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鸟童子
夏子皎看了看那三道符,先将除尘符拿了起来,用在了石桶上,再依次把另两个挥出,石桶中便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
意识探进空间戒指中,找到一堆药瓶统统倒进浴桶里,夏子皎也不清楚都是用的那些,平时都是阿霄负责这样的事情,看着清澈的水缓缓变蓝又缓缓变红,最后看起来和阿霄调配的浴水颜色差不多了,少年便除去衣物,缓缓浸入水中。
*
阿赖耶端了糕点上楼来,因为夏子皎没说到底要什么糕点,他便让小二一样拿了两个,装在一个大玉盘里凑了一大盘,才上了楼,便看见殷玄生正静静站在房间门口。
“主上。”
殷玄生看了一眼糕点,抬手接了过来。
阿赖耶已经感受到了杀气了,突然涌出的危机感告诉他,手上的这盘糕点就是他的救命符,用力的抓住了盘子:“还是我拿吧。”
殷玄生的目光轻轻一扫过来,阿赖耶松了手,糕点盘落在了殷玄生手上,随即便听见主上道:“我不需要没用的人。”
阿赖耶当即跪倒,出洗心海以来,第一次感到紧张:“请主上恕罪。”
“我给你的修为似乎没用。”殷玄生的话语极其冷漠,话语毕,殷玄生抬起手,指间涌起一层淡淡的魔气,混杂着一丝红色的光芒。
阿赖耶脸色一变,感受着灵脉和骨骼中剧烈的疼痛和身体中被抽走的灵力,却不敢挣扎,他额角鼓起的角慢慢缩了下去,又变成了之前那样小小的两个鼓包。
“殷玄生……”
夏子皎的声音传来,他在唤他,似乎蒙上了一层软软的水汽,隔着屏风和门扉,朦胧的传出声音来。
殷玄生缓缓收拢掌心,放了这条蛇一马,他不打算下死手,但享用了那么多修为用来恢复自身,却连一个小命令都做不到,他在反省,过去是不是太纵容这条魔蛇了。
阿赖耶心里一激灵,认命不敢再吭声。
殷玄生推开门扉转身进入,屋中弥漫着浅浅的药草香气与水雾,将点心放在桌上,屏风后又传来少年的声音。
“你进来了吗……?”
“嗯,怎么了。”
“我好像放错了灵药,补了肌理但灵脉有些弱了,我……动不了了。”
殷玄生刚放下玉盘的手一顿,抬眼看向绣画屏风,那屏风中绷着一块薄薄的软绢,绣着江山如画,仙山脸面,映着画屏后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似乎有些窘迫的低着头。
这样的身影,本该在赤云仙府之中,受着无数人的精心呵护和照料。
殷玄生朝着那块画屏走去,下颌线条紧绷,走到画屏与那片水雾缭绕的交界处前一刻,他垂眸闭上了双眼。
夏子皎趴在浴桶边缘,听着脚步声靠近,自己的心跳也随着那个脚步声慌乱了两拍,旋即看见一道身影破开水雾,下一刻,便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黑。
殷玄生脱了外衫,将少年罩在了自己的玄黑衣衫中。
他本就比少年高大,衣衫对于少年来说也格外的大,轻易就将少年包裹在了衣服里,夏子皎恍惚中抬眼,目光落在他的下颌上,旋即微微向上移动。
他是闭着双眼的。
少年随着那袭玄黑衣袍的被捞了出来,片刻之后一道温热的灵力便落在衣袍上,一瞬便将衣袍沾上的湿意全数驱散。
再次被放在床榻上的时候,身上已经是一片暖融融的了,殷玄生的灵力贴着他的肌理拂过,让夏子皎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好了……你睁开眼吧。”
殷玄生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少年裹着他的玄黑色衣袍侧躺在床榻上,对于少年来说本就宽大的衣袍将他牢牢实实包裹,衣袂下摆只露出一点雪白的脚背,玄黑衣袍衬托下,白得刺眼,随着蜷缩起的双腿,微微湿润的脚尖也不安的蜷起。
夏子皎缩着身子,靠在枕头上,看着自己还带着一丝水汽的湿润发梢,忍不住叹了一声气,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忍不住轻声嘀咕。
“我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他受药侵染的身体,他天生虚弱的灵脉,什么时候才会好……
第17章 这是在调情吗?
