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兰淮
柏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脏开始疯狂跳动，速度已经是一般人都两倍了。有什么事 发生了？
“我出去一下！ ”他想都没想就这么说了，等到自己跑出去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很
奇怪。
他一直追寻着自己的直觉，追出了会场，站在会场外的台阶上，视线一直在周围转个不停
聂丰璇提着已经被吓晕过去的寒冰，站在不远处的喷泉后方，冷酷的眼神直勾勾盯住了柏
洋。
他怎么还是这么敏感？
聂丰璇微微侧目打量了一下柏洋。他现在的样子和当初在‘雨天宫’初次见到他时差不多 ,看上去乖乖巧巧老实安静的。有那么一刻聂丰璇动了要将他一把抓住带走的念头。
刚准备动手，身后传来了警告他的声音：“聂家主！看看就好了，别动不该动的想法。” 一把巨刀闪着寒光逼近他的脖颈，那股冰冷的气息，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聂丰璇缓缓回头，看到了韩凝霜的脸，“韩小姐，可真是忠诚啊。”
“要论忠诚，你肚子里的寒光才是最忠诚的那一位吧！ ”韩凝霜红唇微扬，讥讽道。
“您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吗？韩小姐，你将那个方法告诉寒光的时候就该知道，他 一定会这么做的。”聂丰璇反讽她，“您还真是为了报仇能隐忍多年了。”
“报仇？”韩凝霜大笑，“我说过我不报仇，为了一个一开始就抱着欺骗态度来接近我的 男人，我报什么仇？当年他寒光怎么设计算计我的，我也还给他罢了。不是报仇，算是……礼 尚往来。我告诉他这个方法也是为了他们兄弟好，至于怎么做选择从来不是我能左右的。他愿 意怎么做……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聂丰璇点头赞同，“确实如此。所以，我并不责怪你。他现在……应该很开心。我就要替 他完成他最想做的事了。”
“不介意我看看吗？”韩凝霜提出了请求。
“韩小姐愿意围观也可。”聂丰璇大方摊手。
“你倒不怕我对你们不利。你现在什么处境应该知道吧。”
“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聂丰璇大笑出声，“聂家又不是没有多被逼到绝境的时候。” 韩凝霜举目看了一眼被郭昊拉回会场的柏洋，转身跟着聂丰璇去了。
寒匀醒来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还在研究室里，之前他兄长尸首停放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 一团血迹，他的左眼再一次剧痛起来，眼球上突然多了一团朦胧的影子，用力眨了两下却怎么 也掉不了。
寒匀垂着脸颊，从喉咙里发出了哽咽的痛呼，断断续续不能成声。
阿玉死了、兄长也死了……为什么只有他还活着？为什么老天总是和他作对，想死的死不 了，想活着的却轻轻松松就死了。
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寒匀趴在地上，两条被折断的胳膊反瘫在地上无法正常使用。过了一 会儿他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愤怒和敌意便接踵而来。那双平静冷漠的眼神里迸发出强烈出恨意 和杀机来，他要出去！！这一次，他一定要找聂丰璇算账！
寒匀四处搜寻着能快速杀死自己的武器，研究室的门被打了开来，聂丰璇单手提着个人进 来了，身后还跟着来看热闹的韩凝霜。
韩凝霜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锁定在地上那摊黑血上，左边眉峰抖了抖。
寒光那家伙，也算是风光过了的。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地把自己给解决了。
不过说实话，韩凝霜这个时候反而有些敬佩那家伙了。那个家伙算是聂丰璇第二吧，一心 为了聂家，为了族群而生，忠诚、稳重、狡猾、卑劣……只要为了自己的族群他仿佛一个机器 一样，完全杜绝了个人的私生情感，无论是好的坏的角色他都能扮演的彻底。
哪怕再怎么像个机器，也毕竟不是机器。到底还是会有弱点的。
这么一个自己想要对方死的家伙真死了……韩凝霜有了一种淡淡的惆怅来。
聂丰璇并不去管韩凝霜，将手里提着的寒冰丢到了寒匀的面前。
寒匀定睛看清楚了寒冰的脸，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聂丰璇��你，你想干什么？
”
