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章鱼后 第4章

　　他躲！

　　又一条舌头射来。

　　他再躲。

　　越来越多的舌头袭击而来，章择夕根本无处可躲，情急之下，一股浓黑发臭的墨汁喷射而出，他的身体被这股力量带动着向上升了好几米。所有发动共计的鼻涕怪，舌头都撞在了他留下的黑色墨汁里。

　　大多舌头在碰到墨汁时都选择了快速缩回，只有两条舌头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由于舌头上的倒勾抓取能力强，使得舌头纠缠在了一起，一时竟然没能分开。两条舌头在墨汁里挣扎了三秒钟，才从中脱离。

　　这两只尝试过墨汁味道的鼻涕怪在舌头收回后，身体突然挣扎着像扭麻花一样扭动了起来，像是受到了重大攻击。

　　就在章择夕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墨汁有毒时，这两只鼻涕怪在翻滚扭动间开始呕吐，一些半消化的鱼虾等混合物从它们裂开的口中溢出。不知道的，估计还得以为这是吃了屎才能吐成这样。

　　自己的墨汁应该没毒，可能就只是臭了点而已……

　　鼻涕怪的味觉应该很敏锐，或者它们只是对章鱼墨汁的厌恶，但这已经足以让那个章择夕抓住它们的弱点，并且利用这个弱点逃离这里。

　　章择夕这会儿其实心里也不太好受，虽然海底的生物吃喝拉撒都在海里，他来了两天也该习惯了，但只要一想到大家的排泄都在海里，那些物质散在海水中，然后透过海水环绕在周身，就有种自己在粪池里洗澡的感觉……

　　想到此处，他立刻停止了自己危险的思维发散，把心思重新放到了突围上，首先要确定一个安全的路线撤退。

　　比如右前方虽然鼻涕怪的数量最少，个头也不是很大，看起来就像是最好欺负的一群，但他已经看到了这些鼻涕怪后面的路线上，时不时伸出的头来捕猎小鱼的博比特虫。

　　若是数量不多，他也敢闯一闯，问题是那一片海床上隐藏了一大片的博比特虫，章择夕看到了一群小鱼路过时直接被隐藏在沙子里博比特虫捕捉，拖入了沙子中再也没了活命的机会，为了生命安全，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章择夕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往内围的方向跑，或许因为心里还是对上岸带有期许，不自觉地选择了最有可能上岸的路线。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越往里可能就越危险，他没有犹豫太久，最后选择了原路返回，至于如何上岸并且进一步发展成回家，只能从长计议。

　　做好决定，便以这一方向为突破口，一路喷着墨汁往前冲。

　　墨汁所过之处，鼻涕怪无一不退让，居然让开了一条能供给他出去的路。

　　这个方法确实是不错的，就是有些费墨汁，喷到最后，他的身体都抑制不住微微颤抖，章鱼爪有些发软，好在安全离开了鼻涕怪的包围。

　　虚了，他真的喷得一滴都没有了……

　　章择夕站在一片海床的边缘，回头看了眼身后厮杀成一团的海洋凶兽，拖着颤抖的躯体从边缘一跃而下，借着海水的浮力缓冲落下，时不动动章鱼爪调整方向，避免自己磕在哪颗石头上受伤。

　　回程可比往上爬的时候快多了，还省力，要是觉得速度快，他会张开章鱼爪，让章鱼爪之间的那层薄膜形成伞状，帮助自己稳稳地降落。

　　等他降落在下一层海床的时候，海底的光线已经十分微弱，章择夕打算找一个栖息地。

　　他的降落地点并非他往上爬的起点，只是属于同一层海床，这层海床上的危机相对来说少了很多，至少以自己的凶残，完全能在这儿当一个捕食者而不是食物。

　　除非他能长成四五米的巨型章鱼，否则应该不会再有上去冒险的念头了。

　　他降落的地点有些微妙，这里居然居住了不少章鱼。

　　章择夕看不到自己的全貌，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和这些章鱼为同族，它们的颜色各异，因为章鱼有变色的能力。

　　在章择夕看来，他能不能分辨这些章鱼是不是自己的族群都不要紧，因为就算他和章鱼们是同种类，他也无法与之相亲相爱。因为章鱼本身就有同类相食的习性，虽然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会发生食用同类的概率应该不大，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遇到，毕竟章鱼有时候饿起来连自己都吃！

　　章择夕默默离开了这一片章鱼活跃的区域，来到了隔壁一片珊瑚群中。

　　这里的环境不错，食物种类丰富，还算安全，最重要的是，出门捕食方便快捷。

　　章择夕不是不想上岸，但他往上游的前提是能在各种凶残的海底生物面前走一遭。

　　要是他能长成传说中的挪威海怪那样……

　　啧啧，那就无敌了。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中二少年青春期的幻想，现在的他只能暂时先找地方安定下来，才能查询离开的方法。

　　在周围晃荡了一圈，在光线完全暗下之前，章择夕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隐蔽的洞穴。

