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兰淮
多方矛盾激化,内斗一触即发。
多样混血和杂糅混血成了内斗中最大的牺牲品,他们数量多力量弱,可任意被践踏欺负,而纯血和单一混血成了联合对象,他们想要把那些被称为”低贱新种”的全都消灭。
于是到了这个阶段,控制变成了灭杀。
杀掉浪费,便鼓励吃掉最佳。把浪费资源的蝼蚁废物们当成食物、猎物和玩物。
边杀边吃,杀了一年又一年,吃了一代又一代。
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强行清洗整个世界。
那是一段回想起来就只剩下血雾、尸骨、残渣、废肉的画面。这个画面伴随了柯洛林从幼年到成年的全部时光。
“杀到最后,吃到最后,已经不是为了清洗环境了,而是为了杀而杀,为了吃而吃。渐渐地,传出来了只要能吃掉比自己力量强大的对手就能获得他的力量的传言。杀和吃的对象,便不再只是”新种”,而是身边任意一个想要夺走他力量的异体。”
柏洋与日轮听得汗毛倒竖。
柏洋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他也见到过吞吃对手的异体,难道是流传过来的?
“终于有一天,他们发现”低贱新种”数量变少了。数量少了不够杀和吃了该怎么办?又重复一次历史吗?”柯洛林讥诮地扬起了嘴角,“然而此时整个世界的环境已经大变样,被他们重新培育出来的当牲畜的”低贱新种”丧失了以前那种优越的繁育能力,弥补不了数量的缺失。”
已经养成这样的食欲习惯,再加上环境恶劣,灵气荡然无存,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亦或者满足自己对力量的摄取,还活着的异体无法舍弃”低贱新种”,他们想尽办法搞养育繁殖€€€€即便繁育出来的数量不多也要养。
直到一天他们发现了可以通往别的低等位面世界的缝隙,下层世界里环境优美,食物充足,还有供他们不食自饱的自然灵力。有些异体便通过这些时不时各处出现的小缝隙跑到下面,谋求生存。
“掌权者们见识到了下层世界的好处,也曾想过占为己有,不过很快又发现,他们的力量到了下界后会大打折损,如果不是具备超凡强大亦或者遇到两界力墙相撞出现薄弱环节时,根本回不来。这才放弃了大举占领的想法。”
无法占领下层位面世界,却能想法子掠夺那里的资源。于是,又有了将下层位面当做”养殖场”的建议。
天然的环境,大好的空间,有用充足灵力的自然元素,还有弱小无能的本土物种。操作得当的话,可以利用这些培养出全新一代的”新种”,源源不断地产出供给他们在上面的享用。
柯洛林平静地讲完重要的部分,等待着身边两位发表意见。
柏洋和日轮久久不能从这段讲述里抽离出来。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种群的起源、发展、兴盛和衰竭。这平淡无奇的叙述中潜藏着太多令人细思极恐的细节讯息。
“您……”日轮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利索。
那么,柯先生的职责,除了创造出他们这些下界异体,还是他们的畜养者?
他们,是被造出来当补给的?
“没错。最开始的我”接收”的任务就是到这里来侵占这里的资源,利用这里的原始物种创造出”新种”,再在合适的时候将数量庞大的”新种”送回去,成为供品。下面所有的异体都是我养着的”牛羊”。”柯洛林替日轮把想说的说了出来,并自嘲地低声发笑。
“大人……”日轮难掩自己的慌乱和惧怕,“可您,您从未曾把我们往上送过啊!”