夏子皎身体还发着软,侧身靠在枕头上不敢看殷玄生,丝丝缕缕的热气缠绕在身上,从脖颈一路升到了耳根。
他是生在仙府之中的温室花朵,但也并非是只想活在仙府的护佑之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他生来就是天道残缺下的一朵病花。
连泡个澡都要别人来操心……
殷玄生看着少年蜷缩在床榻之上,掩藏不住的一丝窘迫,道:“我已经取得通行令,明日便可以前往太一仙府。”
夏子皎楞了一下,抬起眼看向他:“你在玄风城的事办好的了吗?”
未等到回答,便看见殷玄生倾身靠近,他略压低了身子,长发从肩上垂落一缕,落在了少年的发上,与枕上的发融为一体。
夏子皎眨了眨眼睛,随即感受到一片薄被盖在身上。
殷玄生为他盖上了被子,也盖住了少年衣袍外雪白的赤足,他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它不在玄风城,我已经拿到了通行证,明天便可以前往太一仙府。”
原来是没办成,夏子皎愣愣的点了点头,目光还在看着殷玄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感觉,心口好热。
他直起身,将要离开,却又顿住。
少年轻轻捏住了他落在枕上的发。
殷玄生手撑在床侧,神色晦暗不定看着少年:“做什么。”
“……”夏子皎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突然看着他这缕发,手就忍不住摸了上去。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夏子皎望着殷玄生,他逆着光,阴影落在脸上,不太看得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依然是那样冷的一张脸,压着眉睫的情绪浓重。
他略微垂眼,看着玄灵珠从少年的衣襟口调出,细细的丝线贴着少年的脖颈线条,晶莹如水珠的小宝珠,缠绕在其中的一点黑开始翻腾。
他抬指,还未碰到那粒小小的玄灵珠,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叩叩叩———
整齐到连声音大小都一致的三声叩门。
夏子皎垂下眼帘,看着殷玄生停住的手,还有衣襟外的玄灵珠,又抬起眼看向殷玄生,有些不解:“玄灵珠怎么了吗?”
殷玄生站起身,夏子皎本就捏得不紧,那缕发从少年指尖滑出。
他转身去将门打开。
这样的叩门声,必然是在家族门派中才能养出的严苛习惯,夏子皎看着殷玄生的背影,旋即又听见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位道友,可否请你朋友出来一叙。”
是白天想抓他的手,那个叫什么尘的太一弟子,大晚上的居然还想来找他,夏子皎皱起眉头,太一仙府向来门规严苛,怎么会有这样轻浮的弟子。
殷玄生声音冷淡:“他睡了。”
旋即又听见那人道:“睡得如此早,今日不才似乎在花楼看见了二位,想来二位也才游玩归来,应当休息得没那么早。”
夏子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他在试探他们会不会因为花楼的事心虚,如果他一提花楼,他们便言语软和了,那花楼的事他俩自然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夏子皎更加厌烦,出了仙府这些人十个有九个不怀好意,说话还这么弯弯绕绕处处给人留坑,声音便带了薄怒:“我什么时候休息,要你允许应当不应当?”
赵尘初在门外听见这声音,心中便是一荡,白天时他见他的手便已经确定他是少见的美人,夜里依稀的惊鸿一瞥,他蒙住了半张脸,任务途中也没机会细看,只是余光一扫,可是想起来,那双清亮有动人的凤眸,却像刻在了他心里一样,美人自有美人的脾气和风骨,便像一只名贵的小猫一般,美丽动人,却容不得别人置喙一句,惹出了脾气便要露出小小的爪子。
再看向面前的青年,他脸色就没那么好了,美人的怒气虽然动人,但既然是这人来开的门,便代表他和美人是住在一起的,这样深的夜了,两人还待在一个房间里,叫他如何有好脸色。
“在下赵尘初,太一仙府内门弟子,师从道尊苏不愿,行十三,不知这位道友的名号,想必定然是个青年才俊,赵某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他有心打探这两人的身份,屋中的美人显然已经颇有身份,这个男子气度不凡,但却一路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边,想来也不过是个厉害些的护卫,他亮出身份来,便是有心灭他威风。
一通话说完,面前的青年目光淡淡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有种像在看死物,又像在看傻子的感觉。
啪一声轻响,木质门扉扇叶合拢,门关上了。
这人,居然理都不理他?!
