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炀师
季绮山看着那山洞,已经赤红了眼。
但她还是维持住最后的理智,硬生生止住脚步。
又过几秒。
公仪琛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山洞的投影越来越清晰。
突然,那山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表面上覆盖的泥土簌簌抖落!
一眨眼,就现出了它作为器鼎的青铜外表。
公仪琛的身影此时已经接近透明,但他脸上带着笑意:“小山,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不过我又得先走了。你放心,这次我给你找了靠山。”
“替我,好好看一看这个新世界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
公仪琛的身影和气息也彻底消散。
“嗡——!!”
山河鼎疯狂地震动,搅得周围的空气剧烈摇晃。
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哭泣。
不过几秒。
恢复成鼎状的山河鼎轰然落在大地。
只是它这样的剧烈晃动,短短半秒就牵引了地脉。
在场众人面色一变。
雍煜祺急忙道:“不好,得让它快点停下来,不然招摇山甚至整个大陆板块,都要发生地动!”
而他说话间,早已按捺不住的季绮山猛然窜出,一把冲向鼎口!
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
却见山河鼎表面突然发出一道青色的光芒,将季绮山牢牢挡在外面。
季绮山被“哐当”一下撞落在地,竟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第140章
“季姐?”白文星猛然望过去。
塞壬·露洛浦距离季绮山最近,第一时间将人扶起来。
季绮山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山河鼎:“我没事。”
白文星听她声音并不虚弱,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一旁的夙夜又道:“山河鼎的震动减弱了。”
雍煜祺也察觉到招摇山的地脉震动减弱,目光微亮:“我们耗尽它的能量,就能阻止地动了!”
白文星看向山河鼎,却眉头紧皱:“不行,这样山河鼎也会跟着破碎。”
山河鼎是魂兵,不知多少万年没有主人的蕴养,本来就不剩多少能量。
之前维持山洞的模样,有时空碎片的能量,它还勉强能维持形态。
可如今它本体显露,本就要消耗巨额的能量。现在它还这般疯狂的释放着护罩和震动,若再没有能量补充,最多再两分钟,山河鼎怕是要原地消散!
季绮山眼眸一瞪,着急上火:“那怎么办?不行,它现在不能没了!”
至少在她把军师的尸骨收敛回来之前,山河鼎绝对不能出问题!
季绮山疯狂地转动着脑筋,想要寻求一个解决办法。
可是她越是着急,大脑却越是空空如也。
季绮山本来就不是擅长计谋的人,否则也不会需要一名军师。
她攥紧了手中的长缨枪,急得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不断滴落冷汗,可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季绮山气得恨不得给自己狠狠来一巴掌!
就在这时,白文星忽然迈步走向震动的山河鼎。
“盟主小心。”雍煜祺轻声提醒。
白文星背着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可是随着白文星靠近,那跟小山一样的山河鼎,震动的却愈发厉害。方圆10米的土地都开始剧烈震荡!
这让其他人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而白文星只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翻滚不已的地面瞬间平静下来。
山河鼎震动一顿,但随即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震动的烈度再翻几倍!
这一回,最深处的地脉都被山河鼎的气息勾连。即使白文星摁住地面,地底汹涌的能量,使得整块空地包括远处招摇山的城池,都开始地动山摇!
这就是山河鼎的能力。
它不仅仅是一尊炼器鼎,更是公仪琛取地脉河川之精,锻造出的镇世之鼎。
当年乾元仙尊敢在地球之外,跟入侵者大打出手毫不顾及,就是因为有公仪琛和山河鼎固守后方!
然而…
白文星只抬手在半空中轻轻一点,就将山河鼎跟地势山脉所有联系全部截断!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上个纪元的神器,落在白文星手中,也不过是一个调皮的玩具罢了。
山河鼎看着这一幕,似乎也被震慑住,没有在动弹。
白文星款款走到山河鼎面前,眼尾微挑:“不闹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山河鼎没有反应。
白文星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们对你原本没有什么恶意,公仪宗师将你托付给我,我们自然会好好待你。”
听到公仪琛的名字,山河鼎微微震动了一下,但却没有更多的反应。
它身上的青色光芒一直没有消下去,俨然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像极了被家长扔到幼儿园的固执小朋友。
白文星眉头一挑:“行,如果你不愿意听公仪宗师的话,那我们也不会强迫你留下。但是…”
白文星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字字珠玑地诘问道:“你这样大肆牵引地脉,不顾上方生灵的生死!你这么做,公仪宗师知道吗?!”
“……”山河鼎身上的青光微闪,似乎被问心虚了。
但也仅此而已,仍旧是不愿意听话。
白文星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办法管你了。念在你往日的功劳,这次没酿成大祸,功过相抵,你走吧。”
白文星负手,看向一旁的虚空:“等来日公仪宗师回来,我自然会向他禀告你的选择。”
“嗡——?!!”山河鼎陡然疯狂震动起来!!
它似乎是在急切地说着什么,但又觉得说话的表达方式太慢。于是干脆直接将将自己的体型缩成篮球大小,一把撞进了白文星怀中!
白文星垂眸看向它,神情略带几分嫌弃地拎起山河鼎的一条腿:“怎么?你不是要走吗?”
“嗡——”山河鼎急得不行,还想往白文星怀中去。
但白文星不给它这个机会,冷着脸道:“搞清楚状况,我们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山河鼎瞬间蔫了。
它微微晃动几下,不知又表达什么意思。
白文星却是看懂了,一双狐狸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拿腔拿调道:“你刚才还伤了我们的人,是不是应该先道歉?”
山河鼎服软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对着季绮山“嗡嗡”几声。
季绮山被撞出来的内伤还没好,脸色苍白地看着山河鼎:“道歉不必,但是你把我的东西还来。”
山河鼎顿了顿,随即才像想起了什么,“噗噗”一下,扔出来一个木盒子。
季绮山瞳孔猛然一缩,身体更是一震!
她大脑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过去,堪堪托住整个木盒!没让它跌落在地。
季绮山倒在地上,看着这个熟悉的木盒,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这个木盒外表平平无奇,盒子上的花纹歪歪扭扭,外人根本看不懂这雕的是什么。
但季绮山却仍旧清晰地记得,当初她刻下每一笔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满是老茧的指腹,细细擦去木盒上沾染的泥土,又缓缓地抚摸着盒子上的纹路,眼前的一切却又变得格外模糊。
五十年。
内测五十年,他们只一同走过最初的一年。他们分离的时光,早已超过了曾经相伴的日子。
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岁月抹平。
仅仅是一个木盒,就仿佛瞬间将季绮山带回到那至暗的一晚。
无边的情绪袭来,但季绮山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痛哭出声。
她只沉默着,一点一点将木盒上的污渍擦干净。
周围众人感应到季绮山的情绪,现场气氛凝重许多。
但谁都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人去打扰。
因为谁也没有资格去劝季绮山放下,当然,季绮山也不需要这些安慰。
众人默契地走远了一些,将空间留给季绮山。
白文星提溜着山河鼎抖了抖,想将里头的时空碎片分给晃出来。
然而,山河鼎里头的空间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白文星什么都没有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