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河山山
江肆顿了一下,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软:“害怕了?”
小猫咪仰起头,湛蓝色的眼睛里染上了几分水汽,神情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江肆环抱着他的手不自觉动了动。
“别……”
安慰的话有些僵硬地在嗓子里滚了几圈,江肆就忽然感觉身体被一推,白茸茸的团子从他怀里窜了出去。
江肆眉心微微蹙起。
他想离开?
猜出方才那只怪鸟来自元老院并不难,毕竟他们经常搞这种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不过现在那群老家伙显然是把目标放在了小家伙身上,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如果小家伙真的要离开……不可否认,江肆会有些失望,也绝对不会同意。
他看到过自己的灵体,而且身份尚且存疑,光这两点就足够让他这辈子都无法自由了。
他将始终以帝国的最高利益为重。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个念头,江肆眯起眼睛,目光跟随者小毛团的步伐。
但是言冬只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他粉色的鼻尖轻轻地碰了一下一地残花,小爪爪扒拉了两下,从一片狼藉的玫瑰废墟当中,小心翼翼地叼起了一朵最艳丽的衔在口中。
我只有这个了。
叼着花的小猫咪几步上前来,山竹爪爪扒拉了一下江肆的裤脚,有些着急的小模样。
江肆不明所以地蹲下身来,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摊开:“嗯?”
言冬把花朵放在了江肆的手心里,奶奶地“喵”了一声。
你可不能嫌弃我。
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江肆就被小猫咪用脸蹭了蹭手背,他的手指不自觉虚虚地握住,将花枝完全笼罩在了手心里。
软软的触感透过丝质布料渗入皮肤当中,他面上不懂声色,心里的某个角落却轰然垮塌。
“喵呜。”
小猫咪仰起头跟江肆对视,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模样乖巧极了。
江肆愣了一下,一个模糊的场景忽然在大脑中一闪而过,竟然跟眼前重叠在了一起,少年精致的面容忽然闪烁着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好像也曾送过自己这样一朵花。
玫瑰仿佛烧成了火又化成灰烬,灼得江肆的手心滚烫,一个念头渐渐清晰了起来,却让他罕见地懦弱,不敢触碰。
有没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是他回来了呢?
……
言冬本以为自己不害怕,但是真到了晚上需要一只喵睡觉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眠。
大概是被白天的场景刺激到了,他眼前影影绰绰地闪过了许多画面,但是他竟然一点都捕捉不到。
翻来覆去了许久,恐惧的情绪渐渐将他淹没,头也开始疼痛起来。
“喵呜……”
言冬往被窝的更深处钻了钻,又卷成一团,把眼睛埋进了山竹爪爪里。
一闭上眼睛,那只死不瞑目的飞鸟就出现在了他眼前,黑夜当中,小猫咪缩成一团不停地发着抖。
忽然,窗外刮起一阵风,叶片摩擦在一起,声音就仿佛什么人在絮絮地低语。
“喵!!”
妈耶!!!救命!!!
就像是被重锤击打,言冬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泛起了闷闷的疼痛,小猫咪又怕又疼,委屈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股浅淡的气息忽然钻进了言冬的鼻子里,奇迹般地,他感觉怦怦跳的心脏忽然安定了许多。
小猫咪悄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叼起旁边午睡时候盖的小被子,循着味道一出溜就钻出了门。
走廊里,他的步伐又轻又快,在地毯上盖下了一个又一个小爪爪印。
言冬左右环顾了一圈,又抽了抽粉红色的小鼻子。
那气息并不浓郁,清寒如同松柏——应该是从江肆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犹豫了一小下,言冬的山竹爪爪开始细细地挠门,企图吸引里面人的注意。
江肆本来正坐在床上处理公务,听到异样的声音后他顿了一下,眼睛看向了床头上的红色玫瑰花。
把花随手扔进了柜子里面,江肆这才下床开门,冷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倦意:“怎么了?”
看到江肆,言冬瞬间深吸了一口气。
那味道确实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凑得越近,疼痛感就越发微弱。
小家伙嘴里还叼着毛巾,委委屈屈地用脑袋瓜蹭了蹭江肆的裤脚,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地竖起:“喵呜——”
你的暖床喵自己把自己打包快递来了,要不要!
他也不好意思登堂入室,只仰头看着江肆,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
江肆的眉心微微蹙起,他看了一眼表,声音中不辨情绪:“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不是用来调皮的时间。”
“喵呜。”
看江肆不理解他的意思,言冬干脆不隐晦了。
他把小毛巾放到一边后甜甜腻腻地叫了声,直接一翻身露出白茸茸的小肚皮,大尾巴一甩一甩,满脸不矜持地写满了“大爷,快来摸我呀”。
不守猫德。
江肆垂在身侧的手指隐秘地搓了搓,看起来像是在忍耐着某种冲动。
“不想单独睡觉?”
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喵喵喵!”
看到有戏,小渣猫瞬间翻身站起来,伏低了身体就想往里头进,爪爪都已经探出去了,结果他听到江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不行。”
???
他瞬间愣住,满眼都写着不敢相信。
不是,你竟然第二次拒绝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这合理吗?
言冬几乎气成河豚,看江肆要关门,他一伸爪爪就抱住了他的腿,一副我就是要赖皮到底的小模样。
身体一轻,言冬被江肆从裤腿上撕下来抱在怀里,小猫咪只比巴掌大一点点,软软的一小只,湛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我送你回去。”
江肆的唇角崩成了一条线,还是不肯妥协。
卧室里藏了太多机密,虽然他的底线已经一降再降,但还是不可能允许这没有洗清嫌疑的小家伙跟自己睡在一起。
小猫咪抿起耳朵,贴在江肆的胳膊上变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饼饼,但还是不能阻止江肆的动作。
眼看着真的要回去了,小猫咪气得直接衔住了江肆的手指。
江肆:……
小家伙的奶牙都没有长齐,而且并没有使劲,所以叼住手指也是撒娇的意思居多,带着倒刺的舌头刮在指腹上,痒意一路传进了心底。
“听话。”
他的声音微微沉了些,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意思。
“喵呜!!”
见状小猫咪还想据理力争,他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尾音却弱了下来。
收留我一个晚上好不好,只有一个晚上。
求求你了。
江肆非常坚决地留下了轻飘飘三个字:“不可能。”
冷酷!
等到被塞进又暖又软的被窝里的时候,言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他也害怕救命恩人真的烦了自己,只好委屈巴巴地缩着。
在江肆锁门之前,他又叫了一声:“喵呜。”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几次都软了许多,就像是带着小钩子一样,换任何一个意志力薄弱些的人,早把他抱在怀里揉揉捏捏了。
但是皇帝相当狠心。
他并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咔哒”一声关上了门,步伐非常决绝。
小猫咪彻底绝望了,他委屈地缩在被窝里头疼得不行,整只猫几乎都要被委屈的情绪淹没了。
呜,我是一只没有人疼爱的小猫咪。
最痛苦的事是活着,活着比死去更累,呐,我才出生几个月就戴上了面具。
黑化进度,百分之百。
我喜歡血,因為血是膩A
小猫咪在被窝里咬着爪爪刚准备进化成小渣猫,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吱呀”一声。
凛然的霜意忽然又浓了,熟悉的气息让小猫咪猝然抬头。
!!!
“喵呜?”
他刚好对上了猛兽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本应该是见惯了血性与杀戮的,但是现在却非常平静,蕴含着一种让喵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