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riest
这兄妹俩一个不懂剑,一个不懂权谋,平时各自干着毫不相干的事,互不干涉,反正一胎托生的至亲情义打不断。
可是造化弄人,这位平阳王正是燕宁新派的领头人之一。
燕宁暗朔事变那夜,已经年过古稀的平阳王爷被杀红眼的乱军闯入王府,吊了起来,脖颈大腿上开了数道刀口,活活沥干血而死,平阳王府满门获罪。
“一边是血亲兄长,一边是从入门起就对她宠爱有加的师尊。有些天才的悲剧在于过分投入专注,除了毕生所爱,以为旁的事都与自己无关。忘了自己是人——你我无非两脚兽,毕生所求不过一‘权’字。治学也好、练剑也好,大道三千,是三千条追求权力之路,凡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认这一点的,都没有好下场。”南海海底,王格罗宝点着桌上铺开的草报叹息道,“据说武凌霄险些走火入魔,这大概能解释,她为何这样恨镀月金。”
王格罗宝对面,西王母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这么说来,她年纪也不大。”
侍剑奴无视四国尊严,砸烂了南阖半岛上的边境铭文,神识再无阻隔,可以将整个南阖半岛尽收眼底。西王母停留在陆地上已经不安全了,只好捏着鼻子暂时与王格罗宝结盟,将自己的秘境一起搬到了南海上。
秘境芥子里面可能有几百几千亩地,实际占地却能无限小——只要灵石供得上折叠空间的法阵。
此时西王母将自己那容纳了数百人的秘境搬到了“往生灵鲵”嘴里。
“不错。”说话间,桌面上一个通讯仙器上浮起余尝的虚影。
余尝一露面,先亲热地和王格罗宝与西王母打了招呼,毫无芥蒂似的,好像西王母吃着他还防着他、王格罗宝暗地使坏引爆毒瘴都没发生过。
“这位‘徐先生’可不是普通的书记,是个背后站着大人物的修士,她写的文章应该可靠。关于侍剑奴的后续她没写,我之前混迹在眠龙海,与北人打过交道,倒是听说了一些。”
“哎呀,余兄来得真及时。”王格罗宝见他更亲热,俩人好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快请说说,咱们知己知彼。”
“这场新旧之争看着是落幕了,凡人的罪责也波及不到内门仙尊。可惜仙人也有七情六欲,昆仑内门虽禁止弟子内斗,但保守派对新派的打压是明明白白的。武凌霄的处境也变得极其尴尬,新派因她师父,连带着对她也怀恨在心,保守派知道她家族的立场,也拿她当外人。武凌霄在内门过得非常压抑,于是离开昆仑内门,自请到弟子堂闭关……师徒之间心结未解,第二长老就在北绝山出了岔子。”
余尝顿了顿,给其他两个邪祟简单地解释了昆仑北绝阵:“据说那位第二长老当时可能跟掌门有些分歧,想是修补北绝阵的时候走了神,不慎陷在了里面。直到现在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王格罗宝道:“昌吉郡主本来就尴尬,师尊一走,她岂不更要无处容身?”
“是,”余尝说到这,忽然微微一叹,又略带讽刺地笑道,“昆仑那种剑修扎堆的地方,女修非常稀少。武凌霄虽没有什么美人的名声,做人时应该也算相貌清秀,不是雌雄莫辩的样子。她一个女人力压同辈……甚至师兄,闲话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第二长老在的时候尚且没人敢大声说,长老一走,自然就压不住了。”
女人懂个屁的剑道,不过是师兄弟不好意思与她动真格的,有意相让,才叫她赢了弟子堂的虚名。
她进境快——第二长老的亲传弟子,进境怎么可能不快?第二长老随口点拨一句,够别人冥思苦想参悟几十年的。
至于她为何那么幸运,入内门不说,竟还能一步登天,被第二长老收为亲传……谁知道呢?
