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玻璃时针
扎拉卢神情复杂变化几瞬,忍不住再次求证:“您所承诺的,绝对会保证那孩子的安全。”
萨弥尔抬起严肃的蓝眼睛望着他,面对外人,他的形象总是体面可靠的:“您放心,孤与他早就相识,出尔反尔也绝不是孤的人生信条。”
他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坐在这里,扎拉卢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注意到在努庇安庄园会面时,二人的亲密表现,他是绝对不会选择和这位危险的掌权者合作的。
虽然兰瑟在太子府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但端看那天的表现,也不难猜到。
他和据说当时十分虚弱的皇太子一定建立了异于常人的深厚友谊,以至于面前这位皇储甚至为他问责努庇安。
有他这位身份异常高贵的客人率先发难,其他对当日旅程不满的客人自然响应,声势浩大,即便是树大根深的努庇安一时也招架不住。
单从这点来看,足以见得这位的人品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先前一直表现得宽容大度的皇储突然赶尽杀绝起来,但目标一致总好的多。
或许出自政治偏好或是别的什么,当今陛下娶的三任皇后都出身边陲,第一任与第三任都出自极夜星的西里西亚家族,而斯蔻星则是斯塔夏家族的驻星,两个家族都是频出美人的地方,尤其是斯塔夏,帝国玫瑰绮洛丽丝小姐和边境明珠斯塔夏陛下都出自这个曾经籍籍无名的家族。
但不论从血统还是风骨来看,帝国上下显然对斯塔夏家族好感更多,毕竟他们贡献了惹人爱的皇储一半的血脉,让他们本就英俊的皇太子殿下拥有了一双斯蔻星融冰养育出的美丽蓝眼睛。
还不居功自傲,一直默默在斯蔻星经营,家主至今仍是个闲散侯爵。
而离得不远的极夜星,几乎可以说是某些人一手遮天的地界了。
想到这里,扎拉卢忍不住想到,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
送走了扎拉卢先生,萨弥尔向后靠去,垂下眼睫开始思考一些别的事情。
斯蔻星的新年庆典,他每年都能借此申请到一小段假期,问题只在于,他此时插手,高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是否会认为自己违背诺言。
他的父皇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或许把任何一位普通人乍然架上皇位都是如此,他似乎沉溺温柔乡,但又对觊觎皇权的顶级家族所献并不动心,他似乎理智清醒,却放任第一位皇后的妹妹在那个特殊时期爬上他的床。
这个令整个皇室蒙羞的事件,萨弥尔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一无所知。
在体会到爱情的滋味之前,他可以说服自己,父皇他毕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况且出于各种政治上的考虑,需要一位新的皇后。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那只是厌倦,对缠绵病榻的妻子的厌倦。
这让他难以再相信对方表现出来的慈爱温和,更让他轻易发现,童年那些安慰和教导是那么虚伪。
他到底受舅舅的影响更多,虽然难以接近,但心里自有柔软的地方在。
所以为了这块柔软的地方,要反抗童年不可撼动的权威,他也甘之如饴。
*
兰瑟今天接了好几个通讯,虽然来意各不相同,但大体都是关心他的。
他的小队成员远在蒙骆的母星,信息稍有迟滞,笪氏兄妹收到消息早,但一开始也不过是幸灾乐祸,直到他们发现似乎里面有个熟悉的名字。
兰瑟一边写作业,一边应付此起彼伏的问询和安慰。
下午就去健身,他之前报了个近身搏斗班,可惜事情有点儿多常常请假。
在健身房里洗过澡,兰瑟把摊在跑步机上晒着健身房里唯一一道日光的斐蕊捞起来,打包带走。
老实说,当他揣起自己的小猫咪的时候,兰瑟明显感觉到附近跑步的练腿的都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惑房殃人的猫中小美人舔了舔混血儿的下巴,小脑袋一偏,靠在人类肩膀上接着睡了。
它听外面的野猫说了,家养的宠物猫一天可要睡二十个小时呢。
傍晚的时候,不必等到入夜再来的男友已经坐在地毯上,一边纵容地给小猫倒堆成山的鱼脯,一边暗自思忖这猫怎么完全不长胖的。
兰瑟从厨房里走出来,他今天看着菜谱煮了一些斯蔻星的地方菜,感觉口味还挺特别的。
萨弥尔把小桌子撑开,翘首以盼。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在他们的小家里吃晚饭。
他一看菜式就微微笑了:“看起来很正宗。”
兰瑟眨眨眼睛,他总觉得对他正常说话的萨弥尔有点违和,毕竟从前他仅仅在光屏里见这个嗓音低醇腔调优雅的男人,日常生活中少有听他说很完整的话。
他转念又一想,既然这个人现在已经是自己的男友,为何不直言呢?
于是他说:“萨米,你可以说一下…”
萨弥尔很满意的吃到母族女性长辈的拿手菜,正要赞美一句清爽,就听见他这样说,便很自然地接道:“什么?”
兰瑟望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甜蜜地说道:“我想听你说,”
“我爱你。”
萨弥尔的叉子“铛”的一声掉了下来。
他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将目光转开,盯着白瓷盘上的酱汁看。
随后他试着发音,可是说出来好怪异:“我爱…你?”
