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泽星佑
然而上官牧云却也冷眼见她作茧自缚,只赠了她一枚城隍的护身符保命。
只是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一旦上官牧云离世,他加持在护身符之上的灵力烟消云散,何清和必然被缠绕在她身边的恶灵反噬。
这个下场,灵霄早已料到。
“父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灵霄看了一眼云镜湖腰间的鸳鸯佩,又补充了一句,“这枚玉佩你好好保存着,它会在关键时候护着你。一旦他发出红光,就是在警示你或者墨雲附近有危险......”
话音未落,两人就看到那枚鸳鸯佩开始不断地闪烁着红色的灵光。
灵霄微微诧异地和云镜湖交换了一个眼神,云镜湖身边有他在,不可能会有危险,那么......
就是墨雲!
俩人几乎是同时起身,灵霄抬手抓住了云镜湖的手腕,往鸳鸯佩指引的方向追去。
然而当两人赶到元帅庙时,见到的就是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的楚寒衣,还有面带震惊和愤怒的沈灵君两人。
灵霄上前,就看到地面上遗留着一枚还在闪烁红光的鸳鸯佩。
他俯身将那枚鸳鸯佩拾起,确认这就是当初云镜湖和墨雲两人在山神庙草率订婚的时候,他赠与墨雲的那一块。
只是现在鸳鸯佩尚在,墨雲却不知去向了。
“发生了什么事?”灵霄将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楚寒衣扶起来,皱着眉头询问道。
楚寒衣的修为在人界应该算是数一数二的,与墨雲也不相上下,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先后伤了楚寒衣,又掳走墨雲?
楚寒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急促地告诉灵霄:“墨雲突然出手偷袭我,将装着蠃鱼的葫芦抢走,同那卿莲一同逃走了。”
“卿莲?”灵霄忍不住皱眉,这件事怎么又跟卿莲扯上关系了?
沈灵君注意到云镜湖的表情十分难看,沉声道:“还请陛下派兵,将他们二人捉拿回来。”
云镜湖面无表情地看着灵霄手中那枚被遗弃的鸳鸯佩:“朕,一定会不会让他们这样轻易离开的。”
灵霄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鸳鸯佩,转头看了云镜湖一眼:“放心,有我在。”
那墨雲若是敢欺骗他家崽的感情,灵霄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们......”云镜湖低头扯下腰间的鸳鸯佩,沉默不语。
“才见面几天,应当不至于是一见钟情然后私奔了。”灵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干笑着安慰云镜湖。
云镜湖捏紧了掌心,眼神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无措:“父后,您说,会不会是我太习惯于墨雲对我的好和付出,然后把这种陪伴当成理所当然,却忽略他的想法?”
云镜湖五岁入宫,墨雲也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成为影卫首领,也成了云镜湖的贴身侍卫。
十几年来,墨雲几乎是这个世界上陪着他时间最长的人,更何况墨雲长得那样好看不说,性格也十分温和。
对于云镜湖提出的要求,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墨雲都想方设法地满足他。
知道他初入宫时被流言蜚语吓坏,墨雲便时常坐在床边,让云镜湖拽着他的衣袖安心入睡。
有墨雲守在太子宫中,就连一只扰人清梦的蚊子也无法进入殿内。
春看百花秋赏月,夏观荷花冬煮雪。十几年的陪伴眨眼而过,云镜湖也越来越习惯身边始终跟着这个沉默寡言却又处处关心着他的人。
在檀渊和云曦先后‘驾崩’后,云镜湖也越发依赖身边一直陪着他的墨昀,更是时时刻刻都要看着这人在身边才觉得安心。
故而,他才会想要用自己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把人留在身边。
不过现在,他却开始对自己的选择表示怀疑。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见云镜湖的表情变得委屈又失落,灵霄面无表情地开始挽衣袖:“帝君,查查那两个人跑哪里去了!”
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崽?
“西域,伊逻国。”檀渊的声音也带着彻骨冷意。
第四十一章 花嫁
西域七十二国, 皆为大雍朝属国。
圣武帝登基之前,大雍朝内部四分五裂,藩王势力鹊起, 不乏有与外邦勾结的亲王。
那时候的大雍朝就像是一头垂垂老矣的巨象,无论是西域还是东瀛, 南洋或是北夷,都期待着这头巨兽溘然长逝的那一天,他们已经磨利的爪牙,期待着分享一顿饱餐。
就连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部落, 也有自己的计划, 妄图分割一块大雍朝的属地建立自己的王国。
而且,他们的期望几乎就要实现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 一个横空出世的废太子和一个被相国府放弃的嫡公子, 拉着几万人的队伍,从安邑一路打回京城,成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大厦最后一根脊梁。
太子檀渊和元帅云曦, 这两人挽狂澜于既倒, 扶大厦之将倾,硬生生将一个摇摇欲坠的腐朽王朝从毁灭的悬崖边上拉扯了回来, 又开创了一个让世界瞩目的辉煌盛世。
这两人不仅在最短的时间将四分五裂的大雍朝统一, 甚至还把原本妄图分裂大雍朝的各国个部都挨个揍了个遍。
原本骁勇无畏、不知惧怕的周边部国,在结结实实地轮番被按在地上摩擦过后, 聪明的,争前恐后地向大雍朝缴上国书称臣, 那些略反应迟钝的, 便只能亲眼见着自己由一国变成大雍朝的巡检司。
纵观历朝历代, 能以文、武二字冠帝号的本就才干非凡,而雍朝的武帝前还多了一个圣字,更可见其功勋盖世,前无古人。
而今,从大雍通往其他附属国的道路畅通无阻。
只是越过了大雍朝的界碑之后,越往西去,绿色的植被越发稀疏,以至于到后面几乎只剩漫天黄沙,偶尔能见到几株稀疏的灌丛。
一只仙葫载着灵霄、云镜湖和沈灵君三人,一路上风驰电掣地往伊逻国赶去。
楚寒衣独自御剑跟在仙葫后面,视线始终黏在灵霄身上不曾移开。
“区区一个伊逻国,竟敢戏弄大雍朝,真是活够了。”灵霄一想起卿莲和墨雲,就气不打一处来。
云镜湖趴在葫芦后面,神色恹恹地摆弄着掌心的两枚鸳鸯佩。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对墨雲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性的依赖?
