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时钦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为他吸引巨大的流量。竺轶直播间的排名瞬间从见习期专区的第四页一跃到第一页第二排,人数再次达到了五万人。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场直播又有考核又有时间线,还是见习期这么复杂做什么,原来是可以钻空子。
——请把二铁YYDS打在公屏上。
——但他所做的预测都是理想状态,现在场上除了他们还剩两个人,未必都听竺轶的话和谐相处。
——那两个是谁啊?
——禄起和王瑜。
——二铁一顿嘴炮输出,还有谁不倒在他的校裤下?
——别说嘴炮,问题是他要怎么找到这两人。
正在这时,他们看见竺轶摘下了墨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一双眼睛冰冷得毫无情绪,却漂亮如黑夜中折射的极光。
第42章 校园诡谈
白韭发现面前的空气变得扭曲,就连不远处的门栏笔直的线条像抽帧似的屈起,如同隔着一层化不开的被搅拌过的透明凝胶。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头,竺轶立刻阻止了他。
“别看我。”情感仿佛被从他的声音中抽离,单纯的陈述,却对白韭有着不可抗力。
竺轶开始往另一栋教学楼走去,白韭落后于他两步,脑海中尽是五颜六色的画面。像喝下了一瓶高度数的苦艾酒,再凝望向一处多面的玻璃,那些折射的光就会变化成千奇百怪的人或物。
白韭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现在飘在哪儿,但是竺轶的背影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并且变得越来越亮,好像千万个光球组成的巨大光圈。
正在这时,竺轶的那副粉红色的儿童墨镜被塞到他手上。白韭听见竺轶让他戴上,他没有任何抵抗和疑问,乖乖地照做了。
之后光芒就隐去了,一切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竺轶的头发随着步伐摆动,白韭迷茫地看着他的发梢。
很小的时候,有天他夜里高烧不止,在最难受时,他睁开眼见到的不是守在病床前焦急的母亲,而是刚才他看到了那些离奇的画面。
白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没发烧。
竺轶有着淡淡金色的眸子看向教学楼,在他的视野里,三维的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有的楼房变得扁平,水泥钢筋的排列已经不再立体,而是以奇异的形式组合,竺轶可以一眼看见每间教室,每扇门,每本书,并且这些巨大的信息在被他接收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解析。
禄起在一楼的第一间教室,王瑜在第三层。
白韭跟着竺轶一起进了教学楼,他和竺轶拉开了一些距离。并非因为竺轶现在的身份是“鬼”,而是因为一旦靠近竺轶,那种发烧的晕眩就会再次来袭。虽然没有第一次厉害,但白韭本能地选择了远离危险。
当他们踏进校舍时,某间教室里传来了走路的声音,禄起推门走了出来,站在远处与他们遥相对峙。
禄起被竺轶那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眉心蹙起一个淡淡的川字。
明明在宿舍时,竺轶会像小动物般凑到他面前,近到可以让他看见眼中淡淡的金芒,嘴角勾起露出一排白牙,大言不惭地叫着老婆。
这些绝妙的伪装,让他忘记第一次见面时竺轶看他的目光。
完全的陌生,就连防备和警惕这两种情绪也没有的陌生。
但是,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禄起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就像失去已久的心爱的玩具终于被找回。他既有浅浅的愠怒,又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禄起,你先听我说,竺轶有个办法可以让大家都活着出去。”白韭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诡异的氛围,小心翼翼地说。
在他的认知中,竺轶和禄起的关系应该算得上良好,特别是禄起对竺轶的接受程度,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然而现在,这两人沉默不语的对峙,活像热恋期的爱侣发现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敌。
白韭觉得自己也许形容得不够到位,但他已经很难再看出些什么端倪,只能竭尽所能地去打破沉默。
“跟上来。”竺轶对禄起说。
白韭闻言,心中顿时打起鼓来。
竺轶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他和禄起现在的状态,如同一只吹得很鼓很胀的气球,橡胶被拉得很开,一根针就能把它戳破。
竺轶的话就像这根针。
让白韭万万没想到的是,禄起竟然什么都不说跟了上来。
这还是他认识的禄起吗?