“我曾经差点儿就送了,只是临时,有了些变故。”
柯洛林眯起眼睛,重新回到自己的回忆里,“我出生的年代是最混乱的年代,只因我是血统纯粹的异体,生下来我就被划分到了阶层高处。
成年后,我的族群经过多年的损耗,又不屑于失去纯粹血脉,剩下的只有我和另外两个族人,其中一个是文俊,另外一个是老管家。我按照族老们临终的遗愿,接受了世袭的”枢密”一职。
这本来是监管和掌刑的职位,却由于混乱和内斗,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接管职务后不久,就被分到一个带有实验性质的”任务”,那就是到下界来替上界进行”新种”的生产和输送。等于我是一个开拓者,是带着实验目的的,一旦我能成功,就将在其他更多的低等位面世界推广这种方法。
一开始,我按照命令在做事,也做的很好。但我从来不是一个只会盲目服从命令的家伙。”
柯洛林从小就是个爱思考、爱观察、有想法的异体,在同伴们愉快地猎杀着”新种”,吞吃他们的血肉,过得潇洒恣意时,绝大多数他都是在一旁观察、思索着的。
为什么要过度猎杀”新种”?为什么要重新培育”新种”?为什么不改变自身恶习抑制贪婪之欲?为什么……要把”夔界”发生过黑暗带到下面的世界里?
“我想了很多,在下界一边创造出异体的同时,一边教导、指引他们……慢慢地和他们建立了感情。我开始质疑自己接到的”任务”,并有了不想同流合污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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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三个世界
那个时候的柯洛林渐渐地有了点”忤逆”的想法,而且也开始有意思地放缓了自己的”任务”,原本他已经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了一定数量的异体,取得了不错的成果,被大统领和统治阶层们看做了”优秀的下属”。但同时他也被严密地监视中,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不惜耗费大量能量让他回来一次,为的就是在初期监控他、掌握他、洗脑他。
对统治者来说,他这么个担任了重要任务的”开拓先锋”绝对不能让他失去控制。他们发觉了他那段时间行为的异常,便强行将他拉了回去询问情况。
“按理说,我到了下界本来没办法随时回去,一旦下来后力量就会大打折扣,除非有超脱两界力墙的强悍力量同时作用才能打破空间和时间的枷锁。那时候为了掌控我并拉拢我,打着”特别封赏”的旗号,他们举全界之力,在上面建了个超级力场,启动这个力场需要来自一百零六个纯血族群最强大的异体们一块儿努力,破开时空,将我带回去。”
”柯洛林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日轮,“这也就是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下界消失的原因。”
“可是您每次都是消失十年,回去需要待十年的吗?”日轮小小地吐槽一句。
“这就牵扯到一个时间的不对等性。”柯洛林给了他问题的答案,“上界和下界的时间并不对等。这么说吧,对你们来说我是消失了十年,但对我来说,我只是消失了十个小时。”
这个认知让屋里的两位听众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而且,一开始我的消失不受控制,是被人强行拉回去的,后来就不是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自由出入的力量。”
“不是说需要超凡之力才能回去吗?您后来又怎么能主动回去的?”日轮很能抓住话中的重点。
“靠这个!”柯洛林说到这里,伸出空着的右手来,手心翻转一下,手里便出现了三块一模一样的木牌。
“”枢密”令牌。竟然有三个?”日轮惊道。他一直以为真正的具备能量的”令牌”只有一个的。
“嗯!”柯洛林曲起手指握住那三块散发着浑厚力量的木牌。“这是全部”枢密使”的令牌,有三块就应该代表有三位掌管这一职能的,可,最后只有我一位还活着。其他两位,都,被消失了。”
柯洛林将那三块木牌依次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我后来就是靠这三块牌子里存储的历代”枢密使”保留下来的力量,再加上我自己的力量,做到能够靠自己回去的。它们,帮了我很多,也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了我保命的根本。”