兰瑟没忍住,笑了出来:“噗…对不起,萨米,我也爱你。”
“是这样,嗯,我以前有看过,你的呃…女性国民?她们有时候会在网上…以你为主角创作一些作品什么的,那时候我看过一点儿,嗯,有一些作品会…幻想你,但是那时候我看见有人说…”
他学着那种吐槽的语气:“我完全想象不到恒星对别人含情脉脉的样子,他真的会说情话吗?”
“谢谢,想象到了一些‘帝国最危难的时候到了’的沉重语气和优雅虚伪的‘我爱你’。”
萨弥尔的脸色由红转黑,他颇有点恼羞成怒,刚才的表现又那么差,以至于他难以反驳,只能隐忍地说道:“以后不许了。”
兰瑟故意要误解他:“不许说我爱你吗?怎么这么坏啊,我男朋友才刚刚学会,难道太子殿下就要禁止它吗?”
“行行好吧,有些人可能说的难听,可是我男朋友的嗓音可是风靡帝国,谁听了都说好,再说,帝国的皇太子权势再大,怎么可以连我的恋爱小事都管呢?”
我男朋友。
指挥真的很讨厌,光靠嘴就把人说得头脑发晕,叫人神魂颠倒。
以后不许了,当然是不许星网随意编排他的情感生活,也不许给他虚构一个莫须有的缺点。
可是这个时候解释,多少显得他气量狭小,真是叫人难办。
“而且我喜欢我的萨弥尔的声音。”
萨弥尔捏紧餐叉柄。
“我喜欢他说各位国民新年快乐,或者帝国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声音多动听,好多人都为之神魂颠倒,我有时候失眠,就会放一段他的演讲,所以我也很好奇,他说这样的话好不好听,他要什么时候才会说这样的话,以及最重要的,他会对谁说这样的话呢?”
萨弥尔前面听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反驳。
他很记得,之前竞赛流出来的音频,青年的声音被人拿去助眠,有些人还大放厥词,挂着青年的照片,幻想一些怀抱或者晚安吻什么的,他偶然看见,想来想去气不过,查封了那家视频网站。
但是那些音频到底有一点作用,在他逃出小家的那段时间,他依赖这段温柔,找回了一些被爱的自信。
可他是什么也不会说的,他只会默默地把餐叉放下,然后望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我爱你,现在,兰。”
兰瑟也看着他。
气氛已经粘稠到小猫咪准备从阳台跳进邻居家的地步了。
一个通讯打了进来。
是莫亚特。
兰瑟犹豫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萨弥尔。
萨弥尔忍耐着,对他点头。
一些寒暄以及赔礼道歉之类的话,兰瑟随意糊弄过去,但对方似乎已经焦头烂额,不仅不能体会到他的敷衍,甚至急不可耐地抛出问题。
“兰,最近有安排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脸。”
兰瑟望着自己气闷的男友,非常担心他消化不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说道:“抱歉,最近有别的安排,不是很方便。”
莫亚特已经焦躁到无法用礼貌来掩盖了:“是么?不过冒昧问一下,是怎样的安排呢?”
兰瑟叉起一块沾满酱汁的块茎,语气平静地回复道:“是这样,我和男朋友约好了要去旅游。”
对面顿时卡壳。
好半天,才有回复:“男…朋友?”
“对,”兰瑟说道,接着把这块不爱吃的淀粉类蔬菜丢进男朋友碗里,“假期没多少天了,时间有点紧,这样做他会不开心的。”
莫亚特沉默了。
他不觉得兰瑟是个喜欢胡说八道的人,而且恰恰相反,他相信的确存在这样一个人,只是他没想到对方是男人。
这实在让他很震撼。
因此他沉默半晌,只能说:“之前都没发现,你也藏得太深了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好破坏你们,祝你们旅行愉快。”
总之只要对方跑出去旅游了,他们也可以放下心来了,正主不在,其他事情应该就好谈多了。
兰瑟挂了通讯,望着自己努力咀嚼蔬菜的男朋友,他笑一笑,说道:“我后天要去斯蔻星一趟,呃不大清楚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我会给你打通讯的,好吗?”
萨弥尔用眼神谴责他。
他分明知道此时自己想听的不会是这个。
兰瑟向他解释道:“老师邀请我去的,稍微有点事情。”
萨弥尔没作声,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饭碗看,好半天才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兰瑟观察他的神色,轻声问道:“抱歉,我不该提到你?”
“我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我们的关系对外界应当保密对吗?”
保密?
只待通讯那头的人说一句我不信,萨弥尔就要开口证明自己的确查有此人了。
“或者,我应当早点告诉你,我要去斯蔻星?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没有故意隐瞒你。”
兰瑟越说,语气越委屈,但若是萨弥尔这时候抬起眼睛来看他,就能发现他眼中狡黠的笑意。
“萨米,我又猜错了吗?”
都怪努庇安家不长眼的傻瓜!
怎么说,难道要承认自己确实气量狭小,为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和恋人锱铢必较?
他想咬咬牙,承认自己为一些不合理的学校安排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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