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 第107章

作者:浮丘一 标签: 仙侠修真 打脸 爽文 升级流 玄幻灵异

  从心心念念的师尊,突然改口成陌生的道君,郑毅心里不是不难受,但方才顾容景的话也让他明白了,他高高兴兴地一口一个师尊师弟,冼玉却未必能心无芥蒂,与他坦然相处。

  他忍下眼底的酸涩,温和笑道:“此次答谢宴也确实匆忙,倒不如就此……”

  “就此罢了,才是让郑盛凌比死了还难受。”

  冼玉忽然开口。

  几人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都愣住了。

  “我挑选郑盛凌并不为他的家世与门庭,只看他的品性。之前在扶华山,我曾立誓此生唯有容景一个弟子,这话算数。”

  他顿了顿,“这件事,自然也算数。”

  这话听得面前夫妇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冼玉一锤定音,态度已经表明得清清楚楚,改无可改,倘若这件事不作数,那扶华山上的誓言也做不得数了。

  这话,说得就太重了些。

  顾容景抿了抿唇,之后再也没有开口。

  姜温韵虽然现在看他不顺眼,但是也明白冼玉和那句承诺在顾容景心中的分量,这会儿看着他的神色,又动摇地生出几分可怜些。

  郑盛凌全然不知下午的答谢宴险些一变再变,他只知道前脚自己刚出门,后脚父亲就把冼玉请到了听风台。等他好不容易忙完匆匆赶过去时,连人的影子都没瞧见。

  回到冼玉住所时,推门却是空荡荡的,兜兜转转几个来回,哪里都见不到人。正当郑盛凌焦急时,冼玉却和顾容景一起回来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郑盛凌瞧见他们灰头土脸的模样,一脸震惊,“怎么师父身上全是泥巴?”

  衣服上浸泡的水早就在回来的路上干透,顾容景的外衫从沙滩上捡起来时,全是黄土,他也没有精神再去打理,就这样脏扑扑地穿了回来,把郑盛凌吓一跳,还以为他换了个人。

  “小凤凰,你先出去吧。”

  冼玉道,“我和容景有些话想说。”

  他语气温和,脸色也不难看,看着虽然不像是什么坏事,但郑盛凌还是将信将疑。只是冼玉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留下。

  “你们有话好好聊,不要吵起来就行。”

  郑盛凌帮着隐晦地劝了劝冼玉,心道我这个当徒弟的可真是仁至义尽了,又说,“你们衣服都脏了,我去宝艺楼挑几件,你们以后好歹也是我的师门了,总不能穿得太普通。”

  别别扭扭地说完,才终于出门。

  冼玉站在窗户边看他一步三回头,怕自己刚走屋里就打起来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不管郑盛凌怎么想,他确实没有责怪顾容景的意思。

  “我方才说了那句,你是不是不高兴?”

  冼玉落下窗户,回身道。

  顾容景并没有理他,把自己那件沾满了黄沙的外衫脱了下来,又背过身去想要脱内衫。

  冼玉走过去,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生气了。”

  顾容景背脊挺直,不肯转过去看他。

  屋内没有人,只有窗外的蟋蟀在叫。冼玉心跳如鼓,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后抱住了他。

  顾容景的肩背很宽阔,冼玉两只手用力搂着都搂不住,更何况他因为不好意思,只虚虚地环着,耳朵就已经热得滚烫。

  “好了……”他有意求和,声音也软了好几个调,“姜温韵帮了我们许多忙,就算你再怎么看不上郑盛凌,也不该说那样的话。”

  父母之债不及子孙,更何况,冼玉虽然觉得这场面尴尬得很,但也没想过要爽约。不谈与他父母的人情旧债,单论他这个人,冼玉还是很喜欢的,不然之前也不会老爱逗他玩了。

  “刚才在外面,我话若不说得重一些,难保她心里没有芥蒂。那些话都是为了圆个场面,作不得真的。你也不要再生气,好吗?”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容景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想要转过身来。

  冼玉抱他抱得不紧,他动作幅度若大一些,把师尊甩开了,说不定冼玉就不抱着他了。顾容景只得缩着肩膀小心翼翼转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冼玉想到刚才在沙岸上的亲昵,忽然有些难为情。刚想把手收回去时,听到顾容景道:“我不是生气。”

  冼玉微微一怔,手依旧抚在他背上。

  他不是生气。

  他只是……委屈。

  冼玉之前听过人间一些薄情寡性的话本,里面女儿家沦陷,并不是因为几句甜言蜜语,而是因为他可怜,由怜才生爱。

  此刻,他心中模模糊糊想,我并非女子,为何也觉得容景十分可怜。更何况,这份可怜,又是因他而起。

  “……我明白。”他摸摸顾容景的发,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把他微微抱紧,“我明白。”

  顾容景不擅交际,更看不懂眼色和气氛,当时他突然说那些话,也不是为了什么争宠。他不喜郑盛凌,但此前也从未和冼玉提出反悔,他不喜欢有人叫冼玉师尊,但苏染与闻翡几次三番来扰,顾容景也不曾多说半句。

  他只是觉得那个时候,冼玉很尴尬。

  冼玉都知道。

  这世上爱恨掺杂,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楚与为难,有家有妻有责任有前程。冼玉不恨任何人,但他知道顾容景对他的心意最纯粹。

  世上不如意十有八九,只有真心最难得。

  “倘若,”冼玉忽然有些落寞,“当初你遇见的是旁人……”

  但顾容景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不会。”

  他道,“没有师尊,我只会成为魔神。”

  顾容景不会什么花言巧语,也从不对冼玉说谎。他不愿说的便不说,但只要说出口的便不带虚情假意。从前冼玉喜欢他这份直率的性情,如今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难以招架。

  偏偏顾容景还要追着问:“师尊呢?”