　　洞穴的的洞口不算太大，但透过孔洞能看到内里的空间不小。

　　他在孔洞外张望，里面并没有其他居住者，视线范围内只有零散的几个贝壳和小海螺，还有一些吊挂在洞顶的东西，光线有些弱，只能看到一层剪影，他还无法从剪影上分辨出那是什么。

　　如果没有危险，这里可能是他未来一段时间里的居住地。

　　他先是往洞内探入两根章鱼爪，方便遇到危险的时候触手能做出第一反应，然后才将脑袋塞进去。

　　里面的情况和自己在洞孔外看到的差不多，洞内堆着一些被吃空了内里的贝壳和海螺，有的可能时间太长，上面都附着一层海藻。

　　洞内的顶部垂吊下一一串串粘在一起的水滴状半透明物质，如同缩小的葡萄，每个‘小葡萄’里都有两个对称的黑点，这就是他看到的剪影真面目。

　　章择夕虽然只是刚毕业的高中生，但自己的父亲却是世界闻名的海洋生物学家，他多少看过一些海洋生物的资料，这些水滴状颗粒，应该是还未孵化的章鱼卵，至于是什么品种章鱼，他无法从外表上辨识。

　　如此看来，他是进了其他章鱼的巢穴，章鱼卵的外表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脏污和墨绿色的小型海藻，雌性章鱼应该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如果雌性章鱼还在，不会任由章鱼卵被脏污海藻附着。

　　雌性章鱼在产卵后就不会再离开洞穴，既然洞穴里没有了雌性章鱼，说明它可能已经丧命。

　　章择夕毫无负担地霸占了这个无主的巢穴，趁着海底还未完全暗沉下来，他开始往外清理洞穴内的垃圾，吃剩的贝壳和鱼骨都被他清理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还挂在洞穴顶的章鱼卵，章择夕原本的计划是也将这些章鱼卵清理出去。

　　他的章鱼爪甚至都已经伸到了章鱼卵链接岩顶的交界处，却在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了章鱼卵中的小眼睛。

　　这一刻，他心软了。

　　如果这些章鱼卵最终孵化，那将时数以万计的生命，他实在做不出将这些生命当成垃圾清理出去。

　　最后，他还是放下了自己的章鱼爪，小章鱼孵化后就会离开，也不过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

　　既然把章鱼卵留下了，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等待章鱼卵孵化出小章鱼了。

　　在这之后，章择夕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就开始了他的孵蛋生活。

　　章择夕会用章鱼爪帮忙处理附着在章鱼卵上的小型海藻和脏污，时不时喷出水柱让水流保持通畅。

　　人类喜欢帮其他生物孵蛋已经是常事，拥有人类灵魂的章择夕也迷上了孵蛋的游戏，在想不到办法上岸之前，孵孵蛋还能减缓压力。

第6章

　　章择夕孵蛋只是基于其中的乐趣，像他小时候，不论是鱼蛋、鸟蛋、鸡蛋还是鸭蛋都会忍不住收集一些来观察，当然，最后他也没能成功孵化出任何东西，却也乐此不疲。

　　他照看章鱼卵的过程比较简单，不会像雌性章鱼一样全天守着章鱼卵，除了日常的清理和喷水之外，他大多时候会选择外出查探周围地形，对海底越了解，他离开的可能性就越大。

　　章鱼卵中的小章鱼已经逐渐成型，透过外表半透明的薄膜，还能看到里面橘色的小章鱼，颜色相比起自己身上的颜色要浅淡一些，但也十分漂亮。

　　看到熟悉的橘黄色，想起不远处那一群章鱼，他猜测这些章鱼卵应该和自己是相同的品种。

　　小章鱼的成型让章择夕的心理上有一股极强的成就感，照顾起来更加尽心了，但他不是真正的章鱼妈妈，仍然保持着人类的习惯，比如一日三餐。外出觅食注定了他不可能一直守着小章鱼。

　　他栖身的珊瑚群中生活着不少生物，但靠近他洞穴的不多，他平常会稍微走远一点进行捕猎。

　　为了不给周围的生态环境造成过大的影响，他的食谱上的种类很多，小鱼、小虾、螃蟹还有各种贝类，章择夕还尝试了一种肉质肥厚的海藻，口感也不错，只是海藻不算章鱼的口粮，他没敢多吃，就怕给身体带来伤害。

　　这片珊瑚群中能与章择夕抗衡的生物并不多，他就像是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不过觅食的过程中也并非没有遇到过其他危险，其中最令他头大的就是带纹长须猫鲨。

　　附近住着一群章鱼，自然也会住着与它们食物链想对应的海洋生物，这些带纹长须猫鲨就是其中之一。

　　带纹长须猫鲨的个头不算太大，大多只有一米多的长度，章择夕遇到它们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手足无措，就算现在还无法反杀，他也能从对方的追杀中顺利逃走。

