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有良心
“我可以杀了它。”言虺脱口而出。
言知瑾意味深长地问:“你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这是你意料中的事, 还是说, 这本来就是你的目的?你想让我为你制造更多的信徒?”
言虺一下被问住了, 沉默了几秒,才说:“我不想你把研究重心转到别的生物上。”
“这你不用担心, 我只是不想再往毒液的强化体质的功能方面进行研究,不代表不会继续分析你的毒液。”
言虺又开心起来:“听你的。”
言知瑾端详着他的表情,良久, 才说:“我们回去吧。”
***
言知瑾的决定, 遭到了研究所其他人的激烈反对。
周晗光激动又不解地问:“教授, 我们就快成功了!只要想办法抑制被试小鼠的攻击性, 不就可以了吗?难道就因为一次意外,就要放弃这么长时间的心血吗?”
方眠也眉头紧锁:“我不认为我们的方向是错的, 我有种预感,我们就快触碰到神留给我们的钥匙了。”
“我不会改变决定。”言知瑾淡然地说,“这种研究的风险太大了。”
“再怎么厉害, 那不也只是只老鼠吗?”周晗光表示不能理解, “是, 那只老鼠的智力和体力优于普通白鼠,我们昨天也确实受到了袭击, 但那是因为防备不够。现在我们有防备了, 还怕一只老鼠吗?”
“我怕。”言知瑾说, “你们不用再说了,从现在开始,研究重点转移到血清研制和抑制毒液对小鼠的攻击性上来。”
他心意已决,哪怕其他人意见再多,也只能听从。
言知瑾重新对小鼠进行了多项测验。
好消息是,这只小鼠只是具有了七岁左右儿童的智力,并不恐怖。坏消息是,小鼠的脾性在实验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鼠的性格极为暴躁、易怒,不愿受拘束,对被关在玻璃箱里和被迫做实验都十分反感,对研究员有过激的进攻行为,且从不胆怯。
就像是,天生的,战斗机器。
何葭云忧心忡忡地说:“好像……确实有点棘手。你早就预见了这些问题?”
言知瑾不置可否:“我们必须想到一切可能。”
“它就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陷入了极度亢奋之中,这种亢奋使它忽略疼痛。还好只是小鼠,如果把这种药物用到其他更强大的生物身上……”后面的话,何葭云没有说下去。
如果被注射的,是人呢?
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人形炸弹了。
在小鼠逃出实验室的那一天,言知瑾就有了预感。
这个东西会给整个人类带来灾难——甚至超过本杰明的研究的可怕程度。
马特他们是言虺的信徒。这只小鼠也是他的信徒。
马特他们拥有了强健的体魄,以及桀骜不驯、我行我素的性格。
这只小鼠一定也是。
即使它还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来。
他们注定和言虺一样,永远只遵从自己的欲|望,绝不听从任何外在的指令。
他们是稳定秩序的破坏者,是失衡的力量。
他脑海里又浮现爱德华在石板下绝望的祈祷。
实验里处处是风险,万一哪个研究员在实验中因为疏忽,也受了毒液的影响,变化成更强大也更难以控制的新人类……
或者小鼠的身体发生变异,能够通过其他方式,感染其他生物,将他们也变成言虺的信徒,而一重重的变异使得他们最终脱离言虺的控制……
他现在连之前在实验中死亡的小鼠是否真实死亡了都不确定。万一之前的小鼠只是因为暂时无法承受忽然被赋予的力量,呈现假死状态,然后又在某个时间复活,袭击无辜的路人……
他不想再看到爱德华家人的悲剧重演。
他一定要把这个可能扼杀在最初。
言知瑾越发忙碌起来。
不详的预感一直盘桓在他胸口,好像他不快点研究出蛇毒血清,这个东西就一定会酿成大祸。
他想过完全销毁现在的所有研究成果。但是一来,那是他们半年的心血,另一方面,他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通过奇奇怪怪的渠道接触到言虺的毒液。比如说本杰明,他就一直保存着属于言虺的蝙蝠肉球。这个时候,他们的研究就能产生作用了。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险境,他们必须更主动地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言知瑾又开始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虽然还是允许蛇上床,但他每天倒头就睡,连摸蛇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和不一起睡也没什么区别。
眨眼间到了新学期。
言知瑾上完课,收拾东西准备回研究所的时候,听到班上几个学生在讨论周末租个别墅聚会的事。
学生们的核心是孟千霖。
和言知瑾想的一样,他来邀请言虺了。