说起这三块”枢密”令牌,正是柯洛林那次被觉察到”信念”不坚后,被带回上界,从大统领手中得到的”赏赐”。大统领将三块令牌都给他看似极其看重他,许给了他一个美好的”前程”,目的是额为了让他能全心为其卖命。
但也正是这三块”令牌”让柯洛林做出了最终要反叛的决定。
这些牌子对从未掌管过”枢密”的人来说就是块木头,但到了柯洛林的手中,就不再只是木头。
柯洛林在接下三块牌子的同时,就知道了原来另外两支已经被大统领变成他的腹中食物了。他也早被大统领盯上,现在还需要他去下界开拓,替他们畜养食物,一旦他的力量再有所增长快要威胁到大统领时,就是他也成为食物的那一刻。
柯洛林当然不会就这么被利用还被当成”储备粮”,很快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我联合了当时一些还残存的”新种”的势力,以及其他革新派建立的反抗组织,进行了一次针对大统领的刺杀计划。”
柏洋以手背堵住嘴巴,两只眼睛却是在闪闪发光。这就是他,只要认定了立场,看清了方向,他就会毫不犹豫奋起行动。
“您、您可真……胆大。”日轮连连吞下好几口口水。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年轻吧,力量也不足以强到能对付最强领导者,他却敢刺杀对方。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怕死,谁想让我死我就要先让他尝尝厉害。”柯洛林目光深幽像是回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狂放。
“没、成功吧?”日轮小声地揭了他的短。
柯洛林咳嗽了两声稍做掩饰,随后点头承认,“我只杀了部分纯血强者,毁掉了那个超级力场,封住了所有能通往下界的缝隙,让他们再没办法下去继续”任务”。同时,将大统领一部分的力量和身体给炸飞了罢了。”
这还叫”罢了”?日轮的胡子被吹飞了起来。真气人哪!!他有点儿能明白过来大统领把这位当成”储备粮”的心情了。
还那么年轻便有这样的能力,等他再成长下去,既是心腹大患又是美味食粮。怎么不被惦记?
“您毁了下来的路?那您也应该回不来了吧?”可他现在明明就在下界。
“这个稍后再说。我毁了下来的路是为了断绝他们之后派其他异体下来取代我继续搞养殖的想法。当时我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要和大统领一起赴死的,我能替下界生灵做的就是暂时护着他们不受打扰。”
柯洛林说起这个,还有一种豪气干云的口吻。
日轮眼中有明光闪烁,他激动地唤了一声:“大人!”
他果然没有追随错主人。
“你先别激动,我后来不是又下来了吗?还收下了你们。”柯洛林打断日轮的情绪。
日轮尴尬地抽了抽脸颊肉。
“在我和大统领的那场对战中,我带着同归于尽的打算进行了自爆,我的自爆和大统领的反击引发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力的对冲,竟然意外的一口气打开了三个时间隧道,当时,我随时要断掉最后一口气,而大统领的一部分力量和半边身躯也被爆炸冲进了那三个时间隧道中丢失了。”果然,转折又来了。
柯洛林没有详细讲述自己的那场战斗。在”夔界”他给大统领造成的伤害是通过一场几乎毁灭半个世界的”自爆”带去的,那个时候整个”夔界”黑如白昼,爆炸带去的炫光,几乎照亮了每个角落。那些光被私下里称作为”信仰之光”。
他现在不愿意详诉,一是时间不允许,再有就是他身边还坐着柏洋,他不想让柏洋为他难过。
“大爆炸把我的身体被炸成了一块块的碎片,却奇迹地没有死。没有人知道,那是”枢密”令牌在关键时候给了我力量帮助我存活的。我随后被丢入了黑狱,在那里一点点地自行愈合,慢慢地恢复。然而,大统领需要找到他丢失的半边身躯和力量才能巩固统治。他派了无数心腹手下进到那三个被打开的时间隧道中去寻找,一进去无一例外全都就化成了齑粉。在无奈之下,有人提出让我进去试试,并指出,这三个时间隧道通向的地方可能和我有莫大的联系。”
“他们以我唯二的两位族人和剩下的战友为要挟,让我进去一探究竟,我只能答应。”柯洛林垂下来的目光中有些可以称之为”怀念”的情绪。他想起族人和那些追随他和他有着相同致志愿的战友了。
“您进去了?那三个通道通向哪里?”日轮已经听得入迷。他一直以为自家主人顺风顺水,生来应该没遇到什么太大的挫折和起伏的。
他错了!