反正女人总有女人的“优势”,别人羡慕嫉妒也没用,比不了。
余尝虽然卑鄙无耻,说起这种事,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他态度永远收敛几分。毕竟那插在天下女人身上的火刑柱,他年幼时曾亲自扑过。
西王母眼神微微软了些,问道:“她是因此舍了人身,宁愿将自己炼成半偶的吗?”
“昆仑剑修自古有大比的传统,那年筑基修士大比的彩头是一块罕见的磨剑石——相传是西楚惠湘君修复名剑‘修罗’时用过的。消息一传出来,众人就都红了眼。”余尝道,“武凌霄确实不凡,同辈之中拔头筹毫无悬念。她为人本来就自负狂妄,再加上那阵子被同门挤兑,可能也有一点蓄意报复的意思,总之出手近乎羞辱人,没留余地,引了众怒。
“大比最后一场前,有败在她手下的昆仑剑修一十三人联手围堵她。武凌霄明知自己不敌,也不肯避其锋芒保全自己,说话还很难听,于是双方违反门规大打出手。同门切磋动了真格的,惊动门派的时候,围堵她的十三剑修被她打死一人,打残六人,剩下也没有不挂彩的。她自己重伤,经脉损毁,剑道止步于此。
“双方伤亡都挺惨重,昆仑本想和稀泥,那死者的师门却不依不饶,仗势逼人。这时第二长老的另一位弟子——也就是武凌霄的师兄谢濋正好游历归来。他们师兄妹剑道不同,年纪差了有几百岁,再加上男女有别,估计平时也没什么话说。武凌霄入门后没几年,她师兄就升灵出师了,后来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来往……要不也不会有人那么欺负她。毕竟‘同门’可多了,要打杀她的可不都是同门?
“内门其实也暗示大家息事宁人,不料那谢濋听完一言不发,当天夜里将剩下的十二个涉事剑修经脉一一挑断,找到那死者师父,公开辩法致人道心受损。要不是昆仑第三长老及时赶到喝止,差点出人命,谢濋从此叛离昆仑。‘谢濋’这名字你们恐怕不熟,不过他的名号肯定听过——就是北绝山瞎狼王。
“想当年昆仑山第二长老,何等高高在上,短短几年光景,自己失踪,门下弟子出走的出走、殒落的殒落,眼看要不行了。谁知武凌霄当真是个狂人,异想天开,不知从哪翻出了禁术,居然另辟蹊径,把自己活活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侍剑半偶——最叫人震惊的是,上千年没人拿得起的晚霜居然认了她,也就成就了如今的侍剑奴。”
余尝说到这里,略微叹了口气:“此人狠到这样的地步,狂妄到同门都不容,据说仗着晚霜,掌门诏令都不放在眼里,怀柔也好,计谋也好,恐怕都行不通。”
王格罗宝摇摇头,多情又险恶的眼睛望向西王母:“三岳山还封着,楚国无力;我国那些修翼人向来欺软怕硬,只敢老远吠两声,连个像样的升灵都不敢委派。至于南宛——那位‘晚霜’对各国不同的政策就能看出来,昆仑私下里必定跟‘照庭’达成了某些默契。殿下,我们眼下可谓是举步维艰,除了你,南大陆没有人制得住侍剑奴。”
西王母眼神微微一沉。
第210章 有憾生(二十二)
“我不过是个刚升灵的后辈,又是不起眼的丹修,”西王母略微拿话术挡了一下,“广安重伤,我手上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力,上次侥幸下毒成功,也不过困她片刻,狼狈脱身而已。王格道友指点一下,我该怎么对付侍剑奴?”
王格罗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西王母,异色的双瞳像是倾慕,又像是蛊惑,他仿佛在看一条鳞片绚丽的醒龙:“侍剑奴继承晚霜,修为等同蝉蜕,可有一样东西是月满级的。”
西王母没吭声,肩背绷得比平时更紧。
便见王格罗宝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当年澜沧山的镇山神器,鸳鸯剑阵。”
“鸳鸯剑阵已经消散了,我亲眼所见。”西王母沉声道,“就算还在,众所周知,想控住镇山神器,少说也要蝉蜕修为。三岳山项宁尚且控不住银月轮,难道我比他高明?道友,你在异想天开什么?”