聂丰璇并不回答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寒冰的头发，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昏迷过去的寒冰被几巴掌打醒了，这家伙原本喝了点儿酒有些迷糊，经过刚刚聂丰璇那么 一惊吓，酒已经醒了大半了，定睛一看自己身处在陌生切冰冷的地方，第一反应就是跪下来向 面前的人磕头。
他的面前只有寒匀，所以他下跪的对象也是寒匀，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地求饶。
寒匀一身的怒气因为看到他这副卑微懦弱的样子有些被灭掉了。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寒冰，因为他……有着自己所向往的一切。有母亲的偏心疼爱，有兄长 的特殊照顾，有着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太阳底下的所有条件，有着能生老病死的权利。
他和这个弟弟连面都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却是在这样的场景当中。他再一次确定自己 真不喜欢他，只是，再不喜欢，这种时候他也得护着他。
“给我把头抬起来，寒冰！你这算什么样子！你兄长没教导你什么叫骨气吗？ ”寒匀冷声
斥道。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还提到了兄长，寒冰慌里慌张地抬起了头，“你是谁？你认识我 兄长？他在哪儿？他怎么不接我电话了，我一直在找他！！ ”
聂丰璇在他身后笑了起来，“你想见你兄长？放心……很快就会让你去见他了。”
寒匀听后猛然抬起脑袋：“聂丰璇，你！你疯了！”
“寒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另一位兄长。”聂丰璇说着再一次提起了寒 冰的脑袋，并用一只大手轻轻钳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将脸对向寒匀，“你好好看看他……” “你别伤害他，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别动他！ ”寒匀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妥协了。聂丰 璇这家伙他怎么不了解，他一旦真要做什么那绝对不是说着玩玩的。
“你还真是……心软。”聂丰璇讽刺寒匀，“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你才是你们三兄 弟里最容易被感情所累的。寒匀哪！这样的你活着是不是更累呢？”
韩凝霜站在旁边，听了这话后，斜眼多看了寒匀两眼。
寒家三兄弟，老大冷情，老三薄情，偏偏这个最惨的老二是个多情心软的。他们三个有今 天这样的结局，也有性格的使然。
“家主！ ”寒匀用力地闭上了眼睛，违心喊了一句，“我还有用！”
“可惜，我已经不想用你了。”聂丰璇说着，甲片弹了出来，在寒匀急速睁开眼的那一刻 ，利落地在寒冰脖间划过。
殷红滚烫的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射出去，再度喷在了寒匀的脸和眼睛上。
这一下，寒匀大叫一声，连右眼也开始剧痛了，要不是双手不能用他真的会动手去抓自己 的眼睛。
寒冰被聂丰璇顺手��在了地上，由始至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瞪着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寒匀 ,直到眼里最后那点光芒尽数散尽。
韩凝霜轻轻地撩起了嘴角。
眼睛的疼痛加上心理的疼痛双重打击，让寒匀发狂一般大声叫喊起来，整间研究室内回荡 着的全都是他没有意义，发泄似的咆哮。
聂丰璇在他绝望的声音中按开了密码锁，将关着寒匀的牢笼打开。
寒匀并没有动，他都没有觉察到笼子已经打开了。
聂丰璇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出来。
“我杀了你������”寒匀这时候才有了反应，快速抬起头来朝聂丰璇的身上��了下去。
聂丰璇没有躲闪，生生挨了他这一下，右侧胸口被活生生地��下来一大块肉。
聂丰璇低头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欣然。
“好了没有？”接下来他用最冷酷的声音对寒匀道：“好了的话……就轮到我了。” 寒匀吐掉嘴里那块肉，“你能耐我如何？你杀不死我！我总有机会能咬死你的！”
“可惜了……你没有机会了。”聂丰璇说着，用力地扮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稍微提了起来 ，俯身凑到他的耳边，“去和你的兄弟、你的母亲、你的阿玉……团聚去吧！！ ”