  “……”

  冼玉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那些话直白说出口的,就像昨儿那句‘苏染不喜欢他’一样,顾容景并没有要缠着他的意思,但冼玉听着,就像是在陈述自己不喜欢他一样,备受煎熬。

  虽然两者心境完全不同,但那种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应对的茫然感确是类似的。

  “……好了。”他像是被烧红的炭烫到,猛然把手缩了回去,躲到屏风后面,“衣服都脏了,再不换的话要赶不上答谢宴了。”

  顾容景没等到师尊的回答,但也明白这是另一种的‘尴尬感’,所以没再逼问。

  他好像渐渐懂了,为什么会有人情世故这一说,别人尴尬或是不悦时,是不应该再开口的。冼玉做得很好,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本意,但又不会让周围的人太过糟心。

  顾容景心想,他这个人做得还不太熟练。

  他想要了解,师尊的真实世界。

第82章 【一更】冼施主,顾施主……

  刚过晌午, 夏日太阳并不热烈,能容纳数百人的明辉堂内人头涌动,闲聊说笑声不绝于耳。问机阁和万剑宗发展多年, 各自镇守一方, 早已在界内成了南泰北斗一般的存在。

  虽说亲朋好友以这两家修士居多, 但也耐不住人脉庞杂, 各大宗门之间彼此牵连盘踞。说起来,这办酒宴和民间一家中举,满乡欢庆的场面也没什么两样。尚未正式开席,已经是人声鼎沸, 觥筹交错, 你来我往的热闹景象。

  但其中受邀恭贺的也未必有几分真心。

  谁不知道郑阁主家的小公子没拜入他爹门下,也没去万剑宗, 反而认了个杂门野派的修士做师父, 听说那人也只有出窍后期的修为。

  虽说放在一般宗门中, 这样年轻的已经能做长老座下的首席弟子,带着接触一些门中事务,但那也得是有强有力的师门做靠山。

  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但真要较真起来,从家窝里抱出来的大雄鸡和凤凰从支中的孔雀,本质上还是有不小的区别。虽然他年纪轻轻已经有出窍后期的修为, 但出窍和合体之间, 有散修从生到死数百年都未能跨越。

  否则三十岁出窍,三百岁还是出窍, 那这又有什么用?平白惹人笑话罢了。

  自从人魔大战结束后,这五百年来人界休养生息,没能培养出个能与魔君对抗的奇才, 也改变不了魔界人界分庭抗礼的局面,反倒是让常年的平静麻痹了双眼,活在醉生梦死和勾心斗角里去了。

  修仙界虽有仙道联盟,但谁不知道其中大权都被万剑宗攥在手心里,若他一家独大也就罢了,偏偏南泰北斗表面虽不和,却有姻亲相连。新晋的大宗门想要分走万剑宗和问机阁话语权,底下的小门小派散乱离心,各自抱团。

  除去长辈之间的勾心斗角之外,名门望族的弟子之间也不乏比较。

  种种原因下,郑盛凌这次的答谢宴表面上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早就是水冷杯凉,各怀鬼胎。

  “齐兄见多识广,对这如意门可有印象?”

  “反正我是听都没听说过。”

  “之前带师弟去秘境历练时,齐某略有耳闻,蛟潜秘境崩塌关闭好像就与这二人有关,之后才惹出了魔气与面魁的祸事。”

  “齐兄是去的明幻秘境吧?听说是上古大能遗留下来的,遍地珍宝名品。蛟潜秘境那屁大点的地方,咱们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阵子各大门派都在戒严,上山下山都要盘查几百遍,好像真有这什么玩意似的,实在没劲儿。”

  “是啊,当时戒严了半个多月,结果呢?还不是连半点魔气都没查到?要我说啊,人家怕是还在幽都痴寻他那早亡的恋人呢,哪有空挑起人魔之间的纷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所谓在劫难逃,也莫过于此了。”

  一群修士们聚集在一处窃窃闲聊,旁边有人路过时不小心听到,忍不住劝:“我见过如意门的掌门,他很好,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而且,你们还是不要拿魔头开玩笑了……”

  突然被扫了兴致,围在一起侃侃而谈的世家弟子回身,上上下下扫量着对面那人身上的简单校服,半晌没说话。

  衣料简朴,也没有佩戴家纹。

  站在他们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个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修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们不过是说着玩玩的,难道你就从来没听过那魔君的小道绯闻?更何况人魔两界休战数年了,我们在自家谈趣还要看魔修的脸色?再退了一步说,现如今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小道友提醒是好,可我看你也未免太过谨慎了些。”

  他说的自家,并不是指自己是问机阁的弟子,而是代指整个修真界。

  “道友此言非也。”

  他这几句看似说的弘大昂然,却让那小弟子皱起了眉,轻声反驳,“人魔两界休战数年并非是魔修对我们有所忌惮,而是几百年前那场浩劫魔界也受了不小的损失,再加上近百年来魔君深居简出,才换来些许时日的喘息。”

  “倘若魔君他日携数万魔修而来,我们如何能抵挡得住攻击?此前照金国旧都玄武城被瘴气所埋、深陷水害瘟疫之中,死伤百万……我且问道友,这笔账你当如何算?”

  这小弟子虽然修为不高,堪堪金丹水平,但字字珠玑,有理有据,无法不信服。

  面前的这群修士一时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晌后,那位齐某的修士才往前缓缓迈了两步,脸皮微微一掀,目光浅浅打量他一眼。

  “你是哪个门派的?”

  只这一句,就足够击溃对手所有的底气。

  “……”方才为冼玉他们说话的小道友垂下脑袋,半天后才嗫嚅道,“青、青城派。”

  这三个字一说出口,面前几人看他的眼神就更加淡了。

  青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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