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匪梦
楚程隐约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但又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有多想,只是问她:“你后来还有去过你姑妈家么?”
林又夏摇头:“她家邻居那么凶,谁还敢去呀?不过听说他们家负责做法事的那个亲戚最后忘了个步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法事最后没做成功,还是把人送医院去了。”
只能感叹一声天道好轮回。
老实说就算做法事真的有用,他们平时不行善积德,事到临头了跑来求神拜佛,如果林又夏是佛祖天尊,也懒得搭理他们。
何况他们的态度咄咄逼人,做法事之前也没有通知一声,看她不关灯直接破口大骂,为人处世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楚程也觉得这家人办事欠妥,虽然玄学上很多撞邪的经历跟病症很相似,但实际的区别却很大,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连他师父病了,都得叫医生过来看诊开药呢!
寝室里一时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林又夏解释道:“其实白天一般不会出什么事情,怪事大多都出现在晚上。”
那就等吧。
学校入夜之后静悄悄的,大部分学生下课直奔食堂,吃完饭最多回寝室洗漱一下,就径直出发去图书馆,楚程和蒋逸两个大男生出现在女寝门口,虽然引人注目了一些,但意外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林又夏原本以为等待的时间里,楚程至少会做个祷告天地的法事提前准备一下,结果就见蒋逸在自己的书包里鼓捣了半天,掏出一包薯片和一瓶可乐,全打开后递给楚程。
林又夏:“……?”
现在神仙的贡品这么与时俱进,都开始用膨化食品和快乐水来祭拜天地了吗?
就见楚程接过这两样东西,毫不客气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薯片,然后喝了口可乐,打开手机。
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楚程打开了消消乐。
林又夏:“…………”
为了引出作祟的邪祟,屋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的光照在楚程脸上,花花绿绿的,还伴随着精灵小宠物们欢快的呼声,搞得林又夏十分恍惚,不明白自己请楚程过来到底是干嘛的。
这个游戏是楚程无意间发现蒋逸在玩的,蒋逸玩的其他游戏,他都看不懂,只有这个的规则十分的简单易懂,而且很上瘾,他已经玩了好几天了。
已经通到三百多关了!非常有成就感!
楚程一心一意通关,旁边蒋逸时不时的给他投喂几片薯片,等玩到有点累了,抬起头来,就见蒋逸舒展身体倚在寝室走廊的栏杆上,侧头认真地看他玩游戏。
他身高太高了,比齐彭彭还要高上两厘米,倚在栏杆上都不能站直,得把长腿伸出去,两手支在栏杆扶手上,其中一只手臂就在楚程的身后,楚程刚刚玩得兴起没注意,就直接靠了上去。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最后一点余晖落在蒋逸身上,将他的轮廓镶上一层金边,楚程不知道为什么,愣了一下。
蒋逸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以为他是卡住了,伸手过去在他的屏幕上划了一下:“动这里……”
楚程其实不矮,也有一米八的样子,但在蒋逸面前整整小了两个号,他这么一伸手,几乎是把楚程半搂进了怀里,楚程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蒋逸不爱用那些有花里胡哨味道的沐浴露,身上就是最简单基础的皂香,非常的干净纯粹。楚程以往是不太在意别人身上的味道的,可这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蒋逸身上的味道似乎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楚程忽然生出些许好奇,想知道蒋逸现在在想什么,伸手抓住蒋逸的手指。
蒋逸手一僵,楚程轻易就听见了他的心声:楚小程的手好软呀。
忘记多准备点零食了,楚小程好像挺喜欢薯片?
楚小程眼睫毛真长啊,我怎么就没有那么长的眼睫毛?
楚小程……怎么一直抓着我呀?