“这就又要感叹命运的奇妙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能进去是靠着”枢密”的令牌。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柯洛林笑了起来,没有卖关子:“那三个通道通向的都是同一个世界,你猜猜是哪里?”
日轮左右转动着眼珠子,脑中精光快闪,略显迟疑:“不会……是咱们这里吧?”
柯洛林眼中残存着赞赏的笑意,“没错。三条通道通向了三个世界,但三个世界都是和我有关系的下面这个世界。”
“我有点听不懂了。”柏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是什么意思?三个世界都是我们这个世界?我煳涂了。”
“三条通道通向三个世界,三个世界都是我们这里,也就是说着三个世界都存在,都是真实的。”日轮醍醐灌顶,“我懂了,是不是可以这样来考虑,这三个是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柏洋还是能懂的,只是多了这三个平行世界又有什么用呢?
“它们肯定是有用的吧?”日轮一时间自己也想不到更多,便问柯洛林。
柯洛林颔首,“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平行世界的存在,我才能保住下界这么长时间。”
作为只有柯洛林才能进入的时间隧道,他当然很快就发现它们是平行存在的,而眼下三个平行世界的发展史里,进度条都正好读到了他之前从下面被强召来的时候。
也就是,他已经初步在下界创造出异体,异体种群的那个时间点。
“我在里面简单地探寻了一遍,确定他们是独立平行的三个空间,出去后将情况如实告诉给了大统领他们。”
“啊?!”
“不告诉他们,他们会一直纠缠下去,让更多的人进去隧道里送死。”柯洛林的解释很纯粹。
“那之后,我被”安排”进入隧道替大统领找寻他丢失的身躯和力量。这次为了安心,他们强行洗去了我的记忆,把我变成了他们的傀儡。”
“诶?”日轮和柏洋同时发出了惊唿,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肯定还有后续吧,这位的成长经历总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他们听了这么些已经有点儿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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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七章 坍塌的两个世界和现存的第三个世界
柯洛林看出了他俩此刻表情里的意思,自己也笑了起来,不多废话,接着往下说,“我虽然被洗去了记忆,却在那之前提前就做好另外的安排。早在我加入反抗组织前我就将两块胸骨和仁珠交给了信任的族人€€€€老管家,并让他远离我躲起来,算是为我自己保存了一丝的希望吧。虽然后面老管家和文俊都被抓住当人质来要挟我,他老人家受尽了折磨也没有把我的这些安排透露出去。
有胸骨和仁珠在的话万一我真出事,老管家也能够找到合适的时机助我复活,而两块胸骨中其中一块还我还特意为其构建了一点初识,万一我没有死而是被大统领操控去做了我不愿做的事时,这块胸骨的化身就是必须阻止我的那一个。这便是,蓝袍人的最初由来。”
话题终于才又转回到了”蓝袍人”的身上了。现在算是确定了蓝先生还真是被柯洛林创造出来的,还是特意创造出来的。
“大概觉得光是寻找大统领丢失的身躯和力量让我一直待在三个世界里有点浪费。不久后那个曾被我抗拒的”任务”又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原本他们想的还挺美,打算同时在三个平行世界同时进展那个”任务”,这样到时候收获就会有三倍。只是时空自身的限制和约束又怎么会给他们这种投机取巧的机会。
三个平行世界是独立的,一次只能进去一个,在我进到其中一个搞”任务”时,另外两个世界也会有别的发展方向和进程,而在当时能进去的只有我。就算再不怎么愿意,他们也只能靠着我继续去做这件事。”
“就这样,我首先进到了第一个平行世界,带着个被洗掉记忆的脑子重新开始了我的”任务”。”柯洛林摸了摸下巴,思考着接下来怎么解释,才方便他们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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