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玻璃时针
他的康复本身就是奇迹,如今出现的仅仅是夜晚无意识睡过去这种听起来更像是什么助眠福利的后遗症,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金发太子平直的唇线昭示了他并不这么认为,但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为他做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建议早睡。
医生无法理解他困兽般的敏感和怀疑,他也无法对其他人宣之于口。
不仅仅是增幅异常的检查结果,还有。
自从他病愈醒来,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精神体。
*
兰瑟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总算要结束了,指挥系和战斗系不同,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见这些教官,分别时跟教官互动不太积极的学生们都眼泪汪汪的。
每个班都有几个活跃分子,而兰瑟能认识的也就是这些人了,若非必要,他不是很喜欢交际。
大多数时间,他通过听音乐和星网看书来花费休息的十分钟。
一支有关月光的曲子。
他把书桌挪到了窗前,这样,当他书写的时候,泛着银辉的月光就会洒在纸上,莹莹托着笔下流出来的每一个字。
窗前有一些树影,但也不能完全挡住视野。
他间或会回想一些事情,一些粗糙湿腻的舔舐和滚烫灼热的温度。
开学之后,他就更孤独一点,室友不同系,蒙骆的生物钟按早课来,偶尔特地早起还是去赴约会。
兰瑟对刚开始的公共课还算是得心应手,毕竟还没涉及到专业的高深理论。
那瓶小防晒霜很管用,军训之后他不仅没晒伤,甚至都没晒黑,只是练出来更厚一点的肌肉,虽然套上衣服基本就见不着了,兰瑟还是挺满意的。
可以常去健身房保持一下。
指挥系分数高,总共没多少人还分了两个班,一个班才十几号人,据说在专业课开始之后还能筛掉一些受不了压力转专业的。
因此在周四的机甲实操课上,以往战斗系的得眼巴巴排队上的机甲,指挥系就等个两轮就行了。
第一次上机甲,绝大部分人连精神连接都连不上,得靠老师一步步的指导才行。
兰瑟排在第二轮,训练用机甲是最基础的款式,不外嵌任何额外的装置,是沉稳可靠的灰色。
第一次都是充满期待和满足的,这时候就能很明显看出贵族和平民的区别,一次就连接上,之后随意操纵摆几个动作就下机,没有一丝留恋的大概就是贵族学生了。
还得是家底丰厚的,一台机甲是真的不便宜,曾经被他暗地里吐槽的顶配智脑都只能算是它的零头,配置再高一些,哪怕是赫赫有名的权贵之家,拢共也凑不出一只手的数量。
直到坐上驾驶位,他还有些心跳失常。
真漂亮啊,无论是驾驶座还是操作杆,就连贴在太阳穴上凉凉的贴片都让他觉得新奇。
任课老师的声音从内置的传声器方向响起:“兰…兰瑟弗吉亚,握住操纵杆,闭上眼睛。”
太阳穴隐隐发热,感觉暖暖的。
“有感觉吗?呼唤你的精神体,尝试建立连接。”
斐蕊…
“咪~”
黑暗中,淡黄色的一团光晕,慢慢逼近,慢慢清晰。
是他的小猫咪,大耳朵一晃一晃地奋力向他奔来。
近到快要触碰到那粉嫩湿润的鼻头之时,它也没有停下奔跑,一头撞了进去。
随后,他拥有了视野。
很奇妙,一个巨人的视角。
头几乎顶住天花板,那些承重墙看起来也显得那么脆弱。
他缓慢地左右环视了一圈,随即低下头看向似乎十分满意的任课老师。
“做得很好,试着甩动手臂看看。”
兰瑟感觉到身体的行动有一点迟缓粘滞,他有点不太舒服,想着能一口气挥动手臂就好了。
于是他试着集中注意力在那条机械臂上,轻轻一挥。
就像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轻巧自在。
随后又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了一些走动,转身之类的简单动作就结束了。
对于第一年的指挥系学生来说,机甲的实操并不是一门必要的课。
指挥或机甲系在第二学年都会分成好几个专业,这也是他们可以少量招收无精神体学生的缘由,如果不打算在战场上报效国家,当个理论家或者普通机甲维修师,有没有精神体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甚至,没有精神体还能走到这一步,付出的努力也足够值得人尊重了。