蒋逸低下头和楚程对视,眼底的情绪跟心里一样透明,楚程刚开始还有点紧张,听完他心里的想法之后却愣了下。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干净的心声。
师父的心声总是一片寂静,想跟他说什么的时候,才会让他听到,楚程一直明白,自己能够在师父身边安稳地待那么多年,纯粹是因为师父道法高明、心境平和。
可蒋逸不一样,他不像师父那样拥有能够屏蔽楚程读心天赋的能力,他的心声干净,就是真的干净。
比他小时候下山去上学,遇到的那些同龄人还要纯粹。
没有莫名其妙的嫉妒和攀比,也没有无穷无际的欲望猜忌,蒋逸想的是什么,在脸上就写出来了。
大概是楚程看得太久,蒋逸脸色慢慢红了起来,低咳一声,忍不住开口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楚程回神,慢慢地摇头:“……没有。”
他抓着蒋逸的手也松开了,搞得蒋逸一头雾水,但又不敢问,只感觉自己手心冒汗,不自在地放裤子上擦了擦。
一旁的林又夏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明明晚上没吃饭来着,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觉得饱腹感十分强烈,原先还有些紧张的,这会儿突然就感觉害怕不起来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她想着眼不见为净,躺下假寐,谁知就在躺下去的一瞬间,那种头发被拉扯的感觉又来了。
那是一种非常轻微的感觉,像是微风拂过头发一样,称得上微不足道。
如果放在以前,林又夏可能会直接忽略掉这种感觉,可是如今她的一头秀发几乎全部掉光了!这种轻微的拉扯感对她来说简直如同放大了一千一万倍,她立刻惊恐的想要坐起来。
此时也不知道哪里吹来了一股冷风,吹在她的头脸处,林又夏脸一木,连求救的声音都发出不来,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四肢也跟着僵硬起来。
身上的肌肉仿佛都失去了控制,林又夏试图呼唤门外的楚程和蒋逸,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天色越来越黑了,逐渐黑下来的视野中只剩下天花板上倒映出来,楚程手机上消消乐那花花绿绿的特效光,以及宠物小精灵那亢奋的声音:“昂比例窝波!”
这种情况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林又夏简直要吓死了,心跳越来越快,紧接着,迷蒙的视野中似乎出现了一团模糊难辨的黑影。
那黑影就趴在她的头顶,由于视线有限,林又夏看不清那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那玩意在自己脑袋旁边一动一动的,冰凉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她便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又掉了一根!
我靠!
林又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老扒拉我头发算什么本事?!
林又夏又急又怕又气,恨不得直接爬起来掐着那玩意的脖子,跟它同归于尽算了,谁知刚这么想完,那东西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缓缓转过了头。
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头,只知道对方呼吸喷洒的地方换了一个,紧接着那团黑影突然在眼前放大,林又夏只感觉自己脸上痒痒的,对方似乎是趴在她脸上,以极其靠近的距离在观察她。
这种感觉很快挪到了眼皮上,林又夏差点吓哭,心说大哥我错了!你还是扒拉头发吧!!
头发没了还能戴假发,她可不想成为独眼龙啊!
未来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会受到限制的!
黑影的气息长久地停留在林又夏的眼皮上,似乎真的对她的眼珠有什么想法,林又夏动弹不得,吓得大叫:“啊啊啊啊啊你快走开啊啊啊!!!”
等等,她能说话了?
林又夏的四肢忽然恢复了知觉,她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从床上翻下,不顾形象地狂奔到角落里,抓起床头的台灯对准刚刚黑影出现的地方,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屋里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她定睛看去,就见刚刚还在门口的楚程和蒋逸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都围在她床边,蒋逸手里举着被吃了一半的薯片,楚程手里则是捏着一道黑影。
意外的是那道黑影并没有林又夏想的那么恐怖,也就到楚程的胸口那么高,比她还要再矮一点,身形佝偻四肢干瘦,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本地老太太,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举着手里的武器破口大骂:“干嘛?你干嘛?!长这么大的个子就是用来欺负老人家的吗!”
楚程:“……”
这瘦老太太手里抓着的是根拐棍,身上没有什么怨气,面目也还算清晰,甚至面色红润,看起来竟然是个寿元未尽的。
只不过这老太太凶得很,拧眉竖眼一点也不和蔼,举着拐棍张牙舞爪地要打楚程,嘴里骂骂咧咧:“还不赶快给我松开!嗨呀你这个年轻人是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是吧?¥#@……”
见楚程仍旧不肯松手,老太太勃然大怒,抡起胳膊就要跟他干架,结果楚程眉头一皱,抬手就是一拳砸了过去。
“………………”老太太瞬间安静了。
林又夏:“……”
蒋逸:“……????”