赵尘初心中咬牙,十分不信这个邪,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抬手犹豫着是否要再敲门,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此刻再敲门,便显得他失了礼数,于是早早回了房间去休息,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
三碟糕点两盘果脯,加上一壶顶级雪峰清茶,坐在山居靠门的位置静静候着。
夏子皎昨夜伤了灵脉,殷玄生为他运功调养到半夜,之后便也无法打坐修行,便只能老老实实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睁开双眼。
唔……有些饿了。
“殷玄生。”睁开眼之后没看见人,夏子皎下意识的唤,片刻之后门便被推开了,夏子皎抬眼看过去,是阿赖耶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
阿赖耶脸臭得厉害,不过他和他的主上一样,平日也少见有脸色好的时候,天生便长了一张冷脸,他冷脸归冷脸,却十分的认命,手上的活计一样都没落下,将碗碟放好在桌上,去屏风后取了热水过来。
铜盆盛着热水送到夏子皎面前,夏子皎有些意外的看着阿赖耶。
阿赖耶眼睛盯着前方:“看什么。”
“没什么。”夏子皎浅浅的笑,这样伺候洗漱的方式,分明是仙府中的那一套,阿赖耶应该是曾经见过,他也不奚落他。
温水洗漱之后,夏子皎坐在桌前:“殷玄生呢?”
“主上待会就回来。”
“哦……”
阿赖耶说了待会,便当真是待会,夏子皎吃了两个菜果子,一碗鲜汤鱼糜,还没放下碗殷玄生便走了进来。
他今日还是穿着那身玄黑色衣袍,从外面走进来,眉目间如带着寒风,薄唇抿直有着薄雾,身形高大俊朗需要微微抬头仰望,夏子皎视线落在他外袍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落在了菜上。
他身上那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外袍……
“你吃早膳了吗。”少年漫不经心的问。
“主上早已辟谷,不需要饮食维持身体了。”阿赖耶十分无语夏子皎怎么能问得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夏子皎暗暗鼓了鼓嘴,筷子点在一碟面皮晶莹的花饺上,内馅的颜色半透明的露出来:“这个好吃,你尝尝。”说完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备第二双筷子,手指便向下滑了半截,将握筷子的位置让了出来。
少年的手骨节修长,却是比寻常男子要纤细了一号,薄瘦得脆弱,一只大手落下,握住了乌木筷子,指间交错让出筷子,交叠的一瞬完全覆盖住了少年的手,夏子皎抽.出手。
阿赖耶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主上吃了花饺,突然感觉自己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依然看不懂人类。
这是在调情吗?
用过了早膳,夏子皎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戴上羃篱同殷玄生一起走出了房门。
赵尘初在楼下等候已久,看着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今日戴的不少面纱,又戴上了初见时的羃篱,薄纱如风,随着少年细微的动作垂坠摇曳,垂在臂边的羃篱微微一动,那一角薄纱便要荡进了他的心里。
“美人。”他忙站起身:“可是要出门办事,我对玄风城十分熟悉,各处也说得上话,今日我做东可好。”
夏子皎没想到他今天还在,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师父道尊苏不愿夏子皎年幼时便听说过,有关这位道尊的事迹,他也早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苏不愿向来孤傲,嫌弃世间各个都是庸才不配做他的弟子,从来不愿收徒,后来仙尊强逼他收徒,十年间断断续续收了十多个,他却是一个都不爱管的,给本少见的心法秘籍便了事。
道尊虽然值钱,但道尊早已不管门派事务,道尊的徒弟并不值钱。
“我要去太一仙门,你不值守玄风城了吗?”夏子皎直接的问。
果然,赵尘初楞了一下,随即面露难色:“这……”旋即目光又落在少年身旁的青年身上,当即心里有了底气许多,微微一笑:“你当真是要去太一仙府?我们仙府门禁严格,玄风城虽然好进,但太一仙府可不好进,我同你去,一同到了仙门堂口,我找师兄为你说几句话便是。”
“不用。”
上一篇:继承凶宅道观后祖师爷显灵了
下一篇:我和大猫先婚后爱,但又没完全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