言知瑾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连他有没有再来送礼物都不知道。看到他找言虺,也只是收拾东西,匆匆回研究所。
没有,什么,比,研究血清更重要。
就算,谈恋爱,也是。
他走了没几步,言虺就跟上来了,看来是直接拒绝了。
言知瑾对此心如止水。
果然,想太多就是因为不够忙。
他回到研究所,刚要继续研究,却发现,之前收集的毒液用完了。
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好像用得太快了,却又无法从记录里找到缺漏,只能先说服自己,是最近太沉迷,没有注意用量。
他久违地推开那扇生活着神秘黑蛇的房间的门。
门内永远保持着繁茂的热带雨林景观。葱茏的叶片下,黑色的大蛇昂起头颅,掀开叶片,露出一对漆黑神秘的眼睛。
第107章
看到这个熟悉的画面, 言知瑾有点恍惚。
时间好像倒流回到半年前,言虺还只是一条黑色的大蛇的时候。
这段时间,一直是言虺幻化出的一条和它一模一样的假蛇代替他待在饲养房内, 言知瑾虽然也天天进来, 却从来没有这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蛇慢慢悠悠地从远处游过来, 扫起地上的落叶。
他昂起上半身, 对着言知瑾身后的其他人露出尖尖的毒牙, 口腔里发出寒风般的威吓声。
何葭云后退一步,咽咽口水, 干笑着说:“它的脾气还是这么大。”
周晗光整整衣袖上的褶皱,说;“别管这些了。他脾气不好正好刺激毒液排出。”
何葭云缩缩脖子,说:“可我觉得它可能不是往量杯里注毒, 是往我们脖子上。”
方眠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安排他们检查器具和装备, 准备上手。
蛇压扁脖子, 扭动着身体,鳞片和落叶摩擦出急促而暴躁的声响。
何葭云放下器具, 搓搓手臂,说:“它今天真的脾气很差!难道是知道我们要来取毒?”
众人正左右为难,言知瑾踮起脚, 摸摸蛇的头顶, 说:“你们先出去, 我自己来。”
“这样难度太大了。”周晗光率先反对,“你一个人很难完成整个过程。而且, 它今天明显攻击性很强,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言知瑾重复一遍:“我自己来。”
蛇低下头, 温顺地用头顶蹭蹭他的掌心,眼睛还往周晗光那边瞟,好像是在嫌弃他。
周晗光额头青筋暴起,幸亏方眠和何葭云即使拉住他,不然他可能直接就要和蛇吵起来。
方眠还是温温和和的,说:“好,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招呼其他人都出去。
即便再不愿意,周晗光还是被拉了出去。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黑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念叨:“导师,我会想办法向你证明,我能成为你可信赖的左膀右臂。”
取毒一般在专门的房间。
不过蛇明显不想离开这个熟悉的房间。他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地伸展身体。
“你不嫌上面脏?”言知瑾边准备器具,边随口问。
蛇摇摇脑袋,又趴回去。
他趴了几秒,忽然从石头上弹起来,去墙边磨蹭身体。
言知瑾停下手上的动作:“你干什么?”
“你嫌我脏。”蛇边蹭边说,“我蹭蹭。”
“……”言知瑾揉揉太阳穴,向他招手,说,“你过来,我不嫌你脏。”
蛇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在他的白衣服上打滚。
由于他是一条很长也相对粗的蛇,这个在其他动物做起来算得上可爱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只像尾巴被石头压住了在奋力挣扎。
“行了,注毒。”言知瑾抓住他的头,把他的牙卡在量杯边缘。
蛇在量杯边缘磨了半天,才只挤出一点点。
言知瑾把量杯拿到灯下看,又闻了闻,最后确定:“这是唾液。你的毒呢?”
蛇哼哼唧唧:“蛇只有遇到危险,或者要捕猎的时候才会注毒。”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有刺激。”
言知瑾一想也是,之前都是在其他人眼前取的毒,肯定要意思意思进行一些刺激。只是他没想到,那些真的能刺激到言虺。
“那你跟我去隔壁房间,那里有专门的仪器挑动你的攻击欲。”
“那些东西吓不到我。”黑蛇摇摇尾巴。
“以前用的就是那些刺激。”
“不一样。”黑蛇沿着他的背部线条,爬到他的肩膀,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对着他的颈部吐出凉凉的信子,“以前靠的不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