林又夏和蒋逸已经彻底傻了,林又夏看着老太太比自己还要稀疏的头发,心想自己似乎找到了对方执着于扒拉自己头发的原因。
蒋逸则是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认知上的错误,目瞪口呆地看着楚程手里半透明的身影:“这……这是啥?你……她……楚小程???”
楚小程不是个半吊子的江湖术士吗?
这个女鬼是他妈怎么回事?!
林又夏住在七楼,他刚刚虽然没有进来,但楚小程进来看过了,没可能藏了个人他们却没发现,至于从外面偷溜进来就更离谱了,他和楚小程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又不是瞎的,怎么可能看不见有人进来?
可要说这是鬼,蒋逸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他妈谁家的鬼这么活力十足,脸上还有红晕的?
可眼前的现实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老太太原本还想倚老卖老,遇到个脾气软和的可能就放她走了,谁知道却遇上了楚程这么个压根不知道尊老爱幼为何物的硬茬子,挨了一顿打顿时老实了,被楚程松开之后坐在一旁气呼呼的不说话。
蒋逸看着她飘在半空中的坐姿,还有那丝毫没有变形的被褥,终于接受了这货真价实就是一只鬼的事实,抹了把脸无语地开口:“你天天拔人家小姑娘头发,你怎么还委屈上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在场三个人老太太只害怕楚程这一个而已,闻言“哼”了一声:“你可不要诬赖人啊!我可没拔她头发,我是用推子推的!”
众人:“…………”
这有区别?
林又夏泪汪汪地心想难怪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哦,可又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老太太,她要这么对待自己。
她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的长相,越看越觉得眼熟,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你不就是我对门那家的外甥女么?”
“你就是我姑妈邻居家生病的那个人!”林又夏恍然,但随即更加迷惑了,“可你不赶紧回家,为什么要跟着我,还要害我?”
听她姑妈说,邻居那家都快急死了,把人送进了医院,一天几千块钱的在那烧,还得派人过去照顾,可医生说人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苏醒的迹象,搞得他们不上不下,既不敢把人带回家,也不想继续在医院耗着。
楚程适时解释道:“那天他们做的应该是招魂的法事,灵魂离体后视力有限,很容易认错路,所以需要有血缘关系的人提着灯在前面领路。灯光亮度有限,你当时开了灯,她可能以为那就是她家,走错了。”
至于老太太为什么要害林又夏,他就不知道了。
这老太太面相要强,甚至看起来有些刻薄,但却是个福运绵长的,可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果此时认错路走错了家门,也不至于要害人啊?
楚程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业务能力是不是还不够好,居然看不穿这老太太的想法。
就听老太太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办事的!”
“办事?”蒋逸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什么意思?有人让你剃她头发?”
蒋逸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什么人呐,找个鬼来剃别人的头?
小仇小怨的犯不上雇鬼办事,要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应该只是剃头发啊?
这问题简直无解。
眼看三个人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太太登时扬眉吐气,不过想到自己魂魄离体以来的遭遇,又变得十分愤愤:“还不是都怪我那傻孙子?老太婆我只是看不清,又不是傻,进了门发现不对劲就赶紧退出去了,谁知道我那孙子急着回家,最后一个步骤没做就走了,搞得我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只能蒙头乱走,结果走着走着,就被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小孩儿拦住了。”
“那小孩儿长得可丑了!黑黢黢的,脸上皱皱巴巴,比我儿子刚出生的时候还丑!”
众人:“……?”
老太太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跑题了,尴尬地低咳一声,看了楚程一眼,气哼哼地说道:“那小孩儿可凶了,硬拉着我要我替他办事,我寻思着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让我给他买吃的玩的,就想说等我回去以后再给他买,谁知道那小孩儿凶得很,直接给老婆子我一顿揍,还说要吃了我!”
其实事情到这个地步,老太太也明白自己遇到的多半不是什么正常小孩了,对方说要吃了她,也一定不可能只是吓唬她。
她还不想死呢,加上她原本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便只好按照小孩说的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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