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不欢
亏他今日在遇到了状元郎之后,还暗自打算着可以将这混蛋收了留在身边替自己解毒……
江浅此刻只恨不得与郁辞舟同归于尽!
他不仅要杀了郁辞舟,还要将郁辞舟那东西剁了,让郁辞舟入了轮回也断子绝孙!
“阿嚏!”深巷中,郁辞舟扶着墙打了个喷嚏。
小八哥扶着他,开口问道:“我这么跟着你出来,是不是等于背叛了江护法?”
郁辞舟面色苍白,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气儿喘匀。
他淡淡一笑,开口道:“这怎么能是背叛呢?这是在帮江护法的大忙。”
“你这是狡辩吧?”小八哥道。
“你说你们家江护法,现在最想干什么?”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想了想,开口道:“杀了你,剁了你,切了你,让你断子绝孙。”
“有点狠了……”郁辞舟苦笑一声,又道:“然后呢?”
小八哥道:“杀了你之后?扒了你的豹子皮,给妖尊做脚垫。”
“你想想,你们家江护法要剥了我皮这话说了多少年了?”郁辞舟循循善诱。
“好多年了。”小八哥道。
“你们来京城多久了?”郁辞舟又问。
小八哥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没有头绪,便道:“好多天了,算不清了。”
“你们来京城之前我就受了伤,这些日子又三番五次伤上加伤,但你家江护法可有趁机落井下石,将我弄死?”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认真回忆了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在深巷中,妖使大人谎称被狼妖打伤了,昏迷不醒,是他家江护法亲自将人抱回了平安巷。
那一次在京郊,妖使大人被血妖险些弄个半死,也是他家江护法出手相救,直接斩断了血妖的手臂,将妖使大人救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家江护法还耗费了自己的妖力,替妖使大人疗伤。
就在今日,江护法出门之前,也没忘了替昏迷的妖使大人又渡了些妖力……
事情连起来这么一想,小八哥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家江护法嘴上一直说着要将妖使大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可实际上却一直在耗费妖力救对方性命,这……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死对头啊,两口子也没这么真心的啊!
“所以你明白了吗?”郁辞舟朝小八哥道。
小八哥忙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会儿江护法在气头上,若是当真伤了你,回头还要费心帮你治伤。”
郁辞舟闻言点了点头,朝小八哥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小八哥被郁辞舟这么一开解,当即觉得自己如今带着郁辞舟“逃命”这事,简直就是“忍辱负重”,真是为他家江护法操碎了心!
“此番我惹他生气,自是我的罪过,待他这火气消了,我再去朝他赔罪……”郁辞舟说着提步又朝深巷中走去。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觉上空掠过了些许妖气。
郁辞舟抬头看去,见深巷上空正有十数只黑色的鸟影飞过。
“是猛禽。”郁辞舟道。
“他们来京城做什么?”小八哥问道。
郁辞舟拧了拧眉头,心中骤然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别管他们了,咱们得找个有灵树的地方躲着,你这样耗着又要晕了。”小八哥道。
郁辞舟却一直望着猛禽消失的方向,眉头一直拧着。
那猛禽消失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平安巷的所在……
平安巷。
江浅倚在被他自己劈断的灵树树枝上,手里握着个酒坛。
他酒量向来不好,也不太会掌握喝酒的火候,几乎每次喝酒必醉。
这次也不例外,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就倚在灵树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兴许是方才情绪波动过大,让他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会儿喝了点酒之后,他只觉浑身乏力,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就那么倚在灵树树枝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江浅又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还是个少年孔雀的模样,在某个湖泊边正迎着初生的太阳梳理羽毛。
一只少年猎豹快速奔到他的身边,远远便飞扑过去,将白孔雀扑倒在地。
白孔雀亲.昵地蹭.了.蹭黑色猎豹的脖.子,任由猎豹俯身舔.舐自己的羽毛。
然而就在这时,猎豹忽然化成人形,变成了郁辞舟的模样。
郁辞舟朝江浅淡淡一笑,开口哄道:“叫哥哥。”
江浅怒从心起,抬掌朝着眼前的郁辞舟便是一巴掌,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清脆无比。
不止那巴掌声清脆,江浅手掌都被这一下震得有些发麻。
他茫然睁开眼睛,便见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对方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那表情又气又恼,显然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挨了这一巴掌。
江浅这会儿才看清,除了那黑衣男子之外,院中还立着十数个化成了人形的妖族,都是猛禽。而他眼前这看着有些眼熟的黑衣男子,便是不久前在广陵大泽朝江浅求.偶,被江浅按在水里喝了个水饱的那只黑雕。
“呵呵,是你。”江浅想起黑雕那日的狼狈模样,眼底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黑雕方才被他打了一巴掌,如今又被他如此嘲笑,当即怒气上涌,朝江浅释放出了猛禽的威压。
江浅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淡淡开口道:“本座睡觉的时候,你凑这么近,那么喜欢找打?”
