  十方刹:“少主请讲。”

  “你说我是少主,却拿不出证据来——别说毛色、铃铛那些莫须有的理由,”银绒及时阻止了对方的话头,又说,“我怎么知道你哄我为你做事,还是真拿我当主子呢?总得拿出点真材实料,来证明吧?”

  十方刹:“怎么证明?”

  银绒小脸一仰,满脸的天真随意:“就你刚才说的,教我怎么破除修士的结界。”

  十方刹:“…………”

  十方刹:“那术法学起来又岂是一朝一夕……”

  银绒看着窗外的天色,哼道:“随便提一个要求,都不能满足,还说拿我当少主,方才还说是雕虫小技,现在又说难学了。”

  “……”十方刹也跟着看了眼天色,又望向熟睡中的城阳牧秋,不由得担忧再耽搁下去,便没时间进入正题,咬咬牙,“好。”

  其实那术法也并不如他吹得那般神乎其神,普通修士的法阵、结界或许可以趁其不备开出个小小的口子,掩住妖气,方可放合适的妖进入结界,可城阳牧秋这种级别的大佬,他只能趁他被无情道反噬的最虚弱之时。

  再耽搁下去,城阳老祖醒来,他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十方刹语速飞快地教了法诀和窍门,又叮嘱:“此术法需要几只妖配合,少主切勿单独冒险。”

  银绒笑道:“谁要尝试,不过试试你对我忠心与否罢了。”

  十方刹恭顺地说:“属下深受前妖王知遇之恩,对少主之心,天地可鉴。”

  “时候不早,属下这就教给您解开束灵环的法子,有些琐碎,却并不难办到,您只要这般……”

  银绒听得认真,甚至从储物铃铛里掏出小本本记下,十方刹见状,很欣慰的样子,又道,“只要解开那块玄精玉的束缚,您就会恢复力量,可以横扫人间,带我等重树妖族辉煌!至于城阳衡……”

  “都说修无情道之人,或疯或死,终究逃不过反噬,城阳小儿能坚持到如今,一路修炼到化神期,可见他是个世间罕有的铁石心肠之人。”十方刹,“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了软肋,竟是你,而你是相魅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

  “少主,如今他夜夜受心魔考验,只会越来越虚弱。”

  十方刹突然双膝跪地,又行了个大礼:“属下本该随主上而去,却从三百年前的仙妖大战中苟活至如今,便是为了今日,少主,请您为大王报仇!以慰他在天之灵!以慰我数万妖将的在天之灵!”

  十方刹乃是赫赫有名的妖将,数百年过去,也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凶狠存在,竟向自己行如此大礼!说不动容是假的,银绒连忙将人扶起,改口:“十方刹叔叔放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银绒自当竭尽全力!”

  “好!好!”十方刹也有些激动,“雄鸡破晓,便是那人苏醒之时,此地不宜久留,属下静候少主佳音!”

  银绒正色道:“放心!”

  十方刹:“对了,他虽会一日比一日虚弱,但若度过此劫,便再无机会。少主见机行事即可,莫要错过时机!”

  十方刹:“另外,今晚属下所说的一切,你知我知,切记不可外传,以免坏了大事!这也是确保少主的安全!”

  银绒郑重行了一礼:“叔父放心,自当谨记!”

  十方刹转瞬间便消失不见,银绒用他方才教给自己的办法,稍稍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结界的薄弱之处,结界的主人身体虚弱,灵力亦受波动,才被十方刹以秘法趁虚而入。

  同样是以十方刹教的办法,银绒发现,结界内也的的确确再没有任何一只妖,他是真的走了。

  但结界的主人再虚弱,也是城阳老祖,仍旧挡得住其他人,如今房间里一片静谧,只听得到城阳牧秋均匀的呼吸声,天已快亮了,依然没有醒过来的预兆。

  银绒干脆跪趴在床上,撅着屁股,托腮看着自家炉鼎的脸。

  除了偶尔腹诽“老处男”之外,银绒很难把城阳牧秋和“老”字联系在一起,青年高大英挺,安静阖目养神的时候,少了那股刻入骨髓的威压,竟还有些岁月静好的清隽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