说着，聂丰璇利索地一爪掏向了寒匀的胸口。
寒匀挨了这一下的那一刻，突然多了一种不同的感觉，是以前他死过无数次从来没有过的 那种感觉。那种……真正的，要死的感觉一一生命从躯壳里游走剥离的感觉。
他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双眼此时全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雾团给蒙住了。他能感觉自己眼 里的余光正在被这两团雾给吸走，他眼睛能看到的东西也都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他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我……终于，要、死、死了吗？”这是他脑子最后的一个直觉反应。
“这一次你不会再睁开眼睛了。”聂丰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一边脸颊，“感谢你为聂家做 的这一切！！我以家主之名，赦你……轮回的自由！”
寒匀微微做了两个短促的呼吸，“是、真的、吗？ ”
“真的！ ”聂丰璇回答的特别坚定，“这……是你兄长，送给你的礼物！”
寒匀茫然地‘啊？’ 了一声，身体开始轻微地抽搐了。
“……要杀死你的唯一方法，就是要在短时间内杀掉你们兄弟三个。”韩凝霜开口了， “
因为你的能力的诞生就是因为你的同胞兄弟们，如果不杀死他们，你是怎么都没法被杀死的。
”
寒匀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又闪烁了两下。他想到了自己的兄长！
所以……所以，那个时候，兄长是……故、故意的。
“你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聂丰璇不满地责备韩凝霜。
“死之前总的明明白白的，不留遗憾。”韩凝霜冷静地回道。
“大……大哥……”寒匀总算是全都明白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马上，就能再见到大哥 了吧……他们兄弟俩，能够真真正正地拥抱一个了吧？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还可以……再当兄 弟吧？
“最、最后……家主……答应，答应我……”寒匀用掉自己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揪住聂丰璇 的衣服，“吃、吃了我！”
他差点儿忘了，他大哥要和聂家用存亡呢！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要跟随他。
一直……跟随他。就像自己小时候还不懂事时，总是会用眼睛牢牢地追寻着兄长的背影那 样..
他永远也忘不了，母亲死后，父亲离开，是兄长、兄长独自一个承担起了抚育他们的责任
的。
能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去，真的，太好了！
第三零四章 各人的决然
韩凝霜冷眼看着聂丰璇将现场给收拾的干干净净，自己脚后跟一转，准备离开。
“韩小姐……因为你我损失太惨重了，你觉得，我应该把这帐记在你身上吗？ ”正在优雅 地擦拭嘴巴的聂丰璇扭头问她。
“随便咯！你想算就算吧。”韩凝霜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你现在的能力，也只能苟 延残喘了。”
“是吧，我掉级了。现在外面的都知道了吧。”聂丰璇垂下眼睛，盯着地上仅剩下的那两 滩刺眼的污血。
韩凝霜不再回应他，自顾自地离开了。
聂丰璇独自站在这只剩下他一人的空间里，脑子里不知怎么想到了柯洛林。
柯洛林当时独自一人应战时是什么样的内心呢？还有……他从以前开始一直存活到现在， 这当中经历过太多见识过太多，如果是他到了今天自己这地步，他会怎么做呢？
聂丰璇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他不是柯洛林！
他是聂丰璇。聂丰璇是要做什么的？是要为聂家生，聂家亡的，是聂家在绝境当中最大的 希望。
他现在不光揣着自己的理想，还有寒光的。没什么好畏惧，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就算是不 行他也要强行逆转局势，将其变成可行。
回头看了一眼那支橙红色的药水，聂丰璇下决心走过去，将其拿起来倒进了自己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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