如果墨雲真的要离开他身边,他是不是要干脆一点放手比较好?
灵霄瞟了云镜湖一眼,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他在出征平乱的路上捡到浑身是血的墨雲。
那时候的墨雲全身经脉寸断,肺腑几乎都被人尽伤,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
灵霄见他身着大雍人的服饰,又被人弃于荒野,还以为他是大雍百姓,被域外匪贼伤了之后弃于此地,便命军医将他带上,想方设法地把人一口气吊着。
其实他早就该察觉端倪的,寻常人若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早就咽气了,哪里还等得到被人发现并救走。
那么重的伤,就连军医都表示束手无策,还说除非是有仙人服食的九转金丹,否则根本无力回天。
然而墨雲却一直撑着那口气,直到身上所受的伤全都不药而愈。
为报云曦的救命之恩,墨雲答应会为云曦做一件事。
云曦当时刚得胜归朝,还未进入京城就听说檀渊已经让人把小皇子接入宫中。
他寻思自己回去得匆忙,也没给孩子带什么见面礼,索性就把墨雲当做见面礼赐给了小镜湖。
如今看来,他那时候的做法确实是草率了些。
“你那时候怎么也不提醒我?”见手腕上的檀渊还在懒洋洋地晒太阳,灵霄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灵霄那时候还是走程序历劫的凡人,根本没有前世的记忆和法力。但是檀渊不一样啊,他作为天帝,测算到今日并不困难。
檀渊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人各缘法,静心随缘吧。”
“有人欺负儿子你不管?”灵霄瞪大了眼。
檀渊淡然道:“有你给他出头,这三界之中还有谁能欺负得了他?”
灵霄:“......”
说的也是。
说话间,仙葫已经接近了伊逻国的王帐上空。
“此处为何会这么炎热?”云镜湖感受到了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不觉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顺手将肩头的大氅取下。
他探头往数百丈之下的地面看了几眼,又把准备扔下去的大氅抱在了怀里。
这个时节,在大雍朝已过仲秋,天气早就渐渐地转凉,特别是京都的人们,已经换下了夏日的单衣,穿上了夹棉的长袍。
只是在伊逻国这里,不仅没有丝毫凉意,此刻的气温更是堪比夏日正午时节。坐在这仙葫之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汗流不止。
不过片刻功夫,就连仙葫也变得灼热起来。
灵霄也察觉不对,他轻轻挥袖,立刻有一阵凉意将两人笼罩。
“微臣曾经在伊逻国住过一年,即使是夏至时节也未必有这般炎热。”沈灵君坐在仙葫前边,表情略显困惑。
听了这话,灵霄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册,只是那上头金光闪闪的仙界文字落在其余两人眼中,却根本空无一物。
“父后,您手里的书册怎么没有一个字?”云镜湖靠拢到灵霄身边,见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纸书册,不觉好奇地问道。
灵霄笑了笑:“这书中有字,只是凡界之人无法看得见罢了。故而天书虽有字,落在下界之人眼中倒成了无字天书了。”
云镜湖点点头:“原来如此。”
灵霄的目光在《仙兽录》上逡巡一圈,果然就看到一个名字正在闪光发亮:颙鸟。
颙鸟者,人面四目,见则大旱。
“这蠢家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该不会它也有个老娘被关在这里吧?”灵霄阖上手中《仙兽录》。
“当不至于吧?”沈灵君自然是听说过颙鸟的名字的,只是想来却也觉得颇为蹊跷,“圣后您说,它的出现会不会和东海的蠃鱼有什么关系?”
刚刚得知灵霄便是已经亡故的先后之时,沈灵君还颇为震惊,许久都没能消化这一事实。
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从善如流地称呼灵霄为圣后了。
“怎么可能?”灵霄撇撇嘴,“听照看他们的童子说,这颙鸟与蠃鱼可是几百年的冤家对头,平日里一见面就争吵不休,有时候甚至还会大打出手,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那么墨雲和卿莲二人带走蠃鱼是为了什么?”云镜湖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灵霄按下仙葫:“这就要等当面问询他们才知道了。”
仙葫从云间落下,降落在伊逻国熙熙攘攘的王帐街道之上。
伊逻国算是西域七十二国之中规模和人口都还算比较中等的国家。
它正好位于西域其他诸国与大雍朝之间的交通枢纽之上,故而虽然本国人口不过三十万,但是往来的商队和其他各色人物却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即使是在苦寒的冬天,也有络绎不绝的商队奔着丰厚的利益南来北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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