“灵山在,镇山神器就在。”王格罗宝微微探身,错落的眉骨与深陷的眼窝织就了阴影,那阴影氤氤的,好像打湿了他半张脸,他带着点引诱说道,“当年贵派掌门走火入魔,镇山神器失控,正虚弱时被四国联手入侵,鸳鸯剑阵这才烟消云散。如今殿下接到天谕,成了澜沧山的真命天女,神迹已现,镇山神器会现身的。”
西王母的眼神游移了一瞬,她不知想起什么走了神。王格罗宝藏在宽袍大袖中的手轻弹,地面上,西王母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通讯仙器里的余尝红眼闪烁着。
王格罗宝与余尝这对狼狈为奸的邪祟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南蜀人又泛泛地画起了漫天的大饼,好像他们仨已经入主灵山占领南阖,准备着手治国理政了。
王格罗宝屁股怪沉的,一来就能坐上半天。
众人都明白,这南蜀人的脸应该画在字典上“阴险狡诈”一词的注解里,然而驭兽道就是有其神秘之处:只要跟他多待一会儿,就能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地放下心防。西王母理智上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却控制不了见他就觉亲切,只好一边与他周旋,一边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这南蛮干过的脏事,半天下来头都开始疼。
偏偏她孤立无援,又离不开这些垃圾堆里的烂人。
好不容易熬到王格罗宝告辞,西王母——杨婉松了口气,心累得不行。
将两个大邪祟送走,她入定调息起来。
随着灵台寂静,她神识散开,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天谕”再次在她耳边响起。那不是人声,听着有点像厂造的劣质硬棉摩擦声,可杨婉就是懂。那声音不是在与她的耳朵和脑子交流,敲打的是她灵台上的道心,在指点她修行。
自从那日从侍剑奴手里逃脱,只要她入定,立刻就能听清那些天谕,许多以前卡着她的困顿迎刃而解,需要苦苦求索的顿悟像冲开她天灵盖的水,几乎叫她应接不暇地往里灌,这一阵她修行进度几乎是一日千里,只是……
随着她凝神,杨婉眼前再次出现了一条路,一眼看不到头。
她记得那条路的形状,澜沧山每一批新弟子入门,都要到主峰拜祭开山祖师“金玉二圣”。为示虔诚,需要一步一步走上去,脚程快的也得走上两个时辰。
灵山在,镇山神器就在……
“当年鸳鸯剑阵就是悬在主峰上的,”她试着追问天谕,“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见到它了,是不是?”
天谕没有回答,只是隐隐透露出催促的意思,让她顺着那条路往前走。
这是澜沧山的旨意,引她去寻能力克当世第一高手的镇山神器,她本应该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但不知是她修为低微还是资质太差,杨婉每次踏上这条路,某种没有来由的恐惧都会顺着她的骨头缝往外冒。
她咬牙定了定神,努力摒除杂念,随着天谕往前走。
可是一踏上那条山路,她平生种种就都一窝蜂地浮现在眼前:为在百乱之地立足,委身东皇之辱;目睹神圣的灵山被插满粗鄙的路牌界碑之恨;她身边最喜欢的小丫头被横行的邪祟强占之怒;还有广安……风雨夜里被她随手救下的无名少年,拼了命一样练剑的男人,陪伴了她百年的影子……
广安君清秀沉默的面孔挥之不去,在考验她什么似的。杨婉一想起他就忍不住分神,灵感忽然一动,这才发现自己六感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升灵的耳目极敏锐,百米外侍卫低声交谈“该给广安君换药了”的声音一下扎进她耳朵。
杨婉激灵一下,脚下灵山之路再次消失,入定状态也被打断。她跌落凡尘,呆坐片刻,内视自身,发现真元又凝实了不少,颇有进境,可心里却没有丁点“有所得”的快意,冷汗几乎浸透了她最外层的薄纱衣。
几乎与此同时,远在西楚的余尝也睁开了眼。
王格罗宝用驭兽的手段,在谈话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分了西王母的神,趁机将余尝一道含沙射影符下在了西王母影子中——除了西王母本人,没人听得见澜沧山的所谓“神谕”,究竟有没有这码事全凭她一面之词,两个大邪祟没那么好骗,肯定是要探一探她究竟。
西王母不是能随意拿捏的低阶修士,因此余尝寄居在她影子里也没敢贸然干什么,只是悄悄跟她入了一回定。
余尝伸手敲了敲旁边一面镜子似的通讯仙器,王格罗宝的脸很快浮了出来:“这么快?余兄,怎么样?”
