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宁
这时候还问银子。
迟鹰扬笑道:“你现在没多少银子是吧,过去五年得财多少?取一个中间数,以后赚的比这个数多赚多少,我按比例收一份。”
相当于长期金主!
凌灏渊沉默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就,经过掌柜们的努力,今年总算把亏损控制在百两以内。”
叶季歌:“……”
迟鹰扬:“……”
现在是辰月,也就是三月。
今年亏了百两以内,翻译一下,就是区区两个多月,就亏了接近百两。
两个月亏百两,凌灏渊没有透露的从前,肯定亏得更多!
迟鹰扬目瞪口呆,转而十分崇拜,眼睛亮晶晶的,无比惊叹地惊叹道:“我可崇拜你了!你太厉害了叭!广镇贤弟,凭你大富大贵的相,风水宝地的宅子,竟然还能亏损,而且连亏好几年?怎么做到的?真的太厉害了!”
凌灏渊:“……”
金子先生这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看的凌灏渊浑身不自在。
是的,他也觉得自己太厉害了。
现在都亏损了,以后折腾了也亏得起。
有希望,总得试试。
迟鹰扬又道:“今晚我有点事儿,明天以后约一下,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凌灏渊点头:“可以,后天是沐休日。”
顿了顿,凌灏渊补充道:“谢谢先生了,那后天早上去礼部接先生?”
迟鹰扬算了算,说道:“不用,我还有事,后天你轿子准备好,在这儿等我。”
第19章 仙人烟遁
阳宅,才是活人住的地方。
堪舆学里,阴宅风水与阳宅风水不同。阴宅挑得好,可以庇荫子孙后代;挑得不好,家破人亡。
寻龙点穴之术,点的就是适合建阴宅的宝地。
当年迟鹰扬给沈富商家点的穴,龙砂抱虎,富贵延绵;西方见水,财之有源,是藏风纳水的风水宝地,十分适合富贵人家。
这样沈家会十分适合当他的长期金主。
龙砂抱虎里的砂,在风水里,指的是山。龙是喜神,在东;虎是凶神,在西。
龙砂抱虎,就是东边的山比西边的高、长,手足之间互相护持,福泽后人。
迟鹰扬当年挑了山头,还特意看西边来水。西方为白虎位,白虎为凶神,属金。
凶神最忌旺气,宜泄之制之。五行里,金生水,西方来水不但财运来,还能泄走白虎位的凶煞之气。
当年除了龙砂抱虎、西方见水,迟鹰扬还看了其他小细节,选了最佳的吉穴。
但是,今日迟鹰扬遁到此地,发现东边的龙砂已经被斩断,案砂护石也没了,一个个大大的土坑留在那儿。
仔细一看,在大土坑上,还有不少壮汉劳工在挖山取石。
东边的龙砂被斩断削低,让西边的虎砂变得又高又长,凶气萧杀。
不知是谁动的手,把祖坟的龙砂抱虎,挖成了如今白虎街尸的大凶之局!
再看河流,由于东北边龙砂被挖,西方来水变得蜿蜒曲折,从西南流向北,竟从当年的生财水变成了亡水!
河流从后天八卦的坤,即西南方,流向先天八卦的坤,即流向北面,这样的水流,称之为亡水。亡水流过,家宅不宁,不但不旺财,还有灭丁破败的趋势。
白虎街尸,凶神正旺;河道改变,亡水过门,凶上加凶,怪不得沈家败落,钱庄全倒了。
咋弄成这样了,不是说风水不能轻易动吗?
还把吉穴便凶,凶局弄得如此巧合,仿佛背后有小人在算计沈家。
迟鹰扬看完阴宅,翻出当年沈富商给他的一堆银票,算了沈家人如今的位置,找上门去。
当年在城里的、金碧辉煌的大宅,如今也变成了山沟沟里的小宅子,门庭破落,连个看门的人也无。当年的狮子铜环现在没有了,变成了篱笆围墙、半人高的小木门。
豪极一时的富商家族竟然沦落至此。
叩叩叩。
尽管小木门可以随便开,但迟鹰扬还是敲门。
没一会儿,一位中年阿婶从土屋里走出来,走到篱笆处,给迟鹰扬开了门。她穿着粗布衣服,头发有些散乱,形容憔悴,泪眼未干,眼圈红红的,却仍然努力扬起笑脸,有礼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找谁?”
迟鹰扬面色不虞,取出刚刚掏的沈家钱庄银票,在这位中年阿婶面前一扬,语气亦是平平:“我姓迟,来找你们家钱庄的掌权人。你们还欠着我银子呢,钱庄倒了,银子兑换不了。”
中年阿婶见到银票,毫不意外,堆起歉意的笑容道:“钱庄的确倒了,但银子我们会还的。劳烦公子等会儿,容我核对一下。”
迟鹰扬随她走到外院。
说是外院,不过就是篱笆圈起来的养鸡的地方。鸡毛鸡臭味一阵阵的,泥上的青菜看起来清脆可人,应该味道不错。
土屋较黑,迟鹰扬没进到里面,在门外的石头上坐了,把银票递给中年阿婶。
迟鹰扬取出的银票的面值,面值一万两,足足一万两!
迟鹰扬手里还有一大叠这种银票。
当然为了使用方便,更有小面额的。
中年阿婶看见这数字,脑袋晕眩了好一会儿,瞪大眼睛仔细核对纸质和暗纹。官印和套印,又跑了回房,取出祖上流传的秘本查看,最后泪流满脸,一出房门就走到门口,直接对迟鹰扬跪地下拜道:“请问您就是祖先说的迟仙师的后人吗?请您救救我们家!”