下课的时候接近傍晚,黄昏的余晖把天边映成微醺。
兰瑟就着这样的景色回到宿舍,室内拖鞋摆在鞋架上,室友显然不在。
他洗过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向书桌走去。
月亮还没有升起,他摁开了台灯,把最近收藏的歌单打开,开始写作业。
轻而哑的女声吟唱,像月光下静静流淌的河水,泛着迷人辉光的夜河。
有些老教授追求纸质的手感和阅读体验,因此会要求学生交纸质书面作业。
这对兰瑟来说并不难,他以前那个智脑很慢,因此他常常把笔记记在书或者笔记本上,练了一手还不错的字。
虽然作业内容不多,只要求写一千五百字,谈谈看法,但这个问题勾起了他的兴趣,干脆顺着查了一番资料。
等他伏案写完,月亮已经攀上树梢,盈盈往下望了。
稍微刷一会星网,就去把视频的最后一点工作做完吧。
他现在不更新的话,几乎不怎么去看自己主页的评论什么的了。
明明现实中都没有接触过几个女孩子,网络上却总是被言语调戏,比起暴露出自己就是照片本尊,他宁愿被当成四五十岁的已婚大叔。
他倒也不是有多厌恶这种事,也不觉得那些小姑娘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怪怪的。
他这样想着,日常忽略了信息的99+,打开了实时热搜。
今天没有什么大事,热搜上挂着的都是些明星买的热搜和迷惑搞笑事件,他点进去看了几个,被一个小猫咪骂脏话的动图逗得笑个不停。
好像是熟悉的小猫,一只网红猫,一身纯白的皮毛和清澈水润的蓝眼睛迷得大批评论区里的两脚兽嗷嗷叫。
他顿了顿,突然失去了云吸猫的兴趣。
台灯的光是护眼的暖调,月亮不见了吗?
曲风慢慢转向低沉忧郁。
婆娑摇曳的树梢上,沉重的乌云拢住原该安放月亮的位置。
只有边缘的微光昭示着它的存在。
窗台原本摆放了一些可爱小盆栽,他没有心情照顾,便送给充满爱心的室友了。
他收回目光,打算启动软件把那一点收尾做掉。
窗户却霎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即是窗棂簌簌抖动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
年轻英俊的金发男人,撑着窗台两边的墙棱,看起来比他还要更惊慌失措一点,修剪得短茸茸的金色眉头皱起,那双惯常含着温和却不亲密笑意的蓝眼睛现在盈着水光,神情天真又无辜,很无助似的垂下头来看他,额前的碎发搔得睫毛发抖,看上去像是对他眨了一下眼。
他还穿着睡袍,动作间系带微松,裸露出大片结实饱满的雪白胸膛和手臂大腿,被方才挣脱云丛的月光照得分明。
耳边的月之曲奏至高潮部分,一个男声高昂地歇斯底里地歌唱,乐器也不甘示弱地贡献出巨大的存在感,简直像是响彻在脑内一般狂乱放肆。
兰瑟张了张嘴,几乎失去了声音般发出蚊讷似的一声。
“……太子…殿下?”
第30章
不是。
是他的猫。
是他的圆圆蓝眼睛猫咪。
那窗台实在有点窄,人类的脚掌它掌握不了,手不撑住墙棱就有坠落的风险,它只能一边笨笨地拿脑袋去撞窗户玻璃,一边热切地看着自己的人类。
间或发出一点喉咙里冒出来的呜声,显然它也没能掌握声带的用法。
它很懵懂地感觉到自己的人类没有想象中的欢迎自己,夜风又好冷,越呜越低沉,以前垮起个小虎批脸,现在垮起个太子批脸,眉毛微微耷拉下来。
夜风把他的金发吹拂到那张英俊可怜的面孔上,叫它眼睛眨个不停,泫然欲泣的样子。
兰瑟被那个熟悉的小表情激了一下,霎时从震撼中惊醒过来,抻手去给自己委屈的猫咪开窗。
他一打开窗,放肆的夜风就鼓鼓地涌进来,把他书桌上的纸笔吹得到处都是。
这倒不很重要。
很重要的是,顶着太子殿下身体的萨米,他的可爱猫咪,嗷的一声跳进来,迫不及待地拥抱自己的香香人类。
它已是成年男子体格,身材略有缩水,比他高些,也就是一米八几,完全没有分寸,没有礼仪可言,一把抱住黑头发的青年,直到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然后把自己的人类摁倒在地使劲吸。
“不行…殿下,停一下…”
埋首他颈窝的金发青年对这个称谓毫无反应。
湿润的、热热的什么东西在他锁骨上方游弋,有一丝淡而绵长的什么香气。
兰瑟不需多想,他脑袋里帝国警告都哔哔哔响起来了。
请问猥亵帝国太子判多少年?
不,被帝国太子猥亵判多少年?
也不对,被帝国太子的精神体猥亵判多少年?
“萨…萨米,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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