“她入定时间确实比一般升灵短很多,我看不太清楚。”余尝沉声道,“有股神秘外力在引导她神识,我没敢靠近。我觉得西王母说她听见‘天谕’这事应该不假。但……古怪得很,在我看来,后半段反而是她自己在不断挣脱。”
这公主殿下什么毛病,跟个被师长按头读书的小孩似的,大人一眼没看住她就要跑。
不是她急着要复国?想在鱼嘴里过年怎么的?
王格罗宝听了,眼睛却是一亮,随即带着几分诡异笑了起来。
余尝感觉这南蛮笑得像猫头鹰,不是个好鸟,面上却仍是彬彬有礼道:“王格兄,指教指教?”
“是好事。”王格罗宝说道,“余兄,你向来是自由身,想必不知道,灵山向来有‘升灵肉身入九霄,蝉蜕神魂化天地’的说法。各大门派的高手,一旦蝉蜕,一部分神识是要融入灵山的。澜沧灵山只承认西王母殿下,应该是想让她代替别家灵山的蝉蜕之职,但她修为不过升灵初期,心境远达不到蝉蜕的层次,本能地抗拒害怕是正常的。”
“正统”出身的人,认为一部分神识融入灵山是好事,那象征着“至高无上”与“无所不知”。余尝却是从小就被打上灵相黵面的“野生修士”,听了这说法,心里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怎么听着跟灵相黵面似的?
但他为防无知露怯,没表现出异样:“原来如此,看来她是卡在这了,丹器两道神识凝练心思细腻,胆子总是小一点的。”
王格罗宝眉梢轻轻一动:“这时候,就需要做朋友的帮她一把了。”
余尝:“你的意思是……”
“她与天谕内耗时,必是最茫然、神识最脆弱的时候,不会有余暇防备你的含沙射影,你设法每日将她往前推一推。”王格罗宝像个收了笨蛋弟子的教书先生,耐心地鼓励道,“不必多,一步就行,积跬步终成千里,有时候稍微给点外力,人就能迈过自己那道坎。只要她融入灵山,镇山神器一定会重现,银月轮与九龙鼎现在无暇他顾,劫钟……呵,我看宛人跟历人结盟也不过权宜之计,线报说南宛边境铭文刚刚大修完成,各地开明司分部增了一倍多,支修也就是趁机缓口气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翻脸。武凌霄真被鸳鸯剑阵砍成肉馅,他们不会管,到时候,澜沧山,咱们唾手可得。”
不知为什么,余尝听了他说话有点不舒服,便一脸温润地泼凉水道:“王格兄,别急着乐观,西王母说得对,要控制住镇山神器,修为起码得是蝉蜕——还得是灵山承认的蝉蜕高手。她一个升灵,还是初期修为,要她掌握鸳鸯剑阵,不就像逼着婴儿抡大鼎么?”
王格罗宝精通各国语言,却受本身蜜阿母语影响,语速快时有点不太明显的含混和吞音,低声说话时,那话音听着软而滑:“我们为何要她‘掌握’鸳鸯剑阵?”