迟鹰扬站起避过,缩回了脚,语气依旧平平:“什么后人,我就是迟仙师。你怎么认出我的?”
中年阿婶道:“祖上留下祖训,如果发现仙师持特制银票来钱庄兑换,必定要好好对待,因为仙师是大恩人,是指点我们沈家白手起家的仙师!”
迟鹰扬挑眉:“跪也没有用吹也没有用,银票支不出银子,你们家欠我这么多,跪了也是要还的。”
中年阿婶膝行过去:“是的,我们家也想还清所有债务,如果有一万两,肯定会给先生还一万两的。但是如今孤儿寡母,我大儿子死了,二三女儿好歹嫁了出去,但在婆家也不好过,剩下的小儿子还疯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是祖辈说的,能逆天改命,帮我们家祖先白手起家的迟家后人吗?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迟鹰扬缩脚避开,指了指屋里,说道:“我从不逆天改命,都是顺天而行。你去里面搬两张凳子出来。我们坐着说话,你们家怎么败落的?”
尽管迟鹰扬态度倨傲,但中年阿婶就像见到救星似的,马上听话,从屋里搬了凳子出来,还用干布擦干净了,才请迟鹰扬落座。中年阿婶给自己搬了张矮小一点的凳子,仰起头来,回答迟鹰扬的问题:“迟恩人,是这样的。说来话长,其实我没有儿子,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沈家还算挺风光的。
但有的事事发突然,沈家家主一家在游船时,船沉了,一家都没了。家中几个庶子庶女相继投井、哭丧悲伤过度而死、病故、遭到山贼惨死、上山失踪。
发生如此邪门的事,沈家旁支人心惶惶,别人不敢把银子放钱庄了,纷纷取出。
就在这时,适逢北国入侵、兵荒马乱,各地钱庄银子屡次被抢盗,还发现了沈家某个嫡子花天酒地,调用钱庄银子给妓子一掷千金的事,银子还不上,沈家被迫卖家产抵债。
而中年阿婶,也就是沈家嫡女沈恩诗,在这时候被和离回家,收养了还幸存着的沈家血脉,认做自己的养子养女。但沈家运气依旧不好,大养子死了,小养子疯了,只有嫁出去的两个女儿暂时没事。
迟鹰扬又问道:“那,你们祖坟的东边,为什么在挖山?不是说了,祖坟附近的山都要买下来,无论如何不能动吗?”
沈大婶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回道:“资不抵债,唯有卖山了。买家还挺好的,帮我们填了窟窿,允许我们住在这里,招我们做工,给挖山取石的汉子洗衣做饭,慢慢还债。”
迟鹰扬:“……好个铲铲,买家怎么不把西边的山都铲了?”
沈大婶:“啊?”
迟鹰扬说道:“虽然你喊我一声恩人,但实际上,我是你们的债主,你接下来要还债,得听我的。”
沈大婶听了,激动不已,再次跪拜道:“请仙师指教!”
迟鹰扬竖起食指:“第一件,马上搬走,这地儿不能住人了。”
沈大婶踌躇道:“可是祖宅祖坟都在这儿,我也得在这边做工——”
迟鹰扬挑眉道:“搬走,我借银子给你儿子做生意,你废话我就不借了。”
沈大婶刹时顿住,但仍是开口:“我小儿子已经疯了……”
迟鹰扬道:“让他出来。”
沈大婶的小养子出来时被拖得老费劲了。
小养子还长得人模狗样的,挺俊俏的一个小公子,奈何全身都被麻绳结实的捆着,牙齿咬得咯咯响,俊俏的面庞摆出恶鬼一样想吃人的凶相。
当他被拖出来时,见到迟鹰扬,还特别凶狠地说:“姑姑!恶鬼来了,放我咬他!”
沈大婶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好像中邪了,老以为自己看到恶鬼,见谁咬谁,之前连我都揍的,好不容易才认出来了……”
迟鹰扬却没什么表情,伸出左手,把左手放在沈小公子的发间,从头顶到发尾,轻轻地摸了一把。
沈小公子慢慢安静了下来,仿佛日光刺眼,他转着脑袋四处望了又望,嘴角现出微笑,眼睛敌不住的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最后沉沉睡去。
“行了,”迟鹰扬把今天赚到的银子都掏出来,说道:“写欠条,我出金子银子雇你儿子去北边做珠宝生意。”
沈大婶感动道:“可是,先生,他——”
迟鹰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别废话,我说行就行,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本事。何况,你家欠我这么多债,赶紧富起来。半年后我来找你们取回银子。现在写欠条。”
沈大婶拒绝不了,怀着感动但复杂的心情数清楚银子,写了欠条,郑重的把欠条双手奉上。末了,又道:“先生留下来用饭吗?”
迟鹰扬回道:“不了,还没打小人。你明儿赶紧把工辞掉,别给挖自己祖坟的人做饭洗衣,告辞。”
迟鹰扬说罢,地上升起白腾腾的烟雾,迟鹰扬整个人直接消失在烟雾之中,留下沈大婶一人震惊不已。
怪不得神情倨傲,原来是仙人!
他们家有仙人庇佑,真好。
……
迟鹰扬烟雾隐遁之后,京城某地。
密室之内,一中年男子蓦地呕出一口黑血,接着呕了一口又一口,看得他面前一位穿着四爪银蟒紫金袍的男人胆战心惊。男人扶着他,问道:“仙师怎么了?”
中年男子持续呕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用食指沾了血水,只来得及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沈”,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
去打小人的迟鹰扬也没做什么,不过就在虎砂之上引了个雷。
只是雷声有点大。
当夜,山上起惊雷,山崩地裂,裂石滑坡,被劈开的山体银光闪闪。一道惊雷,竟然现出了藏在山体里面的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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