　　但这只限于对手的数量在三条以内，如果他遭遇围攻，估计也难逃。

　　在巢穴里孵了几天蛋后，他打算出一趟远门。

　　他选择外出的原因有两个，第一点就是带纹长须猫鲨这段时间在附近聚集得有些多，章择夕觅食的时候总能碰到成群结队的鲨鱼，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遇险，所以他打算挖一些贝类储存在巢穴里，暂时避避风头。

　　第二点则是章择夕的野心并非在海底安稳生存那样简单，他想回陆地。所以他的活动范围也不可能只局限在附近，他要了解平衡海域的地形和奇特之处，才可能寻到离开的契机。

　　外出之前，章择夕用一只大贝壳半遮掩自己巢穴的洞口，留下一半的口子让洞内的海水于洞外海水存在一定的流通，又能断绝其他章鱼趁他不在抢夺巢穴的可能。

　　处理完了巢穴的事宜，章择夕选择了一个以前从未去过的方向快速离去。

　　一路上，他会观察贝类和海螺较为密集的分布点，方便回程的时候收集食物。

　　赶路的过程中，他摸清了部分路线和海洋生物的分布。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爬行了很长一段距离，他没有记录时间的工具，只能大概估算了一下，从巢穴到这里，约花了两个小时。

　　时间差不多，如果还没有其他发现，他会在几分钟后折回。

　　还未抵达自己设定的终点，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有点类似小刀从生锈粗糙的铁面上划过的声音，声响开始后就没停下来。

　　章择夕听着难受，想要分辨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仔细去听却分辨不出方向，像是有人在自己脑袋里刮铁锈，令人难以忍受。

　　虽然可以马上离开，但他还是想看看声音的源头。

　　在无法分辨位置的情况下，只能在周围查看是什么原因，他刚有这样的想法，脑子里刺耳的声音就更清晰了，这一次和上次不同，这回的声音的传递方向清楚了许多，不再是从脑子传递传递声响。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穿过了一片珊瑚群后，他直接来到隔壁的一座山下。

　　正在此时，大脑里刺耳的声音消失了，章择夕也只能选择以此处为终点。

　　这座山像是个小山坡，山的弧度十分合欢，和土堆成的坟墓形状很相似，只是在体积上有着天壤之别。

　　最吸引眼球的，就是山下分布得密密麻麻的藤壶和海藻。

　　章择夕其实无法判断那些是不是海藻，这东西形状和菱形相似，共有四个面，中间四面尖锐的地方被圆滑的弧度取代，上下两头尖，中间宽得像是个大肚瓶子，颜色和海藻的墨绿色相似。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海藻，如果这里真的就是人类正在探索的平衡海域，那见到什么样的新物种也不奇怪。早在几年前就有探测器拍摄到了平衡海域中的未知物种。

　　在这里，章择夕最为关注还是那些藤壶和海藻。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藤壶上之后就被深深吸引了。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打个比方，就像是刚起锅的菜肴散发出的香味，让章择夕食指大动，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吃掉它’。

　　山下的藤壶占据了大半的山体，菱形海藻也占了一些面积，整体看上去密密麻麻，如果患有密集恐惧，只怕有些难以接受。

　　它们的大小不一，最常见的居然有成年□□头那么大，如同鹰嘴一样的开口处伸出一道折扇一般的网，网罗海中飘过的浮游生物，又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若是章择夕把这里的见闻拿到外面说，十个人有九个都会觉得他是在吹牛逼，剩下一个可能会把他送进神经病院。

　　藤壶虽然密密麻麻的有些恐怖，但不得不承认它的味道极佳，章择夕不敢轻易食用这些藤壶，从它们让自己食欲变化就足以章择夕起疑，更不敢轻易食用这些肉了。

　　但，很快就有勇士替它证明了它无毒。

　　一只青蟹挥舞着自己的大钳子，恶狠狠地夹在藤壶的外壳上，藤壶很快就开了一个口子，青蟹直接进食里面的肉。

　　章择夕看着螃蟹就想流口水，一半是为藤壶流的，一半是为青蟹流的。

　　章择夕有心上去一决高下，但现在还是收集食物更要紧，于是放过了那些小螃蟹，至于说他看到螯钳心里发毛不敢上前？谁敢诬陷正直伟大的章择夕？站出来瞧瞧！

　　还有菱形海藻，也是部分鱼类口中的美食，章择夕趴在海藻上尝试了一下味道，感觉还可以，而且补充身体力量也很充足。

　　因为不清楚海藻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他没敢多吃。

　　目光重新放在藤壶上，一根触手卷上了其中一颗藤壶，左右摇晃，还利用石洞当辅助，这才将一颗藤壶从石头里□□，这些藤壶被拔掉后，石头底下居然还留下了一个凹槽，就像是拔掉了萝卜后留下的坑。

　　藤壶的外形长得如同竹笋，顶部有块长在壳里面的盖盖，张开时将柔软的内部遮得严严实实，章鱼触手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