余尝一愣。
王格罗宝丝绸般地轻声道:“只要将鸳鸯剑阵放出来,它自己会清理南阖半岛上的‘外人’。到时候你我趁鸳鸯剑阵与武凌霄你死我活,带着法宝过来,扫走自己需要的资源就是……难不成你还真惦记与杨家共享澜沧山?做人不能太贪心啊,余大供奉。”
余尝与王格罗宝修为都略高过杨婉,因此她浑然不觉自己正背后被人安排。
从那恐怖的入定状态里回过神来,她独坐片刻,起身换了衣服,去了广安君休息的院中。
照看广安君的侍卫和医童刚给广安君换完药,见了她,毕恭毕敬地行礼。杨婉一点头,挥退了一个想上前替她掌灯的侍卫。
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有点魂不守舍,不留神被树枝挂到了一缕长发。杨婉浑然不觉,只在广安君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到底没进去,又匆匆走了。
提灯“侍卫”眼观鼻鼻观口,仿佛是墙上的壁画,一直等她走远,才扣住掌心里一块转生木。
奚平手下有陆吾,各地草报都能第一时间送到他案头。
大肆渲染北历出兵南阖半岛是《陶闻天下》开始的,那虽是一份楚文报,却是从陶县发出的,执笔人正是赵檎丹。
民间掀起那么大舆论,他也没想到,其实这文章主要是写给昆仑看的。
心魔种已经种下,但支修说,只要剑修的剑心够坚定,沉下心来及时内省,其实是能察觉到自己不妥的。奚平也不知道师尊是不是在以己度人——他老人家脑浆被算盘打成浆糊,都不耽误每天抽出时间雷打不动地去北坡练剑。
但昆仑掌门毕竟千年蝉蜕,不容小觑,所以他决定时不常地给掌门添点堵,让他没那么容易“沉下剑心”。
那天见了瞎狼王,奚平大概弄明白了侍剑奴在昆仑的尴尬地位,只是还有一点不解:就是昆仑掌门的心魔为何会落在侍剑奴身上。
厌恶她、忌惮甚至怀疑她都是正常的,但算来侍剑奴顶多也就三百来岁,千年蝉蜕因她生心魔……这蝉蜕的涵养未免太小了,简直跟项宁之流差不多,昆仑掌门应该不至于。
瞎狼王提到的两点很耐人寻味:一是他认为第二长老的“失踪”跟无间镜有关。
周楹那发疯的混蛋传来的“飞鸿信号”证实了,那谁也没见过的镇山神器和北原无人区有隐秘的联系,而且显然,它能轻易切断玄隐山弟子与名牌之间的联系,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人间消失。第二长老失踪两百年,在昆仑内门的本命灯至今好好的,跟眼下周楹“身死名牌完好”的情况非常像。
二是,当年第二长老之所以在反复犹疑之后,最终站在了保守派一方,就是因为南阖困境——北历当年主理此事的就是第二长老。
旧版的镀月金虽然不像八百年前惠湘君弄出来的东西那么惊世骇俗,但归根到底是灵石支撑的。第二长老与他心有九窍的大弟子说过:“那些新派描绘的革新固然是好,可别国是别国,北历是北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烧灵石的镀月金要是落入凡间,到头来怕是只能暖燕宁贵族的手,老百姓还不得变成熔金炉的火下灰?”
及至后来宛阖翻脸,四国清算澜沧,南下主事的本来也是第二长老,中间因为北绝阵突然有异象,他才将南阖的事交接给第三长老,自己临时返回,然后一去不返。
对照支修从支毅将军遗物里找到的蛛丝马迹,当年四国为了灵石联手断南阖地脉的事,恰恰就在第二长老离开之后……
奚平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侍剑奴很可能只是掌门心魔的投射。
武凌霄眼下的行为,在掌门看来就是准备公然篡夺南矿,足够让他闹心得入不了定了。
将草报收到一边,奚平又迅速翻看了开明司呈上来的密报——第一批导灵金的“升格仙器”已经送到了边境,发了下去,是当初魏诚响在南海用过的改良版:没那么消耗灵石,打出去的剑气与符咒都是筑基级,可以反复用,能补上大宛眼下没几个筑基的短板……就是贵。
奚平正琢磨着怎么从外面坑点灵石回来的时候,听见转生木里传来常钧的声音:“士庸士庸,你猜怎么着,西王母和广安君不太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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