白韭晃了晃脑袋,余光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
也许他认识的禄起早就在这场直播开始时,就被鬼上身了。
他们上到了三楼,竺轶直接走到其中一间教室门前把门推开。
教室里静悄悄地,雾霾撒下昏沉的黄光,将头顶的白炽灯都压得黯淡。
竺轶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将白韭戴在脸上的墨镜摘下来。他信步走进去,一点弯子也不绕,来到窗户旁,一边将那副墨镜架在自己鼻梁上,一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他低下头,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找到你了。”
王瑜挂在窗户外,手勾着窗沿,脚踩在外墙的凸起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见到竺轶的时候,他差点吓得松手摔下去。
“我看到了。”竺轶实话实说。
王瑜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低头不断寻找逃跑的路线。
竺轶并没有伸手去拉他,王瑜心中闪过一丝庆幸。
“鬼”看见人并不能淘汰对方,必须要亲手抓到,并且熬过反杀限定的三十秒。
他还有逃跑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地理位置处在劣势,他甚至觉得大可以去反杀。
王瑜开始后悔明明知道“鬼”是竺轶,自己为什么要小心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在从直播开始,他就一直靠着梅言靖过关,直到刚才,通过任务提示发现梅言靖已经死了之后,他就瞬间慌了神。
王瑜蹲下身子,准备滑到下一楼的窗沿上,突然听见竺轶在跟谁说话。
“我现在是‘鬼’,不能碰他。”
还有同伴?王瑜大为震惊。
竺轶可是“鬼”啊,这轮考核的过关方式只有胜者为王。如果不是他和梅言靖找到了一个关键线索,知道不用淘汰所有人都可以通关,梅言靖早就会杀了他。
难道竺轶也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那可是唯一的线索道具。
种种想法从他脑海中闪过,仅是几秒,他就看见一个人从窗户处翻出来。
王瑜被那道目光看着,仿佛有一颗钉子从手背穿过手心,将他的手牢牢地钉在墙上,无法动弹。
禄起出现的那一刻,王瑜彻底放弃了反抗。
他被禄起从窗外拎进来,扔到了地上,撞散了两排课桌。
王瑜抱着腿,侧躺在冰凉的地砖上,视线从三个人的脸上扫过。
“你们想做什么?”
他悬着的心在看到白韭的时候,悄悄地落了回去。
竺轶是“鬼”,却不碰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打不过禄起也许是不进行攻击的理由,但是竺轶看上去还是比白韭这只弱鸡稍微强上一些,却还是把这人留着。
“竺轶到底有什么打算,即使知道那个方法,他也没有必要增加竞争对手。”王瑜眼珠子转了转,“难道是后面一关需要用人,可是连梅言靖都没有预测到,他怎么能……”
“王瑜,现在只剩我们四个人了。”竺轶推了推墨镜,“我留你一命你要不要?”
“怎么留?”王瑜不想透露自己知道这件事情,装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竺轶将自己的推测说了,白韭第二次听见这个说法,依然不禁感叹竺轶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
然而他马上发现,禄起听到这个消息时,丝毫没有意外的表现,就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
令他更受打击的是,连王瑜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直接答应了这个提议。
“难道我真的……这么笨吗?”白韭如遭雷劈,喃喃自语地说。
竺轶听见了他的碎碎念,笑出声来:“王瑜,梅言靖和你早就知道第三轮考核的内容和通关方式吧。”
王瑜闻言没有否认,揉着被撞到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从现在起,每一个‘鬼’都必须和其他三人保持距离,互相不能有肢体接触。”竺轶说。
“嗯,我知道了。”王瑜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韭对王瑜的印象十分差劲,这种语言的约束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旦对方拿到“鬼”的身份,就能趁他们不备使诈。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白韭犹豫地对竺轶说。
他把竺轶带到教室后面,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又说:“你为什么非要带他啊,他之前还把你关在宿舍外面,你就完全不记仇?”
“那你想让我现在就杀了他?”
“我——”白韭结结巴巴地说,“不是这个意思,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留着他是因为有用。”竺轶说,“第三轮之前,我们在宿舍听到了歌声里有四个声部,我想至少留下四个人保险一点。”
“那首歌真的和第四轮考核有关系吗?”白韭突然眼中迸发出一道光彩,“我想起一件事,我的第二轮考试是在音乐教室进行的,那里面似乎有很多歌碟,我们可以去找找线索。”
“很好。”竺轶微笑着说,嘴角和笑肌相交的位置形成了两个圆润的半弧。
白韭突然被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垂头,用余光观察竺轶的反应。
竺轶虽然有时候怪怪的,但是有时候又好温柔,怪不得连禄起也愿意和他做朋友。
白韭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注意到竺轶的身形虚晃了一下,脸色在一瞬间,像画满鲜艳的白纸褪去颜色,呈现出随时能吹灯拔蜡般的模样。
“你怎么了?”他伸手要去扶,竺轶退了一步。
“别碰。”
白韭想起规则,立马收回手:“你没事吧,看上去脸色好差。”
竺轶摇了摇头,撑着一张桌子勉强站直。
他刚才找人,直接让攒了这么久的信仰之力告急。白韭固然已经能为他提供信仰之力,但是绵延雨扑灭不了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