黑雕面上一红,当即又生气又尴尬,他上回被江浅戏弄了一番,对江浅心中自是恨之入骨。
此番听闻杂毛雕在江浅手里落了难,最后被兽族杀了,他更是怒上心头。
今日他来找江浅本是要算账的,可方才见到江浅毫无防备地倚在灵树上睡觉,他心中仍不免生出了些别的心思。只因江浅长得实在太漂亮了,黑雕本就对他有觊觎之心,见了面后难免便会再次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甚至想着,若是能将这白孔雀制服了带回去伺候自己,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惩罚。
也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才会忍不住凑上去。
谁知刚凑近江浅,就被江浅打了一巴掌,那巴掌力道极大,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
“江浅,你莫要太嚣张。”另一个褐毛雕开口道。
江浅还带着几分酒意,并未完全清醒,闻言懒懒抬眼瞥了一眼褐毛雕,冷声道:“你们闯进了本座的地方,本座尚未说话呢,倒要被你这不知哪儿来的东西提醒别嚣张?”
“你!”褐毛雕气得够呛,开口就要反驳。
黑雕却知道江浅嘴上素来不饶人,抬手制止了褐毛雕,朝江浅道:“你身为禽族护法,住在兽族妖使家里,倒是与兽族不分彼此了?”
他这话戳了江浅痛处,江浅当即眸色一凛,身上散发出了威压。
在场的十数只禽族虽是猛禽,但还是被高阶大妖的威压震慑到了,纷纷后退了一步。
“江护法,今日我来是来讨个说法的。”黑雕强作镇定开口道。
江浅一副懒得理他的神情,开口道:“为了那只杂毛雕吗?”
黑雕眸色闪过一抹戾气,开口道:“听闻他是被江护法斩去了双翼,这才落到兽族手里,被兽族虐杀至死。不知此事江护法可要辩驳?”
实际上江浅只是斩去了那杂毛雕的毛,不过这黑雕既然这么问,想来不过是欲加之罪的说辞罢了,江浅倒也没心情同他掰扯。
“死了?”江浅面上现出一丝惊讶,他尚且不知道杂毛雕被鹿妖杀了的事情。
不过他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瞬,随即便开口道:“杂毛雕无视两族规矩,来人族京城捕猎,还险些害了即将临盆的兽族小妖。他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活该罢了。”
当时若非江浅在场,杂毛雕定会害了兔妖父子。
所以杂毛雕不过是害妖不成丢了命,确实不值得同情。
然而在场的猛禽闻言面上却纷纷现出愤怒,院中一时聚满了猛禽的妖气。
猛禽向来不讲道理,在他们眼里,猛禽捕猎是天经地义,旁的妖族杀了猛禽那就是不共戴天。
江浅却丝毫没受他们的妖气影响,依旧倚在灵树树枝上,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想动手?”江浅瞥了一眼黑雕道。
黑雕目光中带着戾气,开口道:“这可是江护法开的头,回头妖尊责怪下来,江护法不会推脱吧?”
江浅闻言暗笑,心道这帮猛禽早已生了异心,倒还知道惧怕凤凰妖尊。
也对,凤凰妖尊应该快出关了,届时若谁触了他的霉头,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这帮猛禽也不傻,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江浅语带嘲讽问道。
黑雕手中聚起妖气,开口道:“我等妖阶远不及江护法,就不逞匹夫之勇了。”
他说罢,身后所有猛禽一起聚起妖力,看这架势是打算一拥而上。
江浅虽是高阶大妖,对付黑雕这种猛禽还是不用费什么工夫的,但若是十数只中阶猛禽一起上,能不能撑得住可就不好说了。
黑雕一雕当先,聚起妖气朝着江浅袭去。
江浅依旧倚在灵树上,懒懒抬起羽刃朝黑雕一挥,斩断了黑雕半边翅膀上的羽毛。白色羽刃飞出去后转了个弯回来,又削掉了黑雕另外半边羽毛。
江浅轻笑一声,手中再次释放羽刃,这一次羽刃擦着黑雕脑壳飞过去,将黑雕脑袋上的毛直接削平了。
黑雕自以为上次已经见识过了江浅的妖力,如今才知道江浅的妖力远非他想象的那般。
方才江浅随手这几招,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他却根本无力抵挡,躲都没处躲。
这一刻,黑雕才意识到他们此行或许有些唐突了。
他不禁心中懊恼,只因算上这一次,他是第二次被这白孔雀戏弄了。
然而他身后的猛禽们却并未知难而退,见状都被激起了戾气,十数只猛禽骤然腾空而起,聚起妖力便打算朝江浅袭来。
江浅手里羽刃一翻,正想迎敌之时,却觉体内妖气一滞,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异动。江浅是禽族大妖,妖力极强,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一时被体内妖力的异动扰乱了思绪,竟也忘了迎敌。
他这么一耽搁,再想驭起妖气抵抗便有些来不及了。
猛禽们觉察到了江浅的异样,当即毫不犹豫朝着江浅催动了妖气。再加上江浅方才喝了酒,这会儿反应本就不及平时,眼看顷刻间便要被猛禽聚起的妖气击中。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江浅面前骤然闪过一个黑色身影,那身影毫不犹豫挡在了江浅身前。
猛禽们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手中的妖气眼看就来不及收了,却在瞥见了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生生敛住了妖气。只不过此刻已然有些来不及,纵然他们收敛了大部分妖气,可未曾收